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档案全宗的再思考:基于生态学的视域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刘永勤 孙大江

  摘 要:文章依据生态学说,将全宗视为类似文化物种的生命有机体,以馆藏档案生态系统模型为背景,对全宗生态语义、结构、特质及功能进行分析,阐释所蕴含的生态机理,以借鉴生态理念,丰富和深化全宗理论,为档案资源建设拓展新的思路。
  关键词:全宗;生态;文化生态;生态模型
  《“十四五”全国档案事业发展规划》要求“档案资源覆盖面更加广泛、内容更加丰富、形式更加多样、结构更加优化,档案‘应归尽归、应收尽收’有效落实。”全宗是馆藏管理的基石,历经百余年实践,被推崇为“档案学的中心”“档案学的核心”。[1]然而,以往对全宗的研究“多关注在全宗理论及全宗原则的发展、重要性以及对全宗理论的补充和争议方面”[2],缺少对全宗本体的探究,以至理论与实践脱节,形象刻板,曲高和寡。本文借鉴生态理念,通过构建馆藏档案生态系统模型,阐释全宗的生态内涵、特质功能及环境,期望能为档案资源建设拓展新的思路。
  一、 全宗、文化生B与馆藏生态模型
  1. 全宗的认知现状
  全宗是档案馆(室)对档案进行科学管理的基本单位。全宗涵盖全宗概念、全宗原则和全宗理论,“构成了档案学概论的原始基础,在档案学理论中有着极其显赫的地位。”[3]徐拥军认为,“全宗原则不仅是一种整理原则和方法,它还具有深刻的理论思想”。[4]和宝荣将其归纳为常规全宗、特殊全宗(联合全宗、全宗汇集和档案汇集)两种类型。但除分类和统计意义外,日常管理中仅剩下业务日志式的“全宗卷”,丝毫看不出全宗思想所应透射出的理性光芒。
  全宗这种“理论上深奥,实践中简单”的错位,不仅使馆藏档案种类、层次、内容和载体单一的痼疾积年不见扭转,甚至出现将知名作家手稿送废品站,或为丰富馆藏将罪犯档案接收进馆,或为追求案卷美观硬性更换卷皮等,反映出基层在全宗问题上的迷茫。
  2. 文化生态
  文化生态是社会系统中的一个有机、有序的亚系统,是文化存在和发展的环境、秩序或状态,而文化生态系统则是“在特定的文化地理环境内一切交互作用的文化体及其环境组成的功能整体”[5]。档案作为人类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是文化生态系统中的重要群落。运用生态理论,从全宗与环境关系视角研究包括人在内的全宗与环境及全宗之间关系,可打开认识全宗的新视窗。
  3. 馆藏生态系统
  全宗是以某种错综复杂关系为背景的文化生命现象,其复杂性正是基于其与社会系统相对应的结构体系,不仅表现出组分丰富多样、内部结构参差不齐,且与其外部环境息息相关。因此,研究全宗问题,需要突破传统的线形、点状思维模式,代之以整体、网状的生态思维。作为文化生态系统的亚系统,档案生态系统又包含档案行政系统、国家综合档案馆、企事业档案馆等亚系统。馆藏档案系统是各类档案馆系统内的核心系统,全宗又是馆藏档案系统中的核心。馆藏档案与所处环境形成生态关系,即馆藏档案生态系统。
  因生态学在研究自然生态结构时将其划分为“物种―种群―群落―生态系统”四个层次,与之相应,馆藏档案生态结构研究亦可划分为“案卷―全宗―全宗群―馆藏档案”(具体对应关系如下页图所示)。
  生态学认为:“在自然条件下,种群是物种存在的基本单位,也是物种繁殖的基本单位。”[6]将原本无序的手稿、文书、照片、音像等档案有序地组织起来,形成生态意义上的全宗,因此可以说,全宗是档案在档案馆中存在的抽象载体,也是开展生态研究的实体。
  1. 词源词义
  (1)“全宗”源于法语“Fonds”,出自拉丁语“Fundus”,意为“底部,基础,根基,土地,田产”;而“生态”源于希腊语“Oikos”,本义是“住所、区位、环境、栖息地”,故有“家园”之意。因而从词源上看,“全宗”“生态”有交集。
  (2)“Fonds”字义先是作为一种集合体用于商业活动,而用于档案领域,则是引用了其原意中的“基础,(非物质)宝藏,库藏”之意,描述的是文件的“集合”形态,表达的是由个人、公司、机构等自然积累的档案有机体。[7]将“Fonds”引入档案领域,也说明全宗具备有机体的生态属性。
  (3)全宗的“宗”字有同根同源的含义,隐含生命传承的生态意味。
