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就是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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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看，这是我给你的学生拍的照片，真想不到，我当了一回温老师.....”二十年前，妹妹递给我一张照片，深情地讲述照片的来历。
　　 那是阳春三月的日子，妹妹去探望外婆。只见房屋四周是大片的菜地，菜花开了，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妹妹在大花园里欣赏着各种瓜菜，还给它们拍些照片。
　　 “温老师――”突然，不远处有个孩子惊讶地叫起来！并迅速冲过来，妹妹不知发生什么事。接着，闻风赶来的又有几个。“温老师回来了！”他们几个孩子围着“温老师”，几个孩子迅速奔走相告。一会儿功夫，冒出了十多个孩子。他们跳啊跳，叫啊叫，拉的拉，扯的扯，好像是找接到了失散多时的亲人。他们议论纷纷，向“温老师”问长问短，汇报情况。这个说：“温老师，你是不是回来教我们啊？”那个说：“我做梦也见到你。”“我们班现在变得......”面对一班七嘴八舌的孩子，妹妹显得不知所措。她耐心地解释：“我不是温老师。我是温老师的妹妹。”孩子一听，急了：“不！你就是温老师！”“温老师穿过这件衣服，也有一模一样的鞋子。你骗我们，你明明就是温老师。”
　　 妹妹虽然一再解释，但孩子们就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看到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妹妹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撼了。她忽然想到手中的相机，对孩子们说：“好吧！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温老师，我帮你们拍张照片，带回去给温老师看吧！”于是，孩子们有秩序地摆好阵势，以菜地为背景，把最灿烂的笑容定格在照片里。之后，孩子们悻悻地离开了。菜地恢复了平静，可妹妹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一看照片，清楚地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彦章，伫豪、杏妹、月兴、丽嫦........ 他们笑得多么的灿烂。那一刻，在我无言的空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波澜......
　　 刚毕业那年，我被分到人称“番禺的西伯利亚”――我母亲家乡的一所极其简陋的小学。那里二十多年桥不整，路不畅。我晚上与山为伴，一去就是四年。我尽心尽力上好每一节课，还坚持每周都到学生家里聊聊。据当地老师说，我是最厚道的一个了，要是别人，一年半载早就走了。
　　 或许是上天对我的厚爱吧，在一次教研课上，竟然坐着当年的教办主任。事后，他大赞我的书写像印刷一样漂亮，还告诉听课的老师，我在刚结束的全镇教师普通话考试中拿了第一名。从此，我这块“金子”有了发光发亮的时候。
　　 一九九二年的孟夏，紫荆花开满了校园。我一早回到校园，竟然接到突如其来的人事调动，要我第二天回家乡当教导主任。我被弄得六神无主：离学期考试只有一个多月，接手的学生是我从一年级跟上来的，我是他们的启蒙老师呀！每天从早到晚，我都用心教他们写字、计算、唱歌、画画，一起到山上玩游戏……他们会接受别的老师吗？我不敢想象我离开后他们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照常上当天的课，照常板书，照常留作业。我祈望上级能改变主意。可上级领导似乎要快刀砍乱麻，不容分说。临近放学了，我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叮嘱的话：“同学们，要是你们明天见不到老师，你们记住要好好学习呀！”孩子们不知道我暗示些什么。我带着满脑子的内疚，想到明天将要发生的事，喉咙像塞着什么似的。我头也不敢回，离开了工作三年多的学校。
　　 第二天，我到了新的工作单位了。可怜那班学生真的看不到我的出现，他们才想起老师昨天留下的那句话，几乎全班同学哭了。代课老师正要擦黑板上课，他们哭着怎么也不让老师擦。一周后，在作业栏一角，仍被学生保留着我临走前布置的作业，他们说只要看到老师的字，老师就一定会回来教他们。我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时，不禁为孩子是否能专心上课而担忧，我十分自责！
　　 更令我不可思议的是那个周日的早上，村里有人告诉我，有一群小朋友来找我了。我走出门，眼前赫然出现一列整齐的队伍，好像有谁在指挥。他们有拿着鲜花的，有捧着小盆栽的，更有拎着一袋金鱼的……天哪！我无法相信这是二年级的孩子所能想到的！他们是谁组织的，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后，又是怎样找到我家的？那时，我家还没有电话，我怎么向他们的家长交待啊！
　　 孩子们见了我，除了叫我老师，就沉默不语，这短短几天，孩子变了！随后，我带着他们游我家的菜园，到园子里摘黑红黑红的桑葚。他们和我在一起，又说笑开了。终于，家长们找上门了，为找他们可急坏了。事过大半年，妹妹去探望外婆。那被误认老师的动人一幕，她至今仍无法忘记，仍向别人美美地道来。可她可曾知道，这往往会勾起我教学生涯最凄美的回忆。
　　 是啊！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二十多年来，那一颗用我的真心、爱心、耐心换来的童心，一直让我感到――我很富有。我想，只有过中人，才会领略到它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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