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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形容词谓语句中“很”的句法语义研究综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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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形容词谓语句简单式需要程度副词“很”完句,但其对应的否定式、疑问式、对比焦点句式等则不需要“很”完句。有些学者意图在形式语言学框架下,对此作出统一的解释。已有的研究可归纳为四个流派:“词缀说”“系词说”“中心语说”“副词说”。“词缀说”将“很”分析为形容词的前缀。“系词说”把“很”类比为英语的“be”动词,从而把具有[-V]属性的形容词短语变为[+V]属性。“中心语说”采用Abney提出的程度短语投射(DegP)概念,認为“很”是程度短语的中心语。“副词说”坚持了“很”为程度副词的传统定位,从句法机制和语义机制两个不同的角度考察“很”的功能。
  关键词:“很”;形容词谓语句;完句效应;形式语言学
  一、引言
  汉语形容词可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前者指向事物的属性,后者重在描写[1]。以此作为标准区别出的两类形容词,无论在句法还是语义上,都有着比较清晰的界限。该分类被汉语学界广为接受,影响深远,但美中不足的是,该分类忽略了“程度”要素在形容词句法和语义两方面的重要地位。相比而言,西方学者尤其是崇尚将语言形式化或符号化的形式语言学家们(以乔姆斯基为代表的生成语法,以蒙太古为代表的形式语义学),则对“程度”要素十分看重。其中,Bresnan、Abney等从生成语法角度,对形容词谓语句句法结构的研究[2][3],Stechow、Heim等从形式语义的方法出发,将“程度”作为论元纳入到形容词语义的计算[4][5],都是经典研究。以是否能够接受“程度”修饰作为标准,形容词可以被重新分为有级形容词和无级形容词两类。前者能受程度副词修饰,并且能够进入比较句;后者则不太能受程度副词修饰,也不能正常进入比较句。例如:
  (1)关羽很高。
  (2)??这张人民币很真。
  (3)Guan Yu is (very) tall.
  (4)??This piece of RMB is very authentic.
  (5)关羽比张飞高。
  (6)??这张人民币比那张欧元真。
  (7)Guan Yu is taller than Zhang Fei
  (8)??This RMB is more authentic than that Euro.
  在例(1)~(8)中,“高”是有级形容词,“真”是无级形容词,二者对应的英语“tall”和“authentic”也是如此。例(1)和例(3)说明有级形容词可以自由接受程度副词“很”“非常”等修饰;而例(2)和例(4)中的无级形容词不太能接受程度副词修饰,例句中的“??”表示接受度很低。之所以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是因为“真”在特定的语境下,可以作有级形容词用。此时,“真”外延的对象一定是“假”的。也就是说,例(2)中的“这张人民币”一定不会是“真”的,无论它“多真”,它一定都是假币。这一点和有级形容词明显不同,例(1)中的“关羽”一定是“高”的集合中的一员。例(5)、例(6)和例(7)、例(8)是有级/无级形容词在比较句中的对比。有级形容词的语义中含有程度值的差别,因此可以比较。无级形容词的语义没有程度值的差别,设想所有真的货币构成一个集合,该集合内部的成员都具有“真”这一特征,它们之间不存在“A比B更真”这样的比较。
  汉语和英语的有级形容词虽然都能通过上文的两个分类标准,但各自的句法结构和语义实现却不完全相同,尤其是汉语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很”的句法分布和语义功能,引起了西方学者的广泛关注。本文的目的是梳理国内外学者对汉语有级形容词谓语句以及程度副词“很”的完句效应的相关研究,重点关注从生成语法和程度语义学角度进行的研究[6],涉及问题的焦点在于能否用一个统一的理论或规则概括并解释汉语程度副词“很”在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分布和功能。
