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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乡村饭场与现代自媒体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赵东军

摘 要:从媒体这一形态来说,今天的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个自媒体的时代。这是一个我们不曾经历过的时代,也是一个我们正在经历的时代,这还是一个我们目前不能完全判定其走向、其意义的时代。因此,对自媒体的研讨既是迫切的,也是必要的。解读自媒体时代,是我们文化传播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

关键词:乡村饭场 自媒体 思考

从媒体这一形态来说,今天的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一个自媒体的时代。这是一个我们不曾经历过的时代,也是一个我们正在经历的时代,这还是一个我们目前不能完全判定其走向、其意义的时代。因此,对自媒体的研讨既是迫切的,也是必要的。解读自媒体时代,是我们文化传播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为此,我不揣浅陋,以传统乡村饭场与现代自媒体为切入点,谈谈自己对自媒体的若干思考,以为引玉之砖。

在过去的年代,在我们村子里,有一棵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树,树荫所及,近乎一个场院。每每吃饭之时,大家会不计远近,都端着一个大海碗或蹲或坐,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瞎聊一通。在这种场合,总有些“能人”,真的假的胡说一气,但是,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在谈论自媒体话题时,我总是会想到我们村的那个“饭场”。用现代的“场域”理论来解释,我觉得二者还真是有许多相同之处。这也说明,现代是从传统中走出来的,现代与传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都是为了满足人的存在、人的需求而产生的。

每个人都有着表达自我的需求,而这种表达又需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所以,自媒体的出现使得自我的言说在别人的认可中得到表达或宣泄的愉悦。马克思在《1844年哲学经济学手稿》中曾经说过,人与动物的一个根本区别就在于,人仅仅只有物质的满足是不够的,人还需要精神性的满足。自我言说得到对象化的实现与肯定,就是人的精神性得到满足的一种方式。确实,我们村饭场上那几个能说会道之人,口干舌燥地说半天,半分钱补贴也没有,但他们却天天端着个破碗,走老远的路,乐此不疲地到饭场说个不停。如果他们不来,大家就会觉得今天这饭吃得没有了滋味——因为大家也是在他们的胡侃神吹之中,获得了某种精神性的满足。而且,在他们的胡侃神吹中,大家还不时地插嘴、议论,以显示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存在感。我记得我们村里有一个笨嘴拙舌的人,也特别想在众人面前表演一次,他为此准备了许多天,但轮到他演讲的时候,还没等他讲完,大家就兴味索然地把他打断了,让他失落了许多天——因为他终于没有满足自我表达的需求,没有实现言说自我的需要。我觉得,今天的自媒体,与我们村那个老槐树下的饭场,就本质上来说,属于同一个“场域”,只是表达的方式、技巧有了不同。

那么,二者到底有何不同呢?那就是,在今天的自媒體时代,通过自媒体所表达的自我更加真实。为什么这么说呢?在我们村的饭场,那些言说者,面对的是村里的相识之人,有些话他们特别想说,但涉及某些言说对象,譬如领导、有声望的老者、无理取闹之人等,他们就不敢说。还有些话,他们也特别想说,但他们觉得说出来,有损于自己在众人面前的形象,所以,也就不说了。因此,他们的言说其实常常并不是一种对自我的真实性表达。但在自媒体时代就不同了,言说者通过自媒体进行言说,听者常常不是言说者的相识之人,不会对言说者构成直接的或利益上的威胁,所以,言说者在言说时,往往就没有了这一层负担。还有,言说者在通过自媒体进行言说时,常常是将自己置于网络的隐藏之下,戴上各种各样的面具,没有将自己裸露在众人面前的负担,所以,自媒体言说者常常敢于将真实的自己进行表达,甚至将自己潜意识的想法,用“化装”“象征”等方式,袒露给自媒体的“观众”。

我们村老槐树下的饭场,可以说是我们村村民之间精神、情感、信息交流的主要场所,通过这样一个场所,我们村实现了群体沟通的需要。在今天这个时代,人们也有着群体沟通的需要,这是二者的相同之处。但二者也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村的饭场,参加交流的群体主要是我们村的村民,且交流方式也更多的是在场性的面对面交流;自媒体时代参与交流的群体,不是因为生产单位、血缘或泛血缘关系、居住群落关系等所形成的,而是因为有着相似的兴趣、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等才聚集在一起的,且交流方式具有跨地域的特征。也就是说,在自媒体时代,人与人之间建立人际关系的方式、形成群体的方式,有了从传统到现代的根本性转变,即从封闭走向了开放,从生产关系走向了精神关系,从相互紧密的依存走向了相互独立的自由。这是信息交流方式的变化,更是人们建立关系、构成群体的变革。这样一种变革,对新的社会结构的形成可谓意义深远。

