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专业成长中的“完美”与“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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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金钧
中图分类号：G451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1673-4289（2013）05-0063-02
于漪老师曾说：“我当了一辈子的老师，我一辈子学做教师，我上了一辈子的课，我上了一辈子遗憾的课。”遗憾什么？遗憾是因为不完美，不完美预示着还有提升的空间。因此于漪老师一辈子都在执着于专业的提升中。
遗憾也是一种美。拉斯·史文德森曾说：“所有的乌托邦看上去都无聊得要死，原因就在于，唯有不完美，才是有趣的。”教师的专业成长之路，正是因为有许多如于漪老师所说的“遗憾”才丰富多彩，才如拉斯·史文德森所说的“有趣”。可是同行并不都这样认为，有的因为某些遗憾而耿耿于怀，在患得患失中失去了向更为精彩的现实迈进的信心，甚至陷入焦虑难以自拔。
教师的专业成长之路，始终有相辅相成的完美追求与现实遗憾相伴，但我们时常会面临追求完美的“高不成”和现实遗憾的“低不就”这一两难境地。走出两难境地，需要做出明智的选择。现实很难给我们“完美”的机会，那么我们就在众多“不完美”中选择“相对完美”；现实很难给我们顺利发展的机会，那么我们就在“难以发展”中选择“相对发展”。马克思曾说：“如果没有限制，在任何地方都作不出重要的事情。”在完美与现实之间，也必须有一个限制，比如对追求完美的限制，对焦虑遗憾的限制。
教育本当是灵动与充满活力的事业，可是有老师总会感到疲惫不堪。这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精神拖累，或者说是被追求某种完美的执着所累。教师的工作带有重复性，重复性的追求完美，必然带来心灵的重负与“无聊”，必然少了许多另辟蹊径的意愿，探索创造的冲动与收获的乐趣。可能许多人不相信，执着的追求就是放弃不完美，而放弃不完美就是放弃有趣。拉斯·史文德森说过：“我们所生活的乌托邦几乎能满足一切需求，这个乌托邦什么也不缺，只缺意义，当我们寻求意义时，乌托邦就开始瓦解了。”教师专业成长的完美就是一种教育的乌托邦，它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教育真谛的升华。
教师专业发展处于现实遗憾与追求完美之间，凡事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如果承认这点，我们就能宽容遗憾。宽容遗憾，这就等于宽容自己，善待自己，使自己更加淡定从容地走向专业发展之路。
阿诺德·盖伦说：“只有现实才对抵抗无聊有用。”可是许多时候教师正是放弃现实，一头扎进完美中！诺瓦利斯也曾说：“身处完美的世界，人怎么能避免无聊呢？”教师追求一种完美的教育蓝图，犹如身处完美的世界，怎么能不感到无聊，怎么能不感到心累？体力上的累通过睡眠可以补充，脑力上的累通过休闲也可以缓减，而教师的心性时时处于一种追求完美的亢奋和对遗憾的焦虑状态，又怎么能求得内心的平静与愉悦呢？一味追求完美，在某些情况下是受权力所迫，受功利所诱。这种完美的追求极易导致浮躁甚至是虚假的行为，极易远离率真与质朴。刻意地拒绝和掩饰难以避免的小遗憾，最终可能酿成难以弥补的大遗憾。
卢梭曾说：“不要在教天真无邪的孩子分辨善恶的时候，自己就充当了引诱的魔鬼。”在完美怂恿的教育下，其实充满着恐惧，因为完美不仅是一种追求，更是一种要求，当面临完美的要求和命令时，谁又能承受呢？教师专业发展的终极价值是服务于学生，造福于学生，因此要学会与学生心灵对话、和谐相处。如果教师本身就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必然难以容忍学生的不完美。而充满个性的学生偏偏就有各种不完美，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完美主义者的教师，他的教育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教师的专业知识水平再高，如果不能与学生心灵相通、情感相融，那么他的专业发展也必然是失败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过度地追求完美，就是在制造一个非真实、不愉快甚至是可悲的人生！
在教师的专业成长中，若一味地追求完美，不愿意让自己停下来，生怕浪费时间，这其实是一种作茧自缚。瑞士斯沃琪集团创始人尼古拉斯·海耶克曾说：“你的时间的确需要规则，但永远不要百分之百地规划它。如果那样的话，你会扼杀了自己的创造性。”许多时候浪费本身就是一种休养，只有休养才能生息，可是许多教师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又能坚持多久呢？别让自己累着，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是一种以退为进、持续发展的智慧。
巴金曾说：“最高的技巧就是无技巧。”可是教师在追求完美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就是在追求一种技巧。例如，想方设法通过某种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所期待效果。当然，这个效果许多时候是指考试分数的高低或荣誉标志。教育不应该是一种技巧活，而是一种心灵交流和智慧彰显的艺术活。可是部分教师一直在以忽略心灵、远离智慧的方式和技巧来提高显性的业绩，哪怕这种技巧是明明是反教育的，也在所不惜。
教师专业成长，究竟应当追求什么呢？作为新时期的教育者，我们应遵循教育规律和人的发展规律，通过追求先进的教育思想和教育理念，站在教育道德和教育智慧的制高点上，学习借鉴和创造适应学生全面、健康发展的教育教学经验。对于这些，我们怎么追求都不为过。只有站在教育的制高点，我们才会在专业发展中清楚何为何不为，才会在教育教学实践中不遗余力地创造适应自身发展和学生发展的新策略和新经验。也许，这些努力不能带来近期的明显效果，但是为了师生的长远发展，这些努力是有意义的，值得的。只要站在教育的制高点，我们才会像于漪老师那样思想敏锐、思维活跃，才会不断地发现自身的课堂之不足和遗憾，才会因遗憾而增强改进、创新实践的勇气和智慧，从而迈向更高的教育境界。这，就是前面所说的“遗憾之美”。遗憾与残缺，也许更有助于营造一个真实、生动而又令人心醉的教育行动画卷。
教育实践，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既然是现场直播就要允许有暇眦。教师专业成长的完美选择本质上是在追求他人的足迹而非自己的足迹。英国哲学家维待根斯坦曾说：“除了本质，你不要把他人的例子作为你的指南。”这就是告诫世人们要有自己的东西。有人问一位雕塑家雕塑的秘诀是什么，他回答：“这还不好办！你找来一块石料，把多余的东西去掉就行了！”人们把这种思想迁移到对人的塑造，以为把人身上的缺点统统去掉，于是他就完美了。这是很大的误解。
事实上，一个教师绝不是因为处处皆优而卓越，一定是在某些方面有所长，在某些方面有所短，一定是因为有某种特殊才能而卓越。因此，教师专业成长的奥妙不是追求完美，而是张扬个性、扬长避短，在强化优势中成就快乐的教育人生。
（作者单位：诸暨市草塔中学，浙江，绍兴 31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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