  二、形容词谓语句和“很”
  英语的形容词谓语句,如例(3),“be”和“tall”中间没有显性成分,但这并不意味着“be”和“tall”在句法上直接统相邻([VPbe[AP tall]])。西方诸多语言学者认为,形容词短语AP之上应该存在一个以程度语素为中心语的功能投射,所以例(3)的句法结构应该是[VPbe[DegP pos[AP tall]]]。“pos”是“positively”的缩写,最早由Lewis定义[7]。“pos”是一个与程度有关的隐性语义算子,和它享受相同地位的显性成分是比较句中的“er/more”。该观点经过Abney、Corver、Kennedy等的论证,拓展成为英语形容词谓语句的主流结构[3][8][9]。
  早期汉语语言学者偏重描写,Li & Thompson就提出汉语可能存在两个“很”,如例(1),如果重读,“很”为程度副词,有语义内容;如果轻读,“很”没有语义内容[10]。重读的“很”相当于英语的“very”;但轻读的“很”,争议比较大。从跨语言的角度看,汉语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很”非常独特,没有它,句子不能完句。关于轻读“很”的句法语义性质,近年有学者结合西方语言学理论进行了更深入的探讨,他们试图走出旧有描写主义的局限,从一种新的描写主义立场出发[11],不仅要对语言事实进行正确细致的观察和描写,即乔姆斯基所提出的观察的合适性(observational adequacy)和描写的合适性(descriptive adequacy),还要找寻语言事实背后符合普遍语法(Universal Grammar)的解释,即解释的合适性(explanatory adequacy)和超越解释(beyond explanatory adequacy)的合适性[12]。接下来,本文将着重介绍四派对汉语形容词谓语句以及“很”的研究。
  (一)词缀说
  王力先生最早提出形容词前没有语义内容的“很”像是英语前缀一样的成分[13]。张国宪则在吕叔湘先生的“凑成双音节”观点之上,进一步从历时的角度,考察“很”所经历的“动词>形容词>程度副词(自由的词)>黏附于词干的词缀”的语法化历程[14][15]。“很”的语法化表征可以归纳为三点:首先,语义的退化,“家具很少但足够用”中的“很”没有实义,如果有,“家具很少”和“足够用”会产生语义不协调,最佳的表达应该是“家具不多但足够用”;其次,语音的消蚀,“很A”中,“很”轻读,形成“前轻后重”的双音组合;最后,语法关系的弱化,比如口语中的“很好”,“很”和“好”已经成词,失去了原本的修饰与被修饰关系。此时,“很好”表达命题意义的功能已经不明显,更重要的是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态度。   张国宪认为,“很”语法化的内因是“主观化”,“很”和“很+X”先天携带言者的主观性[14]。有级形容词如“高”和“矮”,它们之间存在一个语义的模糊地带,为主观性提供了发酵的土壤。而在很多情况下,“很”也是说话人心理参照的结果,缺乏客观的尺度,因此,它属于主观性比较强的程度副词。“很”语法化的外因有三个:黏合、频度和句法位置。第一是黏合,在“很+X”中,“很”的程度义逐渐衰减,它经历了一个由“很+X”到“很·X”再到“很X”黏合度不断加深的历程。其结果就是“很”逐渐由自由的词演化为词内成分,它的功能也由命题功能开始向言谈功能转化。第二是频度,程度副词“很”具有极高的使用频度,这无疑会催化“很”的变异。第三是句法位置,“很”的完句效应要求它和形容词在句子层面以“很+X”的形式出现,但是随着“很+X”的融合,“很X”获得了较为自由的句法分布,实现“很”由句子层面向词汇层面的转变。此外,“形容词+得+很”句式中的“很”只承担程度义一个功能,与之相比,“很+形容词”中的“很”不仅要承担程度义的语义功能,还承担着协调韵律的功能。承担的功能越多,就越容易诱发对结构的重新分析,从而刺激语法化的发展。
  (二)系词说
  Larson、顾阳、张伯江、Grano等认为,“很”和汉语的系动词“是”一样,起连接谓语形容词和主语的功能[16][17][18][19]。张伯江赞同Larson将形容词谓语句“关羽很高”和名词谓语句“关羽是将军”做平行分析[18],因此,“很”和“是”的句法地位相似。他指出,在实际口语当中,“很”和后面成分有明显韵律上的停顿,其后也可以插入其他成分或者临时取消形容词。同时,“很是”的普遍出现也说明它们处于相同层次的位置。
