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上的对话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李家伟

　　 女儿的一位同学从公交车上偶然听来一段对话，上学后说给同学们听，使同学们特别气愤。这段对话发生在一对父子间。孩子很小，父亲问：“儿子，平时你坐公交车有人给你让座吗？”孩子说：“有时有，有时没有。”那位父亲接着说：“要是有人不给你让座，你就踢他；还不让，你就咬他；他要是还不让，你就用瓶子里的开水浇他！”这段对话就这样从女儿的口中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完以后，我不禁心中发冷：这是什么爹呀？是开玩笑？不像。因为女儿的那位同学讲述时气急败坏的。不是玩笑？更可怕。
　　 我大体上能够揣摩出那位父亲跟孩子说这番话时的神态，那真是一种可怕的优越感。我总见到有优越感的人，但这样的优越感却是优越感中的“极品”，大约已到了“战斗机”的级别。
　　 这是因为您坐公交车上都能不把别人当人，这要是万一像您这样的人真发达了，坐奔驰、宝马上了，那不得手里拎一杆气枪，冲着在道边骑着破电动车的我们打着玩儿啊？打眼眼瞎，打腿腿瘸，要是打死了，那就死哪儿埋哪儿。可问题是，这公交车跟奔驰、宝马毕竟好像还是有那么一段距离的，坐在公交车上就能产生这藐视天地的雄心壮志，怎不令人打个冷战？更让人担忧的，其实还是那个孩子。当他的父亲跟他在公交车上如此对话时，在这位父亲不及时改悔的前提下，我基本上能够为这个孩子长大以后的性格做一个小小的判定：暴躁、任性、自私、富有攻击性……在他的心中，这个世界乃是围绕他而转，周围的人都应为他的喜怒而负责；但是，作为我们有了基本社会经验的人来说，在我们身边，如果有这样一个人，他还会融入团队、享受快乐吗？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拜他那位自以为爱子如命的父亲所赐啊！
　　 爱孩子，母鸡都会。但如何爱，却是摆在父母面前的一道题目。这不仅是一个家教的问题，更是一个关于人性，关于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哪种人的问题。在我们身边，总是能见到太多太多充满了优越感，似乎觉得这天下已被其握在手心的人。这种优越感是有杀伤力的，除了杀伤自己，还会直接杀伤自己的孩子，在孩子本是天真纯净的心田里，埋下暴戾、偏执和唯我独尊的种子。这样的种子渐渐生根，能生发出什么样的花朵呢？
　　 公交车上的这对父子的对话，让人心情沉重，不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被人用热水浇头的风险，而是因为从这简短的对话里，我真切地为一个孩子而焦虑，而担忧。我担心那个孩子真会以为他的父亲具备了与他的语言相匹配的“社会能力”，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突然发作，而那结果，不仅是他会伤害到别人，还有事到临头他会发现，原来他的父亲只是说说，如此而已……孩子的梦，碎了……那个公交车上的孩子，我为你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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