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的绘画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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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邓荫柯
赵敏既是一位美术战线的领导者组织者，又是一位成就卓越的画家。也许因为他作为辽宁美术出版社社长和《中国美术分类全集》总编辑出版委员会常务副总编辑，对美术战线的奉献太出色太重大了，人们往往忽视了他作为画家的艺术天赋和卓越成就。在解放战争的炮火声中，赵敏进入了白山艺校，可以说是一位青春许国、以画笔为武器的战士。现存他最早的作品之一是创作于1949年的年画《中苏友好万岁》。画中十几个载歌载舞的小朋友，形象生动，构图和谐，设色鲜明；作为背景的中苏领袖画像也十分准确传神，传达出那个时代的精神。在那个百废俱兴的时代，他的艺术水平已达到了较高境界。一个19岁的青年画家，在共和国建立的那风生水起、而一切都在草创阶段的年代，除了高度的政治觉悟，竟然有这样高的艺术水平，真令人震惊。这一切说明，赵敏的投身革命之路和献身艺术之路，几乎是同步的，也是高起点的。
综观赵敏50年的创作生涯，他涉及到的绘画品种有年画、木刻、套色木刻、水印木刻、国画、水彩画、连环画、素描、速写等等，而每一种样式都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他的艺术创作过程特点是，不拘旧法，自创新局；重点突破，国画年画；注重速写，夯实基础；立足民族，面向世界。
年画是赵敏无比挚爱、坚持持久的绘画品种。因为年画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绘画艺术。革命的艺术工作者吸收了民间杨柳青年画、桃花坞年画的鲜明、火爆的传统，注入革命战争和建设生活的内容，赋予这种旧形式以新的生命。赵敏的年画场面热烈火爆、节日气氛浓郁、人物形象生动，具有民间艺术特点。在绘画技巧上，以色彩鲜明、单线平涂、没有晕染为主要特色；而且造价低廉，印制容易便捷，深受广大群众的喜爱。
年画作为赵敏美术创作的主要品种之一，他付出了珍贵的心血和汗水，从出版于1950年的《中苏友好万岁》到出版于1980年的《春晖花盛开》，他为年画创造、探索、开拓了30年，直到把这种曾经辉煌过的艺术形式送入历史。其间，还有60年代的《社会主义好》、《新年乐》、《满堂红》等作品。赵敏创作的起点很高，以一个神童的姿态跃上画坛，他又是不断进步、与时俱进的艺术家，在探索创造中走向成熟。我们可以以我国古代最著名的美术理论家谢赫的六法理念来衡量他的部分作品在艺术上的成就。南北朝时代南齐著名人物画家在他的美术理论著作《古画品录》中对人物画，推而广之对一切绘画提出了几项必须遵守的标准，曰“六法”：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模写。气韵生动，指画中人物应该生动传神，富有生命力；骨法用笔，指线条要遒劲有力，有骨感，也就是既要流畅又要刚劲委婉；应物象形，就是要根据实际情况作画，画什么像什么；随类赋彩，就是设色要根据画面和实际人物的需要，才能艳丽不俗；经营位置当然就是指对画面的结构的思考和安排，甚见匠心。至于最后一条，是指学习绘画的方法，那时特别重视临摩，由于时代发展，这一条就不太有用了。以谢赫的理念或曰经验，赵敏的年画创作暗合了美术理论家的观点。赵敏的年画在气韵生动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