无论是传统乡村饭场的群体性交流,还是现代自媒体时代的群体性交流,都是精神性、情感性的,一般不具备物质性,也不构成物质性的后果。譬如,传统乡村饭场中的言说者,无论言说内容是什么,都不能给听者以直接的物质性的增损,现代自媒体时代的群体性交流亦如是。但是,传统的言说者,一般来说,并不能因为本人的言说给自己带来物质性的增损,而自媒体言说者,却因为听者的数量众多,会带给自身或多或少的物质性利益。其中,我们分明可以看到资本的力量已经影响着话语的言说。

因此,无论是传统乡村饭场的言说者,还是现代自媒体的言说者,无论是为了迎合听者以满足自身力量的对象化实现,还是为了迎合听者以满足自身物质利益的获得,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再言说自己真实的声音,而是为了听者的需要,将自己言说的内容人为地夸大、改编甚至重新创作。在这里,听者成了主体,言说者是服从于听者的。不是说什么决定了听什么,而是听什么决定了说什么。

传统乡村饭场与现代自媒体的言说内容,一般来说,包括这样三个方面:第一,听者在现实生活中没有经历过的事,如古代他乡的男女情事,或男女明星的逸闻八卦;第二,与自身利益间接相关的他人或他乡之事,如他乡民众的发财之道或败家之灾等;第三,与自身利益直接相关的人或事,如本乡的新规旧俗,或物价指数、货物流通等。

一般来说,言说者言说的内容是迎合听者的需求的,并且为了赢得听者,言说者会用种种方式,将言说的内容进一步加工,以符合听者的需求,因而,言说者对于听者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但无论是传统乡村的饭场,还是现代的自媒体,从“场域”来说,它们都更多具有民间性。这种民间性的价值取向,有时会与官方的价值取向相一致,有时则是不一致甚至是冲突的。等到二者有所冲突时,官方就会出来进行制止或干预。在我们村的饭场上,就常常会有当地的干部对言说者进行批评,现在则会以“封号”“屏蔽”等方式,对某些自媒体的言说示以批评或惩戒。

有时想想,这二者确实有着那么多的共同点:传统乡村饭场的言说者颇似现代的自媒体,传统乡村饭场上的听者也颇似现代自媒体上的跟帖者。“观乎民情之盛衰,察乎时风之变化”,无论是传统乡村的饭场,还是现代的自媒体,都不失为一个典型的窗口。但是时代毕竟发生了变化,有许多新出现的问题值得我们思考。

第一是技术与人文的关系。今天是一个技术复制而不是人文发展的时代,技术在吞噬着人文。虽然从自媒体的建立与流行来进行考察,技术的确实实在在地推动着人文的发展,给人文的发展创造了更大、更广阔的空间。正是现代技术支持了自媒体,而自媒体则为个体及言说者提供了更大的自由与空间,为现代人提供了交流以及群体构成的无限可能。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媒体出现的意义,丝毫不亚于活字印刷术的发明。

第二是对个体言说的挑战。中国文化的土壤,一向缺乏对个体言说的滋养。如前所述,传统乡村饭场的言说者,很容易被传统伦理的群体意识所收编;而现代自媒体的言说者,则很容易被金钱的力量所支配。在收编与支配的过程中,个体言说的空间犹如一线天那样狭窄,却又给人以希望。时代毕竟给了个体以成长的可能与空间,在这其中,个体的自觉与自由至关重要。自媒体如果没有个体的自觉,轻易地在金钱的召唤中迷失自己,其实质就会变成“他媒体”。即使有了个体的自觉,但能不能达到个体的自由,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所谓个体的自由,即如何处理个体与群体的关系,如何具备公共意识,如何在公共空间自立,如何学会对话——既不是独白也不是话语之霸,还有自媒体的义务与责任、话语场中言说者的神性自律,等等,这些都是自媒体所面临的重要课题。

第三,如何帮助自媒体健康地成长,以及如何对自媒体进行科学管理的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既需要技术的力量,又需要传统道德的力量,还需要现代管理的力量,以及法律的力量,等等。

以上是我对自媒体时代的一些思考,仅作引玉之砖,希望能有更多的专家加入讨论。

作 者: 赵东军,现就职于山西出版传媒集团。

编 辑:赵斌 E-mail:mzxszb@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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