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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及其他(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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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故乡
  
  我想故乡时
  就画故乡
  让故乡的山
  在画布上一抹一抹地绿
  让故乡的水
  在画布上一股一股地淌
  让奶奶的烟袋锅
  在画布上一磕打
  满天的星光就在篱笆墙上不停地闪
  青山头上的高粱地就挂起了红灯笼
  还有那幅五谷飘香的秋色赋
  被刚刚冒出山尖的红日头
  撒上了一层一层的金
  
  即使我的笔再拙
  也要把故乡画到我的眼睛里
  画到我的心房里
  画到我的卧室里
  画到我走过的每一个时空里
  
  查干花革原
  
  我骑着骏马草原奔驰了一天
  把太阳都跑得累下了山
  也没有走尽了草原
  我坐在毡房里喝了一宿马奶酒
  把月亮都醉得没了踪影
  也没有丈量出草原的心胸
  
  第二天早晨我刚要策马扬鞭
  就听见一个老牧人唱起蒙古长调
  滚动的羊群就像起伏的旋律
  从远处悠扬舒缓地飘过来
  
  仰卧在草地上静静地望天空
  看粗犷的牧羊老人
  把科尔沁的辽阔舒展在蓝天上
  听悠扬的蒙古长调
  把查干花的心胸悬挂在白云下
  
  章福胡同
  
  从人民大街到幸福胡同
  要拐几个弯
  我走了二十几分钟
  在一个十字路口
  犹豫了
  
  询问路旁卖报纸的大娘
  她瞅了瞅我
  一只手指向身下的路面
  噢,原来幸福胡同
  就躺在自己的脚下
  
  我想转过身
  脚却被钉在了地上
  幸福胡同醒目的路牌
  一下撞疼了我的额头
  
  火车从我的梦境中穿过
  
  半夜,火车响着笛声
  从我的梦境中穿过,拉着一堆故事
  正赶上爬坡的时候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一条弯曲的时光隧道
  在眼前迷离着,伸向远方
  车窗的玻璃还沾着昨日的风雪
  来不及擦洗,车轮就刮起新的旋律
  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时而忧伤时而激越
  泪水打湿了我的枕巾
  
  我的命运在梦幻中漂泊
  被车轮碾得阵阵疼痛,醒来时
  人生的终点站还没有到达
  只剩下一对大腿
  在月色下,化为两条铁轨
  曲曲折折,撕心裂肺
  
  霜过青山头
  
  霜打过之后
  辣椒秧耷拉脑袋了
  整个青山头
  血液在一点点凝固
  
  暮归的羊群
  被晚霞染红
  寻觅的眼神里
  摇曳着几棵衰草
  
  我的心田
  也有枯叶飘来
  被打着漩涡的风
  刮得四处游荡
  
  无论北方怎样躲闪
  冬天还是走来了
  
  爷 爷
  
  爷爷头上梳着一条辫子
  是光绪年间留的
  一直留到文化大革命
  从油黑留到花白
  从花白留到雪白
  
  爷爷下葬那天
  我真想把那根卷绳打开
  但没敢动手
  深怕青山头上的风
  把它吹化了
  
  清 明
  
  每逢这个日子
  天空的云都很沉重
  所有的笑声都被压抑成苦涩了
  
  我没有见过奶奶
  是从爷爷躬着身子给她烧纸的时候
  走进她和这个祭日的
  
  后来我就一直站在那
  让一个少年的黑发
  开放出一头洁白的花
  
  今天又多想着两个人
  一个是妈妈一个是小弟
  他们把我的心揉成了一团云
  纷纷扬扬地下着雨
  
  昙 花
  
  我看见昙花开了
  在深夜,扁平的枝叶举着小手
  伸向闪烁的星空
  洁白的花张着小嘴
  一朵一朵的,被朦胧的月色覆盖着
  一阵微风轻轻吹来
  没有熬到天亮的花瓣
  悄然飘零.在我的眼里
  开放出几朵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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