战地医院脱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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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崔国瑾
医院人员都忙个不停,手术室的血纱布积下很多,这里根本找不到老百姓洗。张月英看到这个情况,把自己护理的伤员安排好,主动叫了几个男护士就到公路边的小河里洗开了血纱布。小河水清凌凌的,一会儿就把纱布洗好了。
一、 动员上前线
1951年3月,我军某部医院住在朝鲜三角洞。春风呼呼刮着,伴随着浓浓寒意的一个下午,院长急急地从卫生部开会回来,马上在一个较大的防空洞内召开党支部大会,说要从医院抽出部分人到前方开展救护伤员工作,今天晚上就要出发,党员要带头把这次到前方的工作搞好。院长认真地说:“这次作战是一种穿插的方法,部队活动性很大,咱们这里要留一部分人和物资。卫生部王部长、刘科员在后面,留下的人直接属卫生部领导和安排工作。”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都在想如何把这次战地救护工作搞好,通讯员对着大家的面举着双手高声说:“这次救护伤员工作一定要搞好。”医院同志都很有信心地等待着出发。
二、 出发
医院同志乘傍晚的时候出发了,出了洞口绕到半坡上转向,上了崎岖不平、上下都很惊险的一条路。大家并不是赤手空拳地走着,而是带着搞救护所需要的东西。下山后穿过一个树林小道,就走到了油路上。许多前方部队都是排成单行前进,一会儿汽车过来了,大家就躲一躲,继续前行。虽然整整步行了一夜,但无一人叫苦叫累,大家鼓着劲,心里唱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子,天亮时到了目的地马平里。这里离敌人才十余里,但前方是静悄悄的,间或有些散落的枪声。半山上有些防空洞,医院的人就在这些防空洞里住了下来。
三、 救护开始
晚上,前面枪声忽然接连不断地响开了,枪声、炮声,还有尖叫声,听起来很吓人,看来战斗很激烈。这时医院已用黑布把防空洞堵得严严的,一点光都不漏,点起了汽灯。不多时,护理员张月英背了一个伤员上气不接下气的回来了,紧接着前方不断送来了伤员。每个人都想知道战斗情况怎样,但没有一个人顾得上问一下,大家都在忙着干活,有的登记,有的拆解伤口包扎,有的安排地点,有的喂开水……手术室里,只有汽灯发出的吱吱的响声和器械碰击的声音,无一人说话,室内呈现出一种既紧张又严肃的气氛。
四、罐头盒解决大问题
医院的同志们紧张地在工作着。前方送来的伤员住在山坡上,地上随便铺了些碎草,都是医院的同志在山坡上拔的一些干草。女护理员张月英同志一个人就看管了40余个伤员,喂饭喂水,送屎送尿忙个不停。可是伤员要大小便,又没有便器尿壶,怎么办?月英发了愁,轻伤员可自己起来,慢慢地在背地里去解手,可是起不来的伤员就无法了。月英拍拍胸脯,心想困难吓不倒我们这些人,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她想着想着就跑上了山头,从这个小山头跑到那个小山头,东瞅瞅,西望望,猛然间就看见了一个空罐头盒,高兴得她快要跳起来了。她自言自语地说:“有办法了,有办法了。”于是她就在山头上、山头下,到处寻找,捡了许多美国兵扔下的空罐头盒,拿回来做便器,解决了这一困难。其他护理员也马上推广了这种方法。
五、 情况有变
傍晚,前方枪声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忽然不太激烈了,下午只来了两个伤员,另外还有十几个美国兵伤员。医院人员都忙个不停,各人只顾住各人。手术室的血纱布积下很多,这里根本找不到老百姓洗。因为这里是经常和敌人拉据式作战的地方,枪声、炮声、喧嚣声、浓烟味、汽油味,混成一片,使老百姓难以生存,只好保命躲走。张月英看到这个情况,把自己护理的伤员安排好、需要做的工作都做了,主动叫了几个男护士就到公路边的小河里洗开了血纱布。小河水清凌凌的,一会儿就把纱布洗好了。他们在洗的中间,看到前面部队光往后面走,没有往前面去的,他们越看越怀疑,因为他们明白这次战斗灵活性很大。我们打的就是穿插战,拉锯形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护士突然站起来说:“不对!可能是部队转移,咱们赶快回去和院长谈一下。”
六、 院长决定进山
院长听了这种情况半信半疑地带着通讯员小李跑到公路旁来进行观察,乘有些战士坐在路旁休息时,他们俩也就坐下来问了问情况,可是什么详细情况也听不到,只听到了一些胜利的事绩。院长糟心地埋怨卫生部,火气冲冲的说:“电话没架来,也没人送个信,真糟糕!这怎么办?”小李看到院长着急的情况,急忙说:“回到山上再说吧!你急也没用。”
前方和侧面的枪声炮声愈来愈近,院长心里焦急起来,判断着一切情况、踌躇不定,心里默默地想着,部队转移恐怕没问题,卫生部为何不来命令,没命令我们决不能行动,这是原则问题,如果没命令就行动,那只有真正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行。几十个人都是在等待院长的决定,院长急得坐不是,立不是,眼看情况越来越紧张,就在形势的威逼下,院长决定:“我们可以稍往后,向深山密林里靠一靠,但是得所有伤员经过处理都运送完了这才算好。”大家在院长的指导下,都积极行动起来,很快就转到了大山里,这时院长和大家的心才安静下来了。
