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及其他(组诗)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左右

　　美人雪
　　她在柳林里数着雪花
　　花瓣上有字
　　有慑于积雪的压力，一团叶子掉下来
　　地面有点绿
　　此时，白的雪，红的上衣，绿的叶子，黑的靴子，蓝的伞
　　像童话，像童话里的城堡，像城堡里的王子
　　雪花亭亭玉立
　　她的脸，哈着粉红的热气
　　谁帮我带走冬天的忧伤
　　冬天还没有到来，人们开始期盼雪花
　　打雪仗，观雪景，做雪事
　　可是，一想到下雪，我就担心
　　那远在太平裕国家森林公园
　　四千米高工地上的父亲
　　这个最寒冷的时候，万一下起鹅毛大雪
　　他和工地上的工人叔叔穿不暖，吃不饱，找不到活儿
　　完不成高空作业
　　还有更后怕的事使我不敢想象：他们不小心在雪地里滑倒
　　再从四千米高的山上落下跌伤
　　小火车
　　一个劲地吐痰，抽烟
　　不知疲倦。偶尔打一个寒战，让寂静兴奋
　　更多的时候，抖一抖烟卷
　　像时钟上的摆，停下来了又开始痴痴地想着
　　铁轨上曾说与麻雀的往事
　　亲爱的盖
　　亲爱的盖，天黑了我在等你
　　天亮了我还在等你
　　西翠花山上的草房子空了
　　我们一起搬一些星星进去住吧
　　神话
　　噢，你说我是属孔雀的
　　噢，你说我是属蜗牛的
　　你用孔雀的尾巴，把我变丑了
　　蜗牛的步子，我不管怎么学也是快的
　　那就让我属猫吧，我可以喵喵地乱叫几声
　　主人会给我买喜欢吃的黄花鱼
　　仙鱼居
　　城市的渔夫不带鱼钩
　　他们钓着不带刺的鱼
　　人们在鱼钩上张望，巴望着能够不劳而获
　　一个掉了牙齿的孩子笑着说：
　　痛苦就是这样从天上掉了下来
　　浣溪沙
　　天空对着阴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它们远远近近的声响，好似你黑色的发髻
　　我看见羊群从上面落了下来
　　接着溪水又溅起你羞涩的笑容
　　七月就像青青的桃子
　　在你的细语里，思念与速度一块儿熟透
　　想你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
　　但是没有人，能听懂我疯狂的言语
　　只有你知道，我嘶哑的声音，在一遍遍呼喊着：
　　小妹，小妹
　　青花瓷
　　我在梦里盖了十年的房子
　　我把它称为鹤城故里
　　让青石板做我的时钟和窗
　　我夜夜就这样看着，无声无息地等待：
　　下午落去，早晨醒来
　　回赠
　　忘记一滴水时，需要纯净的瓶子
　　忘记一片海，需要蓝蓝的色彩
　　忘记自己，需要感动众生的梦
　　我时常以飞跃的形式告诉声响
　　给我眼睛，不要出声
　　在路上，我们学习快乐的蒲公英
　　一滴水，也是生命的回音
　　从山涧滴落下来，需要无声的勇气
　　就像壮士，就像将军
　　视死如归，不回头，从汗血宝马上即刻战死
　　以慢镜头结尾，我们看到了最后一幕：
　　大海，是我们共同滴下的盐
　　我所知道的大海
　　没有涛声，我听见安静
　　没有风，我没有看见渔船和撒网相关的事情
　　太阳在早晨醒来
　　海鸥开始夜眠
　　天不再与海相接
　　雾替它们断后，地面失去辽阔
　　海滩上的风景，冰冷的泡沫
　　童话变成蓝色的空瓶
　　这是2009年的夏天
　　在青岛的海边
　　但我不知道这个大海
　　有一个被遗忘的名字
　　四月的雾
　　有时，我看不到你，便让叶子代替我看见
　　有时，我看不清楚，我误以为是毛毛虫一类的东西
　　用力地踩，但脚没有力气
　　它们没有动。叶子落下来，有人告诉我你的方向和湿度
　　还有身世。
　　你遮没了所有赤裸的眼睛
　　五米开外，有两棵小树，一棵是桂树，另一棵
　　也是桂树
　　有东西在飞，像是春天的精灵
　　跟你一样，灰头灰脸。帽子外面还藏着灰团团的羽绒
　　我躺在草地上，一不小心就抓住了你
　　轻轻地打开心扉
　　满地都是四月的柳絮
　　没有阳光的冬天
　　让二十三岁的寒冷装满单薄的余生
　　我只会这样比喻我所剩不多的时光：
　　像雾散尽之后，风干了的树活在绿枝的岸上
　　由下雨想到的感动
　　又下雨了。我用雨伞去奢求雨水下小一点，再小一点点
　　在雨中，我忍受着眼睛里的饥渴。一些莫名的疼痛
　　每一次打着伞在路上行走，我都会想起母亲
　　想起儿时那盏忽明忽灭、昏昏暗暗的白炽灯
　　儿时每一次下雨的夜里，我总奢求
　　老屋里的灯光慢慢
　　慢慢明亮一些
　　再奢求母亲戴了十几年的老花镜慢慢
　　慢慢清澈一些
　　再奢求母亲的忍受了多年的关节炎慢慢
　　慢慢康复，直到消失
　　许多年了，雨一直下着
　　老屋老了，母亲的病比以前更严重了
　　每次想起我儿时的这些无奈的举动
　　我都会偷偷地流泪偷偷地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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