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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乐随笔两则(十七)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刘蔚

  穆洛娃的大气与巴塞尔乐团的精致
  2012年4月7日晚东方艺术中心瑞士巴塞尔乐团音乐会的上座率达到了九成,不可否认,携团前来的俄罗斯小提琴家穆洛娃的号召力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然而,听完整场音乐会,在赞叹穆洛娃琴技高超的同时,我也要由衷地说一声,巴塞尔乐团毫不逊色。
  除了下半场的第一首乐曲是瑞士作曲家鲁道夫创作的一部现代作品《为交响乐队而作的四个乐章》以外,整场音乐会可以称得上是一台贝多芬作品专场。开场演奏贝多芬的《科里奥兰》序曲作为暖场,小试身手之后,就是音乐会的重头戏之一,由穆洛娃在巴塞尔乐团的协奏下演出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
  穆洛娃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夺得西贝柳斯国际小提琴比赛与柴科夫斯基国际小提琴比赛的头奖,锋芒初露。她在当时做的另一件轰动世界的事,就是出走苏联,前往美国避难,不久移居奥地利。穆洛娃还曾与指挥大师阿巴多相爱同居,并育有一子。当然,这些花边新闻对一个艺术家来说都是“浮云”,她安身立命、在世界乐坛占有一席之地的毕竟是她的音乐造诣与艺术成就。因此,当身材修长、金发飘逸、一袭长裙的穆洛娃笑容满面地走上东艺的舞台时,全场听众报以热烈的掌声,便说明了中国乐迷对她琴艺的仰慕和期待。
  穆洛娃一亮相果然出手不凡。贝多芬小提琴协奏曲的第一乐章用的是协奏曲双重呈示部的传统写法,小提琴通常是在乐队的呈示部结束之后才进入,但穆洛娃一反常态,在乐队呈示部结束前的若干小节就提前导入,令人耳目一新。等到她的独奏声部出现,那宏亮的琴音、从容自若的气质立刻形成了一个气场,吸引住了听众的注意力。穆洛娃师承俄罗斯一代小提琴巨匠柯冈,因此其艺术风格展露出地道的俄罗斯学派的印迹,演奏时上身基本不动,很少有美国学派惯有的五花八门的肢体动作,台风稳健大气,技术扎实,琴声嘹亮凝练而又自然流畅,初听略冷,细细回味之下,却让人感受到这位有“冰美人”之称的小提琴家内心涌动的激情及其赋予音乐恰到好处的歌唱性。难怪友人感叹:“果然名不虚传,那位在阿姆斯特丹乐团音乐会上演出的荷兰女小提琴家,炒作得厉害,但与穆洛娃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下半场的第二部作品——贝多芬《第七交响曲》,则成了巴塞尔乐团与指挥乔万尼·安东尼尼的表演时间。从节目单上看,该团的德语直译应为巴塞尔室内乐团,演出“贝七”时,乐团的人数大约在四十人左右,的确是一支双管编制的室内乐队的规模。有意思的是,两个圆号手使用的是没有阀键的老式圆号,与我们通常见到的现代圆号不一样,声音古雅拙朴,参与全奏时稍显吃力,难免使乐队的音响效果有些损失;但另一方面,这可能正与巴塞尔乐团追求的室内乐化的演奏风格相一致,也成了该团的特色之一。
  安东尼尼的指挥语言谈不上漂亮,他那登山运动员般或者人体雕塑般拗造型的指挥动作,看着有些累人,然而正是他严谨细致的指挥牢牢地控制住了乐队,乐队奏出的轻、响、快、慢,层次分明,全奏的效果不亚于一个四管制的交响乐团,比如第二乐章“葬礼进行曲”从渐弱到渐强的那个著名的乐段,音响同样气势磅礴,音色却温暖精致而富有弹性。第二、第三乐章中木管乐器的轮番演奏,鲜明悦耳,楚楚动人,亦展示了该团木管声部不凡的实力。
  音乐会结束后,与友人议论起了这样一个话题:目前国内的一些交响乐团在编制上有盲目追求高、大、全的倾向,出来的音乐效果则是千篇一律的生、猛、粗、糙,甚至是乱。前些年,有个乐团去台湾演出,在这方面就遭到了宝岛音乐界毫不留情的批评。反观巴塞尔乐团,不随大流,而是有自己的定位,追求特色,这也许能为国内交响乐团的良性发展提供某种借鉴与启示。