七、 王部长急坏了
卫生部王部长从担架员口里得知前面医院未接到命令,还未转移,敌人从大路已包围了医院所在的地方,只是敌人对情况不了解,不敢进山里,医院的同志们可能进左面的大山里了。王部长听到这一消息,心简直要碎了,几十个亲切可爱的面孔顿时涌现在了眼前。刘科员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也很不安,干脆地、勇敢地向王部长说:“请派我去,我有一定战斗经验,我要想法绕过敌人去引出医院的同志们来。”
王部长沉思了片刻,最后说:“好!你需要什么?”刘科员从容不迫地由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交给王部长,坚定地说:“如果我牺牲了,这可以交党费。”王部长紧紧握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热泪。刘科员又说:“我要金翻译同志带路,还要你那把六轮枪。”王部长这支枪是在四川剿匪时得的,他对它像宝贝一样地爱护,下雨时宁愿淋湿衣服也要保护好枪,但这时根本没想这些,随手就给了刘科员。
八、“爬”山
金翻译是朝鲜人,曾在人民军当过兵,他和刘科员商议要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把医院的同志营救出来,绝不敢出任何差错。
这里山峦起伏,悬崖陡壁。金翻译问:“怎么办?”刘科员说:“只能爬吧。”于是两个人脚手全动像青蛙似的爬行,一把拽不住,就会掉下去。他们绕着山头慢慢往前移动,转到一个半山坡上,怕敌人发现,始终不敢站起来,他俩在山坡上头朝山顶,脚朝山下,像躺在山坡上似的,慢慢往下溜,就这样如此走了三架山。他们俩还没有到山脚下,就清楚地看到了绕着山势弯弯曲曲的公路上敌人的坦克在奔跑着,后面是美国兵坐的汽车畏首畏尾地前进着。他们心里生怕被敌人发现,就转到小山头后的土窝窝内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俩人口中干渴、两腿发酸,力气似乎用尽了。但想到同志们,无穷的劲头又来了,可是又不能拔腿快跑,因为时刻有被公路上敌人发现的问题,只能一边监视敌人,在可能的情况下,一边弯腰小跑前进,一边跑一边恼恨今晚的月亮为什么这样清亮?
九、会合
医院的同志们已转移到了最密的一个松树林里埋伏下,等天黑就可以转移。每个人心里不安,都感到今天特别长,一分钟就好像一个月似的,每个人都不时地看看太阳,看看表。通讯员小李对着大家说:“真要敌人来了,我们就在树旮旯里和敌人捉迷藏,坚决和敌人拼到底。”
大家在松树林里东张西望,忽然发现山上有两个人朝松树林走来,这时双双眼睛注视着这两个人。办公室小王眼最尖,说:“可能是刘科员来了。”大家在小王的提醒下,都看清了,都说:“真是刘科员来了。”大家一哄而起,都想跑去问个来由,但院长怕弄出事来,赶快堵住了,他让通讯员小李去接刘科员。
十、敌人发现了我们
卫生部来人了,这可以知道去向了,大家顿时轻松了。刘科员和院长研究决定,马上出发向后面转移。
敌人在山下过,坦克声音刺耳。医院同志们30余人在刘科员和金翻译的带领下绕着山头走,这样过了两架山,正准备过第三架山时,突然听到了敌人的枪声,已知被敌人发现了。在刘科员的指挥下,大家迅速急躲。前面坦克已经过去好远,后面是坐汽车的美国兵。这些贼头贼脑的家伙下了汽车,赶快卧到了公路两旁的塄边,端起自动步枪向山上打来。他们只敢打枪,不敢向山上多走一步。医院中有几个年青的女同志是刚从四川普通中学参军来的,没有经过大战役,一听到枪响,慌了手脚,乱叫了起来。但足智多谋的刘科员这时特别镇静,他成了唯一的指挥首长,急忙爬下向她们大声喊道:“扔丢行李!快往东跑!”女同志和一些没带枪的人都往山后跑了。这部分往后转移的人,由院长和金翻译共同指挥。对付敌人是以刘科员为首、还有医院的副院长共四个人,和美国兵开始了战斗。
十一、对垒
美国兵不敢往山上走,只是在公路边往山上打,刘科员指挥着留下的人,砰砰地打了一阵枪。前面敌人的坦克听到后面有情况也停止了前进。美国鬼子以为又中了埋伏,不敢上山去打,只敢卧在公路两旁的坡塄上往山上打枪。美国鬼子自己不敢往山上冲,就把李承晚的炮灰部队调了回来,向山上开始了冲锋,并有大炮掩护他们。这些傀儡兵不了解山上情况,正往山上冲锋的时刻,就被山上一排子枪打倒了五六个,这些向来冲锋在前的李伪军队迅速趴到那里,不敢动了。刘科员向同志们笑了笑,很轻松地又向敌人打了一排子手枪。刘科员很快说:“咱们赶紧撤。”几个人才机灵地紧追自己的同志。敌人不死心,向山上又射了一阵子大炮,山上却没有动静,敌人犹豫不决地又大打了一阵子枪,然后就进行冲锋。医院的同志早已跑出了三、四里,敌人的枪声还在那里乱响。
十二、庆功
庆功大会上,刘科员因为勇敢深入敌后、接引同志们突围,孤胆阻止敌人,被评为二等功臣。以后领导又派他参加了回国访问代表团,他游历了中国各大城市和名胜地方,受到了祖国人民和许多首长的热烈欢迎和爱戴。此外张月英和其他几个同志也受到了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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