  Grano把“很”分析为一个能够改变AP[-V]特征为[+V]特征的功能成分[19]。他提出两个假设:首先,所有的形容词谓语句都有一个句法上不投射的“pos”成分,Grano称之为“类转换规则”,它不改变AP的[-V]特征;其次,句法结构中的T投射必须选择具有[+V]特征的成分([TPT[XP XP[+V]]]),典型如VP(动词投射)。由于“pos”不改变AP的句法地位,所以汉语的“他高”只能是比较义(Grano假设汉语有一个隐性的-er,可以改变AP的[-V]特征),不能是光杆义(positive meaning)。“他高”要想表达光杆义,只能说“[TP他[T’T[DegP很[AP高]]]]”。“很”具有的这种功能跟英语的“be”很像,英语的形容词谓语句中“T”选择的是“BeP(VP)”。
  然而,汉语中还存在着不需要“很”出现就能完句的句式。Grano的解释是,这些结构中的AP之上都存在功能投射FP,功能中心语F可以是“不”,也可以是空的语气成分?,亦或者是“形—不—形”等。例如:
  (9)关羽[FP F 不[AP高]]。(否定句)
  (10)关羽[FP F ?[AP高]啊。(感叹句)
  (11)关羽[FP F形-不-形[AP高不高]?(选择问句)
  (12)[TP [DP 关羽][T’T [FP F[AP AP]]]]
  例(9)~(11)的例外,都可以用(12)这一结构来解释。功能成分F和“很”一样,具有将AP的[-V]特征变成[+V]特征的功能,从而满足T对所选成分必须具有[+V]特征的限制。
  (三)中心语说
  Kennedy、Liu、Zhang等认为,形容词谓语句中的形容词短语之上需要一个功能性成分(Deg)允准,而“很”就是该功能性成分[9][20][21][22][23]。Deg源于Abney类比名词短语的句法结构[DP D[NP NP]]构建的形容词短语的句法结构[DegP Deg[AP AP],其成员包括er/more、too、so等[3]。后来,Kennedy将“pos”归为Deg的一员,典型形容词谓语句的句法结构为[DegP Deg很/pos[AP高/tall]],汉语轻读的“很”就是“pos”的显性成分,英语的“pos”没有显性对应成分[9][20]。后续研究,如Corver把比较级标记“er/more”从Deg拿出,成为单独的比较级功能投射,该投射才是以“pos”为中心語的程度投射(DegP)[8]。Rett则将“pos”细分为“可测量(measurable)”和“不可测量(non-measurable)”两类,前者选择“高”“胖”“长”等可以携带度量短语的形容词,后者选择“美丽”“丑”“闲”等不可度量的形容词[24]。刘凡、罗琼鹏则将这一分析延伸到了汉语[25]。
  为避免混淆,学界还存在另一个内涵相似、但句法位置截然不同的DegP。Bresnan把“er、too、so”等成分定义为“量化短语(QP,Quantifier Phrase)”,其基础生成于AP附加语位置[2]。此QP经Bhatt & Pancheva和Lin等人的发展,也称为DegP[26][27]。这些学者主要讨论比较句的句法语义问题,没有涉及形容词谓语句以及“pos”,以此为基础构建的比较句结构为[AP[DegP -er][AP AP]]。
  把“很”看作“pos”显性成分的做法进一步得到Liu(2010,2018)的支持[21][22]。Liu认为,汉语有呈互补分布的两个不同的“很”,一个为显性的,就是形容词谓语句中没有语义贡献,起完句作用的“很”;另一个是隐性的,同极性词一样,这个隐性的“很(以斜体表示)”需要功能成分的允准,它出现的语境,除了Grano列举的例(9)~(11)之外,还包括例(13)到例(16)。Liu将含有隐性“很”的句子归结为一个抽象的句法结构,即(17)。
  (13)关羽高,张飞矮。(对比焦点句)
  (14)关羽高吗?(疑问句)
  (15)要是关羽高的话,张飞就不矮。(条件句)   (16)关羽笑张飞傻。(小句)
  (17)[XPOp[-wh]X[-wh][DegPDeg很[AP AP]]]
  (17)中的Deg是隐性的“很”,其上一定存在一个功能投射XP,X携带非wh算子特征,中心语X不仅会在其标志语位置引入一个算子成分(约束“很”),还承担着允准“很”的功能。因此,例(9)~(11)和例(13)~(16)对应的句法结构中都可以找到(17)的身影。下面以例(18)~(20)做以说明:
  (18)关羽[NegP Op[[Neg不[+operator]][DegP很[AP高]]
  (19)关羽[FocP Op[FocFoc[+operator]][DegP很[AP高]]]]],张飞矮。(FocP,焦点投射)
  (20)[Op[DegP 关羽[[Deg很[AP高]]吗[+operator]]?
