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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何以放不下缠绵的旧情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本刊编辑部

  “很想陪陪我”
  
  我叫小菲,我的初恋男友林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我们被同学开玩笑地称为金童玉女。这不仅指外表上的,他读历史,长得帅也很有才气,因此在学校里很出名。相比之下,我就显得有点一般,读财政金融,成绩不错,但好像一直和学校的环境不太融合,我不喜欢校园的那种气氛,总觉得其中的东西和外界脱离得很远,好像一个自行运作的生物圈,那些理论和思想以及行物处世的方式一到社
  会上就行不通了。相反,我更喜欢和校外的社会接触,我很早就开始打工了,而且从来不做家教,只选择大大小小的公司实习。同学经常用“酷”来形容我,对此我只是笑笑,因为实习公司的老板是不会这样评价我的。
  我们的相识挺巧的,好像电影的情节。那天,我走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把他手里拿的东西都撞在地上,我一边向他道歉一边帮他把东西捡了起来,心里还暗想这个男孩长得真秀气,怎么有点像女孩子。没想到,事后他竟找到我的寝室来约我出去玩,从室友们的大呼小叫中,我才知道原来他还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回想当时我除了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之外,还对他约我的动机抱着怀疑的态度。可几次接触下来,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决不是那种因为有点名气就自以为了不起的人。他告诉我,其实很早就注意我了,看着我每天在餐厅打饭、上课、自修都是独来独往,就很想陪陪我,希望能和我一起吃饭、自修甚至走路,但又怕我是一个不容易接近的人,直到那天我帮他捡东西,才鼓起勇气来约我。他的说法很出乎我的意料,也使我感动,没想到在自己还没有觉得孤独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替我担心,而且还是这样一个理应不会缺乏追求者的男孩。可我还是不明白,他究竟喜欢我什么呢?难道爱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我们的感情很快升温,如果说起先是回应他的爱,可很快我们就分不清究竟是谁更爱谁多一点,连我自己也非常惊讶这样的发展速度。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不可能在大学里恋爱的人,因为我一向更喜欢和比自己年龄大的人交流,曾经十分坚信将来的男友肯定是一个比自己年长十岁而且有丰富阅历的人,实在无法想象现在竟然爱上一个没有任何社会经历、甚至还比自己小几个月的男孩。可林独特的气质确实深深地吸引了我,他身上有我没有的才华以及和我截然不同的世界观。他的家境很好,父亲是著名的学者,母亲是一个画家,从小他就在文学上显得很有天赋,家里对他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他能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兴趣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因此,他习惯了按自己的爱好安排自己的生活道路。我欣赏他的才华,欣赏他画完一幅山水画后题上自己写的诗,并落下自己刻的印,惊讶于他广阔的知识面,喜欢他拉着我的手,一边闲逛一边给我讲各种各样的典故和趣事,更喜欢他善良温和的性格以及他对许多事物的那种超脱的态度。有一次和他开玩笑,我说如果把我俩各比作书的话,你就像《庄子》,而我像一本财经类杂志。他笑着回答道:“所以我是写在泛黄纸上的字,而你始终保持着鲜亮的外表和永远不断变化的内容。”
  或许是这样的吧,许多人都说,差异太大的人不宜成为情侣,可我俩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不同而相互吸引,而且接触越多就越觉得对方身上有自己所没有的优点。就这样,我俩如影随形,几乎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我们会一起做些疯狂的事,或是做一些让对方很感动的事,而我也突然觉得原来我们的校园这么美丽,处处充满生机。在同学眼中,我比以前更开朗也更漂亮。回想当时的那段无忧无虑的生活,至今都十分怀念和感叹。
  
