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访客   登录/注册

妈妈,请在天堂里等我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凌晨3点,郑州工地的工棚里,雨一直在不停地下。近几天我的胸口隐隐作痛,加上连续几晚的失眠,一闭上眼睛都会梦回从前。3年前的今天,也是如此这般的阴雨连绵,那天,妈妈走了,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孤独而去,身边没有一个人……。虽然自己文化程度有限,但还是想把自己积压心头多年的愧疚和憾痛付诸笔端。当握住笔坐下去的那一刻,脑海中一直萦绕着慈母的面容,心头愈加酸楚,眼泪止不住流淌,一滴一滴落在稿纸上……。
  妈妈是个苦命人。在我们家中,爸爸是当年我们村唯一一个读过高中的人,上学时家贫如洗,曾因饥饿爬树摘树叶吃不下心摔下来昏死过去,全村人凑钱寻医救活了我爸爸。爸爸后来参军,转业后为了我们兄妹四人常年外出打工,家中只剩下妈妈和四个孩子。为了家里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妈妈做起了民办教师,一个月10块钱,家里还有7亩责任田,妈妈常常地里一把、家里一把,没日没夜的忙碌着。
  记忆中,妈妈经常一个人在深夜里叹气流泪,也许,妈妈的身体从那时就已经开始积劳成疾了。兄妹四人中我排行老大,心中记忆最多的就是妈妈教诲的话语:刚儿,你是大哥,你爸爸经常不在家,长兄如父,你要学会照顾弟弟妹妹,男子汉要有担当,要有责任、有骨气,你们兄妹四人都好好地,哪天妈妈就是走了也放心了。于是,在那艰苦的日子里,妈妈都会安排我看着弟弟妹妹们把饭吃完,自己脸都顾不上洗,饭都没吃完,就匆忙去了学校。
  记得有一部电影叫《我的兄弟姐妹》,我是含着泪看完的。我模仿电影中的一句话,在兄妹四人合影照片上写下了“兄弟姐妹就像天上的雪花,落下来就结成冰了”。兄妹四人一人一张合影照,随身带着,人在哪里,照片就带到哪里,至今我们还还都珍藏着这幅合影照。有一年腊月二十三,是传统节日“祭灶”,“祭灶”时要陈设糖果供品,这是大家就在一起唱起“祭灶”歌:“腊月二十三,老灶爷上天,嘴里吃着糖坨版,玉皇面前免开言,回到咱家过大年,有米有面有衣穿。”然后,唤上一家人还要吃这个叫“糖坨”的供品。只见妈妈用菜刀背把本来就很小的糖坨敲成一块一块的,随机挑起最大的一块给妹妹先吃,小妹很懂事地说:“妈妈,你先吃一块吧!”妈妈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吃糖。”当我们都走出灶屋时,我转身看到妈妈正在吃案板上的塘渣,我悄悄地哭了,默默地告诉自己,我一定要争气,要靠自己的双手,给妈妈挣到一个幸福的将来。第二年我告诉父母:我要去学武,去少林寺出家!其实正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知道,就是为了省下一个人的口粮留给弟弟妹妹。我先去确山习武,后入少林寺,后来我学有所成,师父赐我法名释恒彪。那年,我12岁。
  13年参禅、习武、礼佛,出国比赛,拍电影,做教官,第一次感觉自己长大了,感觉给父母长了脸、争了气。“儿行千里母担忧”。因为我长期在外,也让妈妈望穿了双眼,流尽了眼泪。离别多年,再次回到老家,看到妈妈老了,头发白了,腰弯了,病痛折磨的身体日渐消瘦,我几乎都认不出来了,于是我决定留下来不走了,好好陪陪妈妈。
  农历2014年5月14日晚上,大雨倾盆,学校放假了,我也因种种原因早早入睡了,大约凌晨两点起来,不自主拿起手机,忽然看到了妈妈打过来的15个未接来电,慌乱中接到妹夫的电话:“哥,快回来吧,妈妈低血糖,快不行了!”我懵了,傻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惊慌焦急地赶快穿衣服,鞋子也没顾上穿,就飞快出去,疯狂地开车往家赶。路上,一边往家打电话(无人接听),一边打120急救电话让快去救治妈妈。但学校里的教师不是关机就是没在校,再次打家里电话有人接听了,听到爸爸哭泣惊恐的声音:你快回来、快回来!就又没了声音。我急了,疯了……。到家时妈妈已经停止了呼吸,我赶紧拿几粒速效救心丸放在爸爸嘴里,让他慢慢缓过来,再走到妈妈床前,妈妈脚头床上还放着两个水盆,接着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屋子漏雨三年了,妈妈舍不得花钱修)。妈妈张着嘴,好像有话没说完,眼睛是睁着的。我试探着喊她:妈妈,妈妈……一声比一声高,没了回声。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地动山摇,昏天黑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跪在妈妈床前,摇晃着她的身子呼喊着:妈,妈,你醒醒啊!儿子不孝,我回来晚了,罪孽深重啊!我没有照顾好妈妈,是我害了妈妈。我知道,妈妈不是患了什么绝症,如果当时有人给妈妈吃一块糖,她也就性命无忧了。可是,她身边没有一个人,妈妈唯一留给我的,就是那个一生都让我难以走出心理阴影的15个未接来电。妈妈去世时,才65岁,没享过一天福。事后自己回忆起和妈妈的最后一次见面,妈曾说:儿子,前几天我低血糖了,一个人爬到厨房,吃个馍才慢慢缓过来。那时我承包了一个新工地,急着挣钱发学校教师的工资,只是随便安慰妈妈几句,让她以后要多加小心,就匆匆离开了。谁知竟成了和妈妈的永别!现在想想,我怎么这么混蛋,怎么就没重视妈妈身体危险的信号呢?我真该陪妈妈一块上天堂……。
  一个人无论你年龄多大,只要妈妈还在,你就会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心中时刻洋溢着无比的幸福。有一天妈妈突然离开了,你才会真正感受到生命中什么才叫孤独。我找遍了自己和妈妈的合影,唯一的只有我14岁那年的一张。忏悔之余,我经常在妈妈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个晚上,有时候一个人吃饭、穿衣之间,眼泪不知何故就流了下来。从此,我喜欢黑色,喜欢黑色的服装,喜欢某一个下午,一个人,一杯茶,静静地待着,喜欢雨天孤独地倚在窗前,听着雨水滴答的声音。祈望着天堂里有微信、微博,祈望着能收到天堂里的快递,祈望着有发往天堂的火车……。妈妈,天堂里等我,这辈子做您的儿子还没做够,我们相约来生还相聚。好吗?妈妈!
  “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儿女们心头最大的遗憾。儿女们,想起了父母就马上回去吧,不要等忙完了才想起父母。每次和父母的相聚离别,都要用心珍惜,都要拥抱握别,因为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最后一次。爱,就是相伴,孝,就是顺从。世上最大的幸福,应该就是喊一声妈妈,还有人答应。真诚祝愿天下的所有爸爸妈妈,永远安康长寿!
  (注:本文作者系项城市官会镇昌福学校校长,因多年坚持打工无偿资助贫困儿童和孤儿,曾获“中国好人”,“河南好人”、“河南青年五四奖章”等荣誉称号。)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1/view-1172971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