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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炮说》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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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贤的智慧不是死的默念,而是生的沉思。历史人物的真知灼见从某种意义上讲,具有久远的可分享性。近代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改良主义思想家薛福成写于1892年的《枪炮说》,便充满了关于兵器发展的辩证思索以及“相师者未必无相胜之机”的睿智,至今读来,犹觉清新。
  他在这篇文章中写道,“泰西(旧时用以指称西方国家)诸国枪炮之精,不越四端:日力之猛也,发之速也,击之准也,至之远也(即火器的威力、射速、命中精度、射程)。”那么,如上四端的研究改进有没有一个最后的极限呢?他认为是有的。“凡物生长,各有止境。”“今日至精至利之枪炮,如欲再加其猛,必有转移重滞之病,有不能多开之病(即自身机动困难、装填与发射时间延长);如欲再加其速,必有子药骤竭之病,有不暇命中之病(即弹药供不应求,命中精度下降),如欲再加其准,必有运掉不灵之病,有应机迟钝之病(即配套器材增多,火力反应迟缓);如欲再加其远,必有目力不及之病,有子力坠下之病(即肉眼观测受限,弹道不能低伸)。是故加一端之胜,或反为三端之累;且过求一端之胜,亦必势有所穷,利不胜害。”
  我们不能苛求于古人,不能因为他未曾预见到激光制导、火箭增程、电磁发射等等新技术,就低估了其见解的犀利与非凡。薛福成对于泰西诸国兵器状况的分析,选择了不同寻常的视角,至少在以下三点上,是识微鉴远和洞中机宜的。
  其一,兵器的系统结构与功能之间是对立的统一。要求兵器输出的功能越多,系统结构就越趋复杂,故障概率和操纵控制的难度也就同时加大。诸如增大口径,就会带来“转移重滞”之病;实现密集速射,供弹问题就很不好解决;而欲求射击精准,那就必须扩充观测与指挥手段,招致“应机迟钝”的麻烦。
  其二,兵器最终输出的诸多功能并不全是相辅相成。过分追求某一方面的功能,反而掣肘其它。因此,某些功能的相对之强和某些功能的相对之弱有着必然的联系。聪明而讲究实际的设计者决不期求无懈可击的理想值。
  其三,泰西诸国“隽士巧工,覃精研思者”的努力可能陷八一个技术竞赛的误区。因之国人当另辟蹊径,“随宜而变通之,相机而损益之”,不可贪兵器四端皆精,而应求一端突破,达成威慑,事半功倍地消弥我们与列强之间的技术差距。
  或许有人问,现代高技术兵器之猛速准远,不是已经证实了薛福成“有止境说”的局限吗?公允而论,这已畛域大殊,不是原来意思的枪炮了。特别是随着信息系统、数据链和传感器等新质战斗力的出现,军事系统涌现出效应倍增的整体性,系统对系统、体系对体系的对抗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战争意志的表达方式。然则,也正因为如今的对抗超越了相对独立的兵器单元,系统编组与输出功能的整体优化,就更需要薛福成那样的独特视角和辩证思索。
  历史轨迹是螺旋上升的,犹如跃上葱笼四百旋更能饱览江山秀色。一百多年之后的我们,在如何调遣后发优势,如何达成超越的问题上,不能止步于前贤传达给我们的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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