  我们怎么是女耕男织
  
  在大学毕业的时候,他顺理成章地进入一所更好的大学继续读古代文学,而我凭借丰富的实习经验和优异的成绩很快在一家国有大银行找到了一个职位。因为我在上海没有家,而单位的宿舍必须与他人合住,于是就准备自己在外面租房子。房子是林帮我找的,因为那时我白天分别在两家公司打工,晚上回学校后还要跑图书馆准备毕业论文,而林好像没什么事。没有任何暗示,等他带我去看房的时候,才发现他替我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套条件很好的房子,并一次付清了一年的房租。
  那天我们发生了争执,我为他不经商量就借了一套这样贵的房子,并且用他家里的钱为我付房租感到十分生气。从我读大学起,我就没用过家里的一分钱。相反,每隔一段时间我总能寄一些钱回家,而他却一直依靠父母。以前我俩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所以我并不关心他的钱怎么用。但这次拿着家里给他的钱,替我做了这么一笔大的支出,使我难以接受。等彼此都比较心平气和的时候,我们很认真地谈了一次,第一次发现我俩的经济观念有如此大的差异。林觉得用自己父母的钱是很自然的事,而我觉得用父母的钱简直是一种羞耻。最后在我的坚持下,我们达成了一致:这次的房租就算了,但以后凡是和两人有关的开销一律只用我们自己赚的钱。
  有了住的地方后,很快林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他的学校在上海的东北角,而我工作的银行却在浦东,我心痛他每次回校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其实他完全可以在两地间找一所房子,可他却笑着说与其让我跑来跑去,还不如自己跑,否则每天的担心和心痛大概会把他折磨死的。
  和林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我几乎承担了所有的日常开支。好在我的工作一直很顺利,原来银行的工资就不低,足够两个人的生活,而在银行工作一年后,我跳到一家外资投资中介做投资分析,工资是银行的一倍,还有其他的福利,同时我又为一家民营公司做兼职的投资顾问,月收入越过了五位数,两人除了生活还能有积蓄。林除了继续求学外,开始笨手笨脚地学起了家务。他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人,尤其在我跳槽到外企后,工作压力很大,经常加班加点,他总是想办法做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吃,想一些有趣的事情来缓解我的压力,到休息日就把我拉出去做户外活动,以免我得写字楼综合征。
  这样的生活平静而安宁,可我心里的困惑却越来越沉重:我们怎么是女耕男织呢?我们会永远这样吗?
  
  “它会伴你一生”
  
  在我兼职的民营企业里,我认识了东海,他是公司的老板。东海比我大十几岁,从倒买倒卖化工染料做起,在商界跌打滚爬了十几年,有生意人的精明但没有生意人的世故。在有了一定的资产后,他首先想到的是找一个投资顾问,经过几轮面试,他选择了我。我和东海间的相互了解几乎都是在饭桌上建立起来的。他经常请我吃饭,有时是为了庆祝,有时是为了请教问题,人数从开始的一大帮子,到后来只剩下我们俩。吃饭的时候我们就聊天,他对我说他的经历,而我也从开始时的倾听者慢慢转变成了倾诉者,我觉得他就像一个可靠的长者,仿佛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在他这里诉说,也可以在他这里得到答案,说到动情时,我们就喝酒,甚至借助酒精的作用大哭大笑,挥去一些不快。就这样,我在这家公司一干就是两年,而我们的“酒话会”也开了两年,话题从工作到理想到各自的情感经历。
  有一次,我们似乎都有点醉了,东海不停地说他很欣赏我的才干,说我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最后他很认真地问我愿不愿意参股他的公司,我说我没那么多钱。“你可以以身相许。”他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
  那天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东海没有约我吃饭,我也不知道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随后发生的事使我无法再回避东海的感情。东海突然送了我一条钻石项链,并很严肃地对我说,和项链相配的还有另一件首饰,他希望有一天也能送给我,他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我的感情失衡了。如果东海在林之前出现,那么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可偏偏是先有了林。一个是自己相恋四年的爱人,一个是理想的伴侣,两个人对我都很好,可我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扪心自问,我必须承认东海的出现使得原本就存有的疑惑变得更加明显,我开始越来越对林所具有的才华不屑一顾。相反,我会提出一些他从来不感兴趣也未曾想过的要求,有时我会很激动地跟林讲些大道理,什么男人要有责任心啦,什么要做一番事业啦,可一个人冷静下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其实是拿东海来要求林,而他俩根本是不同的类型。
  吵得太多就想要放弃,究竟是哪一个呢?如果放弃东海,我害怕和林永远是这样我主外他主内的生活,害怕林永远只能在精神上支持我,而无法对我有什么实际的帮助。放弃林,这将是我艰难的选择,我感觉自己在伤害一个没有任何防备的小孩。就这样,这些念头不断地折磨我,每当我决心放弃东海时,我对林的不满和埋怨就陡然而升,在这样的情绪下,往往会使一些小矛盾激化为一场冷战。可真的想到和林分手,却又感到一种揪心的疼痛,甚至睡到一半都会从梦中惊醒,拉着林的手泪流满面。
  也许是我的反常让原本就很敏感的林察觉出了什么,也许是从别人口里听说了些什么,面临硕士毕业的林突然对我说他已经申请留校了,学校安排了宿舍,开学他就搬回去。在走之前,林送了我一枚象牙印章,印章的一面刻了一首小诗,那是林为我写的第一首诗,每一句诗里都含有我名字的一部分。“印章是一直都用得着的,至少它会伴你一生。”林这样对着哭得两眼通红的我说。
  