  例(18)中的“不”是功能中心语,携带算子特征,它会允准DegP中的隐性“很”,所以(18)的语义表现就是“关羽不高”,“不”同时在其标志语位置引入算子Op。例(19)中的“Foc”是携带对比焦点特征的功能成分,允准“很”的同时,引入Op。在例(20)中,“吗”虽然在句尾输出,但它的句法位置会在DegP之上,“吗”也是携带算子特征的功能中心语,所以一般疑问句中的“很”也是隐性的。
  (四)副词说
  孔令达,黄南松,胡建华、石定栩,伍雅清、祝娟等认为,程度副词“很”是肯定性形容词谓语句的完句成分[28][29][30][31]。“完句”是汉语比较独特的现象,意指除了否定句、疑问句、反问句、祈使句、感叹句与判断句以外,有些主语、动词、宾语齐全的小句无法单独使用。例如:
  (21)??张三打篮球。
  (22)小张[AdvP经常[AspP Asphabitual[vP打篮球]]]。
  (23)小张[AdvP明天[ModP Mod[vP打篮球]]]。
  胡建华、石定栩的思路是,句子必须投射为IP,名词短语必须投射为DP,“I”和“D”引入算子约束自由的事件变量和个体变量,以达到指称性要求[30]。IP是inflectional phrase的缩写。生成语法早期所有一致关系如英语的第三人称单数“-s”和时态“-ed”都被放到了IP中,后来经Pollock、Cinque等学者的发展,产生了IP分裂假说(IP Split Hypothesis),即TP,也就是时态短语投射(tense phrase)从IP中分裂出来。这也是为什么“[TP他[T’T[DegP很[AP高]]]]”中是TP而不是IP。同样,IP还可能分裂为例(22)中的Aspectual phrase(体短语投射)及例(23)中的Modality phrase(情态短语投射)。例(22)中的“经常”允准空成分“Asphabitual”;例(23)中的“明天”,允准空成分“Mod”。因此,“很”的完句机制可以归结为“关羽[TP[AdvP很][T’T[AP高]]]”,“很”的副词地位不发生任何改变,它允准空成分T达到完句效果。
  可以看出,胡建华、石定栩是从空成分必须有副词允准这样的句法机制上来看待形容词单独作谓语的不完句问题,伍雅清、祝娟则另辟蹊径,从语义焦点出发来阐释这个问题[31]。例如:
  (24)这本书是新的。
  (25)这本书是X的。
  汉语的“是……的”是典型的焦点结构,“是”和“的”中间的形容词“新”是焦点,具有[+对比性]的语义特征。按照Rooth系列论文构建的选项语义学理论,它定义了例(25)中变量X的语义值,“新”同时确定了变量X的取值范围。
  伍雅清、祝娟进而把这种分析推广到所有“很”不必出现的形容词谓语句中,把相应的形容词都处理为焦点。例如:
  (26)关羽不高。
  (27)关羽高,张飞矮。
  (28)关羽高吗?
