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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幅画,五种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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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村上春树在新作《刺杀骑士团长》中巧妙地利用五幅画隐喻不同事物。其中,《免色》隐喻本我,《白色斯巴鲁男子》隐喻愤怒情绪,《秋川真理惠》隐喻对快乐的追求,《杂木林中的洞》隐喻重生之门,《刺杀骑士团长》隐喻“隐喻世界”之钥匙。作者借此丰富了小说的具体内涵。
  关键词:《刺杀骑士团长》 隐喻 本我 重生
  村上春树曾在其小说中引用歌德的话表达自己的观点:世间无一物不是隐喻。从《寻羊冒险记》中的“羊男”到《海边的卡夫卡》中的“预言式诅咒”,再到《1Q84》中的“两个月亮”,村上春树在不断实践着这个观点。如今,村上春树在新作《刺杀骑士团长》中延续“隐喻”手法的运用。小说中,画家“我”主要画了五幅画,结合小说情节与主人公的命运,不难看出,这五幅画背后的隐喻十分丰富,值得我们关注。
  一、《免色》的隐喻——本我
  第一幅画名叫《免色》,这是忠于自己内心的极致代表。免色看似是最具有自制力的人物:“步伐十分优美,背笔直笔直,必要的筋肉不留余地动员起来——想必平时做什么运动,而且毫不敷衍。”他在自己所从事的事业领域也很有成就,创造了不菲的财富,表面上看起来应该是超我的象征。然而,细究起来,免色从来都是控制着任何事情的发生和进展,基本不去尝试无法控制的事情。他为了了解“我”住宅旁边的神秘“铃声”,使用粗暴的现代器械将井口打开;他为了了解可能是他女儿的秋川真理惠,不惜花重金并带有暴力性地获得少女对面山上的房屋;他在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利用有利的地理位置和现代设备对秋川真理惠生活的房屋进行观察,或者说“偷窥”;他利用“我”少女兴趣班老师的身份,把少女约到“我”的家中画肖像画,借此与少女见面,希望多了解可能是他女儿的少女真理惠。本我是最原始的、与生俱来的、无意识的结构部分,它由本能和欲望组成。免色做的这些事情无一不可以称之为“为所欲为”。免色其人几乎实现了各种形式的“私欲”,可以说是“本我”的最好体现,《免色》这幅画也可以说是“本我”的集中体现。
  二、《白色斯巴鲁男子》的隐喻—愤怒情绪
  第二幅画叫作《白色斯巴鲁男子》,这是“我”愤怒情绪的一种隐喻。小说中,白色斯巴鲁男子是“我”在漫无目的地旅行中见到的神秘男子。小说中,关于《白色斯巴鲁男子》画作有着这样的描写:“‘很深很暗的地方。’他继续道,‘这个男子——怕是男的吧——是在为什么气恼吧?是在责怪什么呢?’”“‘你不知道。’雨田政彦以平板的声音说,‘但在这里有深沉的愤怒与悲哀。而他却不能一吐为快,愤怒在体内翻卷着旋涡。”’无疑,从小说人物雨田政彦的口中,我们可以确定这幅画隐喻着一种内心的愤怒。而这幅画“这回并不是受谁委托画的,只是为自己随意画的,也没有要交给谁的预约”,即这是文中画家“我”依据自己内心主动画的。细究一下,“我”在遭遇妻子背叛、丧失安稳生活后,内心难免生出愤怒之情。根据适应性心理动力理论,“气愤思维会引起一种对抗行为,但不是像无理性情绪引起的爆炸般地乱发脾气。对抗或许可以表现为一个讽刺的评论或一个挑衅的玩笑”,“而且许多个体虽然维持着外部平静,并未表现出任何自主表达的迹象,但是他其实受到了情绪的刺激并处于高度的内心紧张状态。这种内在的紧张或许之后会通过自主渠道排解掉”。细读可知,在被妻子背叛后,“我”选择了主动默默离开,没有无理性情绪的发泄,唯一做的就是在人烟稀少的山区漫无目的地旅行。而这幅被雨田政彦说是“愤怒在体内翻卷着旋涡”的画作,正是“我”的气愤思维在起作用,虽然“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更有说服力的是,在认识白色斯巴鲁男子的同时,一位妙龄神秘女子主动要求和“我”在旅馆发生关系,她要求“我”用睡衣带子勒自己的脖子。此处,是陌生女子在煽动“我”向恶,或者说,是“我”需要做这个动作来象征性地解除不为己所知的“气愤”。而且,白色斯巴鲁男子不时出现在“我”的意识中。联系实际,我们不会为做了善事或者不假思索的事情而引起情绪波动,只有恶念或者行恶的负罪感才能一直刻印在自己脑海,时时出来折磨自己的良心。《白色斯巴鲁男子》无疑是“我”愤怒及黑暗面的象征,它同时也是所有人因压抑而产生的不良情绪的象征,正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它如影随形,无论躲在哪个角落,只要我们面对自己的内心,就必须面对它。