  但愿这样的选择没有错
  
  现在已经和林分开半年多了,他始终没有来过电话,我打过去的电话他也总是简单地敷衍几句就挂机了。我不知道他究竟过得好不好,他甚至不让我知道他对我们的分手是怎么想的。我想他应该在恨我。我在他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打破了宁静,让他承受了突然的打击,而他则选择了不露痕迹也不留余地的方式离开我的生活,我俩都在最后留给对方一个沉重的意外。现在我会常常想起和林一同生活的情景,一个声音、一个画面、一种气味都能将我带回林的身边,尽管东海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下冬意浓浓,我担心林是否及时添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很依赖我,自己从不关心天气预报,如果没有我的提醒他会乱穿衣,不是在很热的天穿了太多的衣服就是在寒流袭来的时候穿得太少;我又会担心他一个人与人合住宿舍是否习惯,饮食起居都好吗……太多的牵挂和想念又使我对东海徒生歉意,我知道自己是爱东海的,只是内心放不下林啊。
  有时仔细想想和林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给自己放了一次很长的假,从现实中逃逸出来而进行了一次浪漫旅行。现在和东海在一起,才感觉又回到了现实中,所谓的现实,就是那种可以放心地考虑婚姻的恋爱。可是人的感情不像开火车,只要沿着轨道行驶就可以了。我们更像是大海中的小船,四处飘荡,现在以为正确的方向,若干年后回头才发现走错了,可那时我们都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虽然我和东海目前很好,但一旦我俩的感情出现危机,我还能像现在这样肯定,相信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吗?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给我答案,但我现在非常烦恼,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令我对自己感到失望,我本来是一个干脆果断的女孩,真的希望自己能尽快从中摆脱出来。
  
  心情寄语
  
  舒霞
  心理学研究发现,人在进行记忆加工时往往会将过去的事物美化。例如,绝大部分的人会觉得童年的时光十分美好,而事实上,当时的情景或许并没有那样好。这是因为人的记忆会本能地封存那些不愉快的经历,而不断地重温一些美好的场景和体验,并在回忆的时候将这些体验加以夸大。了解了这个原理,人们就能够理解,为何人们常说在恋爱中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尤其是那些并非因为感情破裂,而是因为许多当事人无奈的客观原因而分手的恋人,他们往往会成为其下任的最有威胁性的竞争对手。是啊,在一起的恋人总难免磕磕碰碰,可谁会和回忆中的爱人吵架呢?这场不平等的竞争有时真害了不少人呢!
  小菲的困惑不能不说也和这样的记忆特性有关,一方面原本就是一场为时多年的恋情,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另一方面前男友的善良单纯使小菲为自己的离开而对他产生了愧疚。同时,两人的分手又有些不明不白,这些都无疑加重了小菲的记忆负担。距离两人的分别已经半年了,小菲的牵挂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这表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回忆的海市蜃楼,只想着对方好的一面,却淡忘了当初为何要分手的理由。
  因此对小菲来说,现在首先应该接受两人已经分开、有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事实,而不是总沉浸在回忆中,或想着要打听他的近况,既然分手了,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决定,否则反反复复对己对人都是一种伤害。其次,如果心怀歉疚的话,希望小菲能够明白,其实一次恋爱就是一次成长的机会,经过这样的经历林一定会从中学到许多东西,所以,对对方最好的补偿就是相信对方的能力,相信他能自己从失恋中解脱出来。最后,紧抓住过去的手是把握不住现在的幸福的,如果希望和东海的故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那么从现在开始好好珍惜对方,好好经营情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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