  (29)要是关羽高的话,张飞就不矮。
  (30)关羽笑张飞傻。
  例(26)中“不”是焦点敏感算子,“高”是焦点;例(27)中,“高”和“矮”是对比焦点;例(28)的答句可以是“高啊”“不高”“很高”,这些都是问句中“高”引出的候选项,因此,问句中的“高”也是焦点;例(29)的条件分句中,“高”也是焦点,它引出的选项可以是“矮”“胖”“瘦”等;例(30)中的“笑”是认知动词,会表达言者的主观判断,因此对焦点敏感,小句中的“傻”等形容词就是焦点。
  再看下面的例句:
  (31)??关羽高。
  (32)关羽很/有点/相当高。
  例(31)之所以不能完句,是因为“高”无法被确定为焦点。“很”出现之后,句子的焦点会落在程度副词上,诸如“很”“有点”“相当”等。这些程度副词表现了“高”在高度级差上的差别,它们是由焦点“很”确定的,句子实现完句。总之,伍雅清、祝娟是将程度副词“很”具有的完句效应归结为句子焦点的确定的。
  Grano、Liu以及伍雅清、祝娟分别对汉语需要“很”完句的和不需要“很”完句的各类形容词谓语句作出了三套统一性解释。Grano的体系依赖于时态成分中心语T的句法选择限制,T必须选择具有[+V]特征的短语。Liu的解释类比极性词需要功能成分允准,因而不需要“很”的各类句子都有能够允准隐性程度中心的功能成分。伍、祝二人则把“很”的完句效应归因于形容词的焦点地位。在“很”不出现的情况,句子中会有其他成分帮助确定形容词的焦点地位。当遇到简单形容词谓语句时,单独的形容词无法实现为焦点。此时,程度副词“很”必须出现,充当焦点,实现完句。
  三、结语
  汉语形容词谓语句需要程度副词“很”完句的现象在世界语言中独树一帜。Bobaljik考察了110种语言,总结说,“比较句中形容词的比较级形态标记,要么从谓语句中形容词的形态标记发展而来,要么跟该形态标记相同”[32]。不存在像汉语这种比较句没有形态标记,谓语句却有形态标记的情况。本文归纳了国内外学者从各自不同的角度对本问题的研究,既有学界前辈的描写性探究,也有西方学者的尝试性分析,更有近年学者融汇中西语言学理论而进行的创新性思考。四種观点各自的出发点迥然不同,词缀说起源较早,类比综合性语言中丰富的形态标记,尤其是词缀的概念。系词说则充分借鉴了英语形容词谓语句中主语和形容词之间的系动词,其所做的努力是论证“很”“不”一类副词具有系词的某些功能。中心语说是生成语法体系下的产物,名词短语(NP)、动词短语(VP)与形容词短语(AP)之上分别存在着以D、I和Deg为中心语的功能投射,因此,NP完整的句法结构是DP,VP的完整的句法结构是IP,AP完整的句法结构是DegP,而“很”就是Deg的一员。副词说则在生成语法的体系下坚守了“很”作为程度副词这一传统定位,利用空成分需要被允准这一句法机制或焦点需要被标记这一语义机制来解释“很”的定位。总起来看,上述所有研究都是在观察和描写的合适性基础之上,尝试寻找语言事实背后的统一规律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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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eview on Syntactic and Semantic Studies of “Hen(很)” in Chinese Adjectival Predicates
  Zhang Lei
  (English College, Beijing Language and Culture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stract:Simple Chinese adjectival predicates need an overt degree adverb “hen(很)”, otherwise they will be deemed as “incomplete”. Nevertheless, some non-simple patterns such as negative sentences, interrogative sentences, contrastive sentences etc. show no such a requirement. Scholars attempt to build up a unified analysis under the framework of formal linguistic theories. This paper mainly summarizes four schools of arguments: “hen(很)” as affix;“hen(很)” as “be”;“hen(很)” as functional head;“hen(很)” as adverb. The first argument regards “hen(很)” as a prefix of adjectives. The second one analogizes “hen(很)” with English linking verb “be”, facilitating to change the [-V] property of adjectives into [+V]. The third opinion derives from Abney’s concept of DegP, “hen(很)” acting as the head of DegP. The last still holds the adverbial status of “hen(很)” and seeks to identify its various distribution and function under formal syntactic and semantic mechanism.
  Key words:“hen(很)”;adjectival predicates;completeness condition;formal linguisti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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