  三、《秋川真理惠》的隐喻——对快乐的追求
  第三幅画叫作《秋川真理惠》,这幅画代表着“我”对于快乐、美好以及被需要的感觉的追求。“我”有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的妹妹,兄妹两人相处融洽,感情很好,妹妹曾是“我”快乐的源泉。但妹妹十二岁不幸夭折,“我”的家庭自此蒙上灰色阴影,父母郁郁寡欢,“我”也失去了快乐。因此在随后的人生中,“我”一直思念着妹妹,思念着那段温馨的岁月。在遇到秋川真理惠时,这种感觉若隐若现地又回来了:少女真理惠和“我”的妹妹年纪相当,而性格方面,“我”的妹妹和秋川真理惠都属于古灵精怪、透着某种灵气的少女。秋川真理惠失踪后,“我”一下子想到了妹妹,与妹妹度过的快乐时光进入“我”的脑海,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油然而生。于是“我”决心找出真理惠。而在救助真理惠的过程中,“我”进入“理念”世界,穿过类似风洞的长而狭窄的黑暗空间后才回到现实世界,秋川真理惠才得以返回,“我”也因为被需要而感到高兴。最后,《秋川真理惠》这幅画没有在绘画意义上完成,“为了保护她的什么,我不得不将这幅画止于未完成状态。我明白这点”。诚然,少女秋川真理惠的人生还有着无限可能,“我”将这幅画置于未完成状态,是对秋川真理惠人生状态的隐喻。
  四、《杂木林中的洞》的隐喻——重生之门
  《杂木林中的洞》是所有故事的连接点:“理念”正是从此“洞”中被释放出来;因为“洞”,我与免色有了更深的交流;“洞”连接着“隐喻世界”与现实世界;“洞”是秋川真理惠失踪的地点;“我”打开“洞口”,通过逃出洞口得到自我救赎。画家听从“理念”的建议,将其刺死,打开了通往理念之门,又以巨大的勇气克服幽闭恐惧症,穿越风洞一般的狭窄通道重新返回石室。在穿越风洞的过程中,他的经历使他逐渐放下失去妹妹的愤怒情绪,可以用平和的心态接受妻子已经怀有别人的孩子,因此得到了心灵的救赎。“我”在重新返回现实世界时,在石室中被困了几天,通过“摇铃”这种方式获得救助,得以逃出洞口。而当初发现和打开石室都是“我”极力促成的,所以,可以看成是“我”救助了自我。与此同时,因为“我”成功穿过风洞,秋川真理惠也得以返回。所以,这个神秘的“洞”是故事的开端,是连接现实与“隐喻世界”之门,是“我”的重生之门。
  五、《刺杀骑士团长》的隐喻——“隐喻世界”之钥匙
  最后一幅画叫作《刺杀骑士团长》,它是一把钥匙,打开了“隐喻世界”的大门。《刺杀骑士团长》取材于莫扎特的两幕歌剧《唐璜》。在这部歌剧中,浪荡公子唐璜欲对美貌女子非礼,女子的父亲骑士团长赶来相救而被唐璜当场刺杀。“这两个男子手握仿佛沉甸甸的古代长剑争斗。看上去似乎是个人性质的决斗。争斗双方,一个是年轻男子,一个是年老男子。年轻男子把剑深深刺入年长男子的胸口。”在这幅画中还有一个从地下掀起类似现代下水井盖子往外偷窥的“长面男子”。“杀死骑士团长”只是一连串连锁反应的开端。通过刺杀“骑士团长”,“我”得以引出“长面人”作为引路人进入“隐喻世界”,才得以拯救自我以及秋川真理惠,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才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顺利进行。《刺杀骑士团长》是打开“隐喻世界”的钥匙,让我们跨越时空,站在现实侧面,得以更深入地思考,更了解世界和自我。
  “那条河流淌于有无之间。而且,出色的隐喻会让所有事情中隐含的可能性的河流浮现出来,犹如优秀的诗人会在一种光景中鲜明地演示出另一种新光景。不言而喻,最好的隐喻即是最好的诗。您不能把眼睛从另一种新光景上移开。”隐喻之河上漂浮着诸多隐含的可能性,透过村上春树幽默而具有哲理的语言,我们解读了其中一种,相信还会有更多“新光景”被發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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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杨炳菁.后现代语境中的村上春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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