  iPhone音乐之旅
  清晨,行走在通往地铁站的上班路上,我习惯性地拿出iPhone,戴上耳机,将白色的耳机线插进音孔,点开存在手机中的斯美塔那《伏尔塔瓦河》。顿时,长笛奏出了象征捷克母亲河一个冰冷的源头的旋律,小提琴的拨弦,仿佛是小溪在阳光的照耀下溅起的水花晶莹闪烁,单簧管用它醇美的音色奏出的主题,象征这条河另一个温暖的源头,两个源头欢快地追逐,弦乐起伏宛如波浪,终于汇聚成了宽广如歌、奔腾汹涌的伏尔塔瓦河。
  《伏尔塔瓦河》纵情的歌唱让我感到神清气爽,昨夜残存的睡意一扫而空。早春的晨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冷意,然而,蓝天相伴白云,街边的梧桐树已抽出嫩绿的新叶,预示着春天的来临。我不禁加快脚步,走进了地铁车站。
  长期以来,用音响听音乐早已成了我的生活方式之一。工作之余的晚上,或者双休日,在音响中放上一张唱片,边听边看书,或者在电脑上写点东西,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本来,对于那么多人热衷于用MP3、MP4,甚至在电脑中听音乐,一直不以为然。古人弹奏古琴,品赏雅乐,讲究焚香沐浴,净心静息,现代人听乐当然不必如此,但那些东西的声音效果怎么能跟音响媲美?所以对除音响之外的载体听音乐,我基本上持排斥的态度。
  直到不久前更换手机,买了iPhone,它大容量的内存,让我意识到不能白白浪费,于是试着往里面储存了自己喜欢的古典音乐。听了之后发现, iPhone的音乐效果还不坏,虽然无法跟音响比,音质相对单薄,缺乏层次感,但声音清晰,不刺耳。关键是,自从有了iPhone,原来那些碎片化的时间,比如上下班路上、乘地铁、晚上散步,都可以利用起来,简单随意之间,变成独有的听乐时刻,平添了不少乐趣。
  陆陆续续,我给iPhone中存了一百多部音乐作品,按照它的分类,有近五百段音乐。我发现在不同的时段欣赏这些音乐,可以收到不同的效果:早晨上班途中,一曲萨瑟兰演唱的意大利歌曲《黎明》,华丽悦耳,节奏分明,仿佛晨露滴翠,鸟儿歌鸣,新鲜舒爽的气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一天的工作有了好心情;舒伯特的《第九交响曲》,境界宏大,宛如漫漫长夜之后旭日初升,云开雾散,霞光披金,森林摇荡,群峰起舞,心中块垒骤然消散于无形,胸怀变得宽广;当然,早晨听得最多的还是莫扎特的音乐,小提琴协奏曲、钢琴协奏曲、长笛协奏曲、歌剧序曲、嬉游曲,都可入耳。他的作品优美典雅,结构规整,非常适合行进时聆听,而且明媚如阳光,清新如空气,让你感悟到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傍晚下班,沐着落日余晖,乘上回家的地铁,一天工作下来多少有些疲惫,情绪沉重激烈的大部头音乐显然不适宜。这时我喜欢听夏布里埃的《西班牙狂想曲》、拉威尔的《波莱罗》、埃内斯库的《罗马尼亚狂想曲第二号》,此外,约翰·丹佛的乡村歌曲《高高的落基山》《乡村的路》《安妮之歌》,恩雅的《我的回家路》《非洲风暴》《树的记忆》也是不错的选择,它们或热情亮丽,或明快抒情,或空灵优雅,是缓解疲劳、放松身心的心灵按摩。
  吃罢晚饭,照例会出去散步半小时到四十五分钟。只见华灯齐放,霓虹闪亮,但街道上没有了白昼的喧嚣,万物趋于宁静。此时我会尽量选择有林阴道的马路行走,同时点开iPhone上的iPod,从播放列表中挑出我喜欢的贝多芬的交响曲、小提琴协奏曲、合唱幻想曲,勃拉姆斯的两部钢琴协奏曲,德沃夏克的“第八”“第九”交响曲以及西贝柳斯的作品,慢慢地走,细细地品味,随大师们的乐思和旋律神游八荒。
  科技改变生活,乔布斯的“苹果”扩展了我们的爱乐方式。高科技原来并不是冷冰冰的,它的成功,是以人性化的手段,让我们更加贴近艺术、贴近自然、贴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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