他第一幅年画《中苏友好万岁》选取了十来个孩子作为主体，孩子们或手执彩带跳舞，或举手欢歌，或握手言欢，或吹奏乐器，呈现出活跃生动的神态，流荡着欢乐的气氛。就是作为背景的中苏领袖像，也画得很标准。这对一个年方19岁的青年还是难能可贵的。气韵生动，源于对所描绘事物的熟悉和爱。骨法用笔的优势，出自纯熟的技巧，显见于创作于1957年的《新年乐》，作者巧妙地选取了新年期间群众踩高跷的火爆场面，笔墨技巧比《中苏友好万岁》有了长足进展。这15个踩高跷的演员，分作七组，成双成对，另有一位是领舞者。这些人物的活跃、欢快、矫健的舞姿是画家以线描的轮廓和色彩来表现的，而正是这些轮廓线条，其有力，其生动，其宛转，其肢体的骨感和动感，其服装的流荡感，都给谢赫的“骨法用笔”几个字作了形象的阐释。应物相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几条，可以赵敏年画的代表作之一《社会主义好》来一一验证。这是一幅成熟的作品，描绘农村群众的一次春节文化娱乐活动。气韵可谓非常生动，笔法也遒劲有力，场面开阔，人物形象生动，搭配合度，表情丰富，动作逼真，布局匀称，笔法熟练，色彩停匀，艳而不俗，足可作为画家毕生从事年画事业的代表作。从人物的棉衣棉帽、树木的枯枝可以看出为冬春季节；以粮仓小型广场等营造出一个典型的农村公共场所；人物类型的搭配可谓匠心独运，备受尊敬的老人，作为看客的中青年，基层干部，演员（包括耍狮子的、演地方戏的、踩高跷的、小乐队乐手等）都非常自然地穿插安置。尤其是赵敏特别喜爱、也特别善于表现的孩子，在这幅画中更得到细致巧妙的安排。十几个孩子各不相同，形态宛然，天真烂漫，特别是唱歌的几个三五岁的孩子那份严肃认真的样子，极其惹人喜爱。更有那大小道具点缀其间，加强了喜庆、欢乐、幸福的艺术效果，突出了讴歌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主题。还有一幅创作于80年代的年画《春晖花盛开》是歌颂伟大的爱国政治家宋庆龄关怀爱护儿童的光辉形象，人物形象的生动准确、盛开的玉兰花与祖国花朵的孩子在一起画面的活跃匀称，色彩的协调饱满之外，在年画单线平涂的技巧上增添了对光和影的表现，是年画技巧的发展，这幅画也是赵敏年画技巧的峰巅。
其实年画就是国画的一个品种，就是国画人物画。赵敏作为画家，他着力最多的另一个领域，就是国画，主要是山水画兼及树木花草画。赵敏无限热爱祖国的壮丽山河，从年轻到古稀，走遍了中国的高山大川，行万里路、作万幅画大概是他的人生目标吧。他一直着力于人物特别是风景写生，这成为一种良好习惯。他的胸有丘壑，是通过艰苦的写生把祖国的山山水水铭刻在心中了，他的国画往往看不出明显属于什么流派，不是那种看起来不像真山真水的国画，而是极力追求和自然景观的相像。国画山水的主要技法“皴”，什么披麻皴、荷叶皴、雨点皴、斧劈皴等等，他大致都有运用，但是他根据自己创作山水画，还是选择了近似斧劈皴的基本笔法，卧笔横扫，留有飞白，来表现他所看到的高山为表现山石的坚硬、嶙峋的质感和林木蓊郁的效果。赵敏的山水画大都做到了笔力的刚健、流畅、准确，做到“竖划三寸，当千仞之高，横延数尺，体百里之迥”。那幅开阔疏朗，场景俊秀，间有莫高窟楼阁和石桥点缀其间的《鸣沙山》；那幅群峰兀立，远近浓淡，清波潋滟，竹筏游弋的《漓江》；那崇山峻岭间长城蜿蜒逶迤，故楼屹立，苍松挺拔，气势雄伟的《悠悠岁月》；那奇峰险峻，嶙峋峥嵘，云海缭绕，松林疏朗的《黄山》；那奇峰挺秀，绿水波平，山径出没，古刹掩映的《江南景》，那幅老树枝干洁，鸟鹊点点归林，村居宁静安谧，池塘水波不兴、弥漫着一缕乡思亲情的《故园春》；那幅屹立危崖，枝干苍劲，如铁枝铜叶，气势不凡，探向空蒙的《古松图》都画得有品格，有韵味，有功力，有才气，奇在全是骨法用笔，苍劲古朴，力透纸背，奇在经营位置，篇篇都那么开阔疏朗，使人耳目一新。
赵敏艺术成功的秘诀之一，就是坚持速写，年年画，天天画。早期的高炉平台、三门峡工地、钢都女工、印度舞蹈演员最为出色，质朴亲切，生动传神；后期的澳门大桥、日本富士山、会仙亭、黟县西递村等更为熟练，线条准确而飞扬，不失毫厘，才气横溢。
作为一位美术多面手，赵敏在版画创作上也下过很深的功夫，从1950年的苏联文豪高尔基到1983年的中国文豪鲁迅，勾画出他献身木刻事业的一条轨迹，显示出赵敏从高起点走向高水平的过程。20岁的青年赵敏如此准确地把握了高尔基坚强地追求正义和光明的气度和决心，令人欣喜，成熟期的艺术家赵敏用一把雕刀深刻地表现了鲁迅的坚强、冷峻、智慧和襟怀的博大，令人惊叹。还有画家投入巨大创作激情和艺术劳动创作于1958年的连续性木刻故事《危险的道路》，显示出成熟的复杂的木刻技巧，也是为火热的政治斗争服务的一件典型性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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