  因此,无论是全宗概念的源头“Fonds”的本意,还是汉语意译,都有基础、环境状态或有机体、生命遗传的生态语义。无论是从其产生与形成的历史渊源,还是在其所具有的资源禀赋上,全宗都带有生态印迹。
  2. 全宗的生态语义
  在不同的全宗定义中,常有诸如“有机体”“有机联系”“来源”“集合”等带有生态色彩的表述。德国档案学家布伦内克说过,“在机关频繁变更而作为业务活动的事由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就应把档案实体看作是一种独立的有机体,一种脱离来源机关而不断生长的有机体”[8],任遵圣认为,“档案全宗是文件的综合体”[9],何嘉荪、冯惠玲指出,“全宗是同一社会活动中形成的具有密切有机联系的档案文件整体”。尽管角度不同,但这些提法都强调了档案暨全宗的有机性,从某种角度上揭示了全宗所固有的生态本质。
  3. 档案及全宗的生态关系
  (1)群体与个体关系。全宗是档案的集合,全宗与档案互为表里。全宗作为档案(单元)的归宿,其存在形态是综合体,组织形态是信息系统;而档案(单元)多为个体或信息单元,多以单体形态存在。
  (2)层次上的归属关系。只有来源相同的档案(单元)组成案卷并归入全宗,才能最终与其原生单位建立联系,而游离于全宗之外的档案则容易遗失。
  (3)结构上多维与一维关系。全宗是一个集不同时间、地点、人物信息构成的多维结构系统,表现为涵盖不同时间跨度的立体层次;而档案(单元)多为一事一件,在时空维度上为某个时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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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上,全宗种群是构成其生成主体的完整记忆,而档案(单元)所保存的是“切片”,从这个意义上看,全宗的生态色彩十分突出。
  4. 全宗生态特质与功能
  (1) 全宗生态特质
  从馆藏生态系统模型可看出,全宗在馆藏档案系统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具有种群性、多样性、生态活性等特质。
  种群性。从生态学的角度分析,全宗的基本特性与单份档案或单本案卷不同[10],主要表现在:全宗是通过利用率、增长率、平均馆龄、不同保管期限占比、载体类型等对某一全宗下所有档案总体情况的科学描述。此外,全宗中不同年度的案卷数量即类似物种密度,档案或案卷的年度分布类型、载体的不同构成即类似物种占比。
  多样性。全宗由多种类、多载体形式档案共同组成,可以说,多样性是全宗档案构成的主要特点。[11]某一全宗内所有档案内容、存在形态的多样性决定着该全宗再现历史原貌的总体水平。案卷的作用在于使每份档案的历史联系在微观层面得以保持,而全宗则具有宏观层面的历史关联特性。全宗作为同一来源所形成文件的集合体,反映了其生成主体的历史全貌。从这个意义上说,全宗生态观为档案“应归尽归、应收尽收”提供了理论依据。
  生态活性。费孝通说:“文化的生和死不同于生物的生和死,它有它自己的规律。”[12]记录历史的档案及其构成的全宗因为维系着历史的代际传承,完全可以被视为有生态活性的生命体。从生态学看,全宗内的各类档案的活性表现为满足社会利用需要,当它被利用时,其功能便被激活,而且这种功能的发挥可随利用者的不同需求而变化,但不会因为不被利用而消失。当然,全宗的生命活性还取决于档案是否被收集齐全。最能集中体现全宗活性的档案,诸如名人手稿、日记、信件、媒体访谈、书法真迹、录音录像、照片、口述记录等,其共同特点是存有大量其形成者精神光芒的第一手信息。将这些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中的珍贵历史信息按全宗分类并集中于档案馆珍藏,可建构起全方位的馆藏立体生态,哪怕时光流逝也能情境再现。张辑哲认为,全宗原则“从根本上维护了档案的本质特性,具有‘历史保鲜’‘历史速冻’的功效与魅力”。[13]这里的“保鲜”“速冻”也生动体现了全宗的生态活性和生命质态。
  (2)全宗生态功能
  全宗生态功能,指全宗在馆藏档案生态乃至文化生态系统中的价值与作用。它包括两个层次:一是在档案馆内部业务建设中的影响和作用;二是全宗对社会文化生态等外部环境的作用。前者是衡量档案馆档案生态的关键性指标,而后者的作用则集中表现在以下方面:
