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访客   登录/注册

虚惊(中篇小说)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戴升尧

  一
  任青扬走进办公室,一坐下,习惯性地翻报纸,寻找感兴趣的内容。头一页还没翻过去,眼球就被扎住了:一个大黑的标题——《昨夜一女寓所被害》。报道说,昨天午夜,警方接到一女孩报案,本市兴旺路某寓所内,一名妇女李玲(化名)被一名男性犯罪嫌疑人孙明(化名)行凶致死。警方迅速出击,仅用一小时,将行凶后开着宝马车潜逃的案犯,在一家洗浴中心抓获。
  被害妇女李玲,年龄三十六岁,无业。警方初步调查,李玲在其寓所内长期从事非法卖淫行为,当晚与犯罪嫌疑人孙明发生争执,孙明将其击昏后,双手掐其脖颈,致其窒息死亡。
  警方称报案的是李玲十二岁的女儿。案发时,李玲的女儿在里屋睡觉,被惊醒以后,她穿好衣服走出里屋,犯罪嫌疑人孙明已逃离现场,母亲已经气绝身亡。
  任青扬一口气读完这篇报道,放下报纸,周身血液似乎凝固了,木鸡一样呆坐着。报道中那个李玲的情况,像极了任青扬在染织厂工作时的一位同事——孙奕,(她应该也算任青扬的绯闻女友)她也住在兴旺路的寓所里,官话说是寓所,当地市民称其为“宿舍”,也叫其“筒子楼”。孙奕和女儿就住在这片筒子楼的一间像筒子似的宿舍里,也做着出卖肉体的营生。
  两分钟后,任青扬缓过劲来,拿起电话拨打孙奕的手机。情急之中,也没考虑到警方会不会监控电话,把他列为嫖娼嫌疑人。打了好几遍,回答说“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任青扬不死心,又拿起电话拨打报社的热线,找写稿的记者,想落实孙奕的真实姓名。接电话的女子说记者外出采访了,让他下午再打电话过去。任青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急得跟火烧了眉毛似的,坐立不安。
  天,阴郁,雾茫茫的,就像任青扬此时的心境。任青扬相信天气与人的情绪甚至命运都是息息相关的。天气阴郁,人的心情就容易郁闷,天气燥热,人的心情就容易烦躁……
  任青扬此时没有觉到天的阴郁,他直直地望着雾茫茫的窗外,眼神迷茫,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孙奕长着张让人一看就想捧起来亲亲的脸。任青扬这样说孙奕时,她白皙的脸上便泛起一片红润,眼睛也眯成一弯月牙儿。细究起来,正是那片羞涩的红润,让任青扬头一次见面,就把那张脸扎扎实实装到心里头去了。
  头一次产生想亲亲那张脸的邪念,是在一辆旅游大巴车上。上个世纪80年代末,他所在那家染织厂效益还不错,每年都组织职工去外地旅游。那一次,他们去孔子的老家曲阜和五岳之首泰山,一帮年轻人忙碌了大半年,得着这么个机会放了鸽子,狂野地玩了几天,回来的路上,一个个疲惫得蔫了,旅游大巴里鼾声如雷。任青扬没有睡,他正陶醉在一种意淫般的状态中。孙奕的头歪在他的肩膀上,如一朵睡莲。任青扬端坐着,纹丝不动,生怕弄醒孙奕,只任甜蜜的感觉从肩到身体,又挡不住地传到心尖上,钻到命根上。他不时垂下眼帘,偷窥她的脸,女人身上散出的淡淡香气,如迷药一样施于他,他悄悄地侧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
  车驶进路边一个加油站,停了,车上的人纷纷下去“方便”。
  孙奕也醒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一双眼眯成月牙儿,看着任青扬笑。
  任青扬说:“舒服吧,你要觉得很舒服,我可以天天让你枕着舒服。”任青扬说完嘻嘻地笑了。
  “你个污烂青扬,怎么什么时候也没个正经呢?”
  其实,任青扬心里很尊重孙奕,但是,他的嘴却是没正经地信口开河。他不胡说八道又能怎么样呢?孙奕的未婚夫是任青扬的同事兼哥们儿,年前被厂里派到贫困地区支援建厂,临走之前,做了两件很绝的事,一是突击与孙奕领了结婚登记证;二是托付任青扬照看孙奕。说白了,就是让任青扬监督着孙奕别让人抢去。让任青扬照看孙奕,似乎有点想把老鼠往猫嘴里送。其实不然,刘军明白任青扬尽管口无遮拦、满嘴冒泡,一副嬉皮士嘴脸,实际却是个很正经的人,而且特哥们义气,刘军正是想利用他这一仗义的特点。
  任青扬带着道德的枷锁跳舞,内心矛盾重重,表面上,自然是一副嬉皮笑脸、满嘴歪话,他不仅是在孙奕面前,在车间的其他女人面前,都是这副德性。
  二
  张云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少妇,长着一双大而魅的眼睛,任青扬一见她,便说她的眼睛像个妖媚的大陷阱,哪个男人掉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云便瞪圆一对大眼,说:“看样子你是没死回?!哪天非让你死回看看!”
  “还有这样的好事,我现在就死给你看看。”任青扬说着扳住张云的臂膀,做出要亲吻张云的架势,张云往后躲着,喊工段长焦立明来救她。
  焦立明光着膀子,一身细肉,又白又胖,他立在长桌的对面,眯着一双小眼睛,斜乜着他们,嘿嘿笑着,说:“青扬,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趁她闲着,该玩得玩。”
  焦立明一句阴声阳气的话,像一把锥子,一下子捅破了鼓胀的气球,任青扬情绪一下子沉落下来,他放开张云,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焦立明是纺织局一个什么头头的外甥,不学无术之辈,原来在维修车间干设备维修,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好设备让他一捣鼓成了坏的。车间领导惹不起躲得起,干脆什么活也不安排他干,他便整天甩着大鞋满厂里乱转悠。也不知他那个在局里干什么头头的舅舅葫芦里究竟要卖什么药,让厂里把他发配到印染车间干工段长。工段长是在一线领着干活的大班长,得跟着工人上三班,在工厂里的管理岗位中,应该算个苦差使。莫说局里领导的亲戚,就是厂级领导的祖宗八辈亲戚也不会来干这个活。“焦立明来做这个苦差使肯定是另有打算,把这活当成个什么跳板,往更高的位置跳”。工人们私下里这样猜疑着。
  他一股热气夹着机器的轰隆声涌进屋子。张云坐在任青扬身旁,伸手搔他的痒痒肉,他握住她的手腕,两个人扭打起来。张云绿色丝绸衬衣的扣子开了一个,胸部像个豁然开朗的山口,露出浅粉色的乳罩,白嫩、挺涨、圆润的乳峰。
  “你太诱惑人了……”
  她立刻意识到他的所指,挣脱开他的手,系上胸前绷开的衬衣纽扣,抬起头,说:“不闹了。”
  她站起身,向雾气腾腾的门外走去。
  三
  烘干是原布漂染加工的最后一道工序,一匹布,基本的加工程序:一般要经过蒸煮、漂白,然后,丝光除掉布匹表面的丝毛,再进行染色,最后,上烘干机。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5/view-364774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