  成为文化信息遗传工具。全宗具有捕获并“固化”社会主流信息即主流文化基因的记忆功能,全宗记录信息是否完整,决定其能否全景式再现历史原貌,保存并传播前人智慧、思想与时代精神,从而实现人类代际间文化的传承。
  构建原生档案信息存储空间。全宗档案生态系统中的种群,以原生信息集合形式存在,是人类专门为原生信息开辟出的生存空间。理论上,所有重大历史事件都可能被记录在全宗下,以备后人查阅。从这个意义上说,全宗为人类原生信息提供赖以存在的环境。
  通过序化实现信息能量集聚。全宗具有对档案信息进行聚集和序化的功能。序化一堆杂乱无章的材料,如同为之注入了灵魂,等待随时被唤醒,所构成的全宗便有了生命意义。从生态意义来看,聚集和序化的本质是使原生信息有能量、可利用,通过长期积累,转化为社会精神财富。这是全宗永续保存的价值所在。
  三、 全宗生态环境
  全宗生态环境是指全宗所处的对其保存、发展和功能发挥产生影响的各种因素的和,是制约全宗完整保留并再现历史原貌的关键。按照不同角度的划分,全宗生态环境所指有所不同:(1)从范围上看,可分为宏观环境、中观环境和微观环境。宏观环境即档案政策,包括“社会文明程度、经济发展水平、公民文化素质和档案意识、国家档案工作方针政策等”[14];中观环境指管理制度与调控力度;微观环境则是指实际管理因素如专业人才、全宗评估等。(2)从层次结构上看,可分为表层环境、中层环境和深层环境。全宗实体为表层,全宗制度规范为中层,包括立档单位在内的业界全宗意识、理念为深层。(3)从认识论的角度看,可分为主体环境和客体环境。主体环境强调人的因素,指立档单位等档案形成和管理者;客体环境如进馆范围、征集策略、整理规约等。(4)从存在形式上看,可分为物质环境与精神环境。物质环境指软硬件技术条件等;精神环境指领导力,人才和从业人员事业心、责任感。(5)从环境与主体关系来看,可分为外部环境与内部环境。外部环境指档案馆以外的各种环境因素,尤其是档案形成者对全宗生态的作用;内部环境则是指档案馆内诸因素。
  总之,所有对全宗产生影响的因素相互作用,促进或制约着全宗社会价值的发挥。因此,应从改进发展环境入手,不断完善全宗生态,进而推进档案资源建设的目的。
  四、 结语
  尽管从生态视角认识全宗尚属新领域,但其有着深刻的理论前提、客观前提和现实前提。生态学成果为全宗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全宗本身具有的生态性又提供了研究的客观前提,而“十四五”规划和国家生态文明战略的时代要求使该领域研究又具有现实前提。受篇幅所限,本文对全宗生态的研究较粗浅,有关全宗生态观、价值观、伦理观等生态理念,以及全宗环境评估等,有待进一步探讨。
  *通讯作者:孙大江
  注释与参考文献
  [1]国家档案局.曾三档案工作文集[M].北京:档案出版社,1990:7.
  [2][7]丁海斌,王艺美.“全宗”一词源流考[J].档案学研究,2018(4):18-22.
  [3]芮国强.近年来全宗理论研究述评[J].档案与建设,1993(5):18-21.
  [4]徐拥军.中国对苏联全宗理论的借鉴、修正与创新[J].档案学通讯,2016(1):27-30.
  [5]柴毅龙.生态文化与文化生态[J].昆明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2):1-5.
  [6][11]尚玉昌.谈谈种群生态学[J].自然杂志,1980(8):584-587.
  [8]韩玉梅等.外国档案管理概论[M].北京:档案出版社,1987:111.
  [9]任遵圣.档案学概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89:65,164,116.
  [10]陈永斌.关于全宗理论的几个问题[J].档案工作,1987(4):21-22.
  [12]方李莉.费孝通晚年思想录[M].长沙:岳麓书社,2005:48-49.
  [13]张辑哲.当代中国的档案学基础理论研究[J].档案学通讯,1996(4):23-27.
  [14]薛春刚.档案信息生态系统的平衡与档案事业的可持续发展[J].档案与建设,1998(4):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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