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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养老机构:漫漫长路逆境起舞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牟俊翰

  百分之三的重要支撑
  根据2014年颁布的《四川省“十二五”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到“十二五”末期,四川力争形成“9073”养老格局,即90%的老年人通过自我照料和社会化服务实现居家养老,7%的老年人通过社区组织提供的各种专业化服务实现社区照料养老,3%的老年人通过入住养老机构实现集中养老。届时,全省养老机构床位共需50万张左右,其中公办养老床位34万张,民办养老床位16万张。
  随着老龄化程度的加深和人们思想观念的转变,机构养老的支撑作用显得愈加明显。
  公办养老院的示范作用
  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成立于1953年,囿于发展限制,2008年5月从成华区杨柳店南路原址搬迁到了现在的光华大道文家场社区,随后慢慢壮大。如今,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拥有了一幢12层的电梯疗养楼以及办公楼和后勤楼两幢裙楼,建筑面积达到24874.9平方米,能提供不同档次的床位数576张。该院入住老人的平均年龄为83.4岁,百岁以上老人就有6位;入住时间最长的达30多年,作为政府保障的“三无”人员,他们已经完全把养老院当做自己的家。
  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院长倪红刚认为,公办养老机构的示范作用主要体现在服务护理的专业化和管理经营的规范化上,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算是一扇窗口。在护理等级方面,根据老年人入院时身体评估状况,将其分为基础护理、介助一级、介助二级、介护一级、介护二级、介护二级以上这几个等级,进行阶梯型收费和服务;在老年康复方面,设立专门的理疗康复中心,针对性地提供针灸、按摩、运动、护理、心理治疗等,每层楼还设置监控室,随时关注老人是否有意外情况发生;在医疗设施方面,设立了医疗门诊,开通了社保刷卡服务,配备了B超、心电图、三大常规化验设备,能满足最基本的医疗服务,同时与文家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建立了合作关系。文家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指派医生常驻福利院,成都市三医院每周两次指派两名医师到福利院坐诊,并开通了老人住院绿色通道;在文体娱乐方面,设有健身房、棋牌室、桌球室、声乐舞蹈室(配钢琴)和图书室(与省图书馆合作建立流动图书站,定期更新图书),还成立了晚晴艺术团,每年举办晚晴艺术节,丰富老人们的生活;在“辐射”功能方面,邀请专家为职工讲授专业课程,派遣工作人员到先进地区学习考察,还接待了省内外福利院同行的学习交流。
  公办养老院相对更完善的硬件是老年人选择这里的一个重要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收费上的优势。据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工作人员介绍:“入住我们福利院,最低收费档次为1580元,如果在民办养老院要享受到同等档次的服务,收费会在2000元以上。”
  但是随着老年人口的增多,公办养老机构的床位成为越来越稀缺的资源。以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为例,在总共576张床位中,预留了部分床位给政府保障的“三无老人”和特殊群体老人,目前入住的共有416位老人,其中“三无老人”30多位,其他的都是社会代养老人,但仍然无法满足老人们的需求。而在成都市第二社会福利院和第三社会福利院,由于入住的大部分是政府保障人员,能够提供给社会老人的床位就更加稀少。
  倪院长认为,公办养老机构更为重要的是发挥“托底”作用,重点为“三无”老人以及老龄、空巢、失独、失能、半失能这类最需要的老人提供帮助,而要满足更为多样化和多层次的养老需求,则应该吸引民间资本,发挥社会的作用。
  今年刚刚退休的朱胤代先生原准备将自己83岁的父亲送往温江区综合社会福利院这样的公办养老机构,但当时登记轮候人数已经排到了70多号,估计要两年之后才能入住。而在另外考察了好几家养老机构之后,朱先生最终选择了位于龙泉驿区十陵镇的民办养老机构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
  民办养老院的漫漫征途
  1993年,经商多年的钟家治在成都三圣乡投资创办了“幸福乐园”养老院,如果把那时候算作开始,四川民办养老院已经历经了21年的漫漫征途。当时的钟家治走访了日本、欧洲等国家的养老院,被那里的养老体制打动:“国外很多民办养老院经营服务都很完善。而当时我们国家只有公办敬老院,收留对象仅限于鳏寡孤独的老人。去民政局办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怎么给我办。”而后,钟家治租下了三圣乡一家公办敬老院的十几个房间,开放了近50张床位。1995年后,更多民办养老院开始建立起来,但经营情况一直不容乐观。2000年后情况慢慢有所改善,截止2013年,民政局登记的民办养老机构已达到214所。
  记者走访的正是朱先生最终选择的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也是四川极少数的“医养一体”的养老院之一。托老院院长梁朝军介绍,据他了解,成都“医养一体”的养老院只有五家,床位更不超过5000张。托老院成立于2002年,2009年由现在的院长梁朝军接手,他先后投入2000万元,2012年更是斥资800万元建立了托老院专属的医疗机构――成东济世医院,才形成了如今“医养一体”的格局。
  “老年人由于身体机能的原因,需要长期照料甚至随时入院,对于一些失能、半失能的老人更是如此。入住老人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可以随时在医院内处理,只是从护理床位换成住院床位而已。节省时间,也让老人亲属更放心。”
  朱先生最终选择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很大程度上也是看重这里完善的医疗设施。“我和爱人小孩已定居深圳,兄弟姐妹几个也各忙各的,没有过多时间照顾老人,现在也算解决了后顾之忧。”朱先生说道:“另外,这里的收费也不算高,我们选择的入住和服务水平花费每月大致3000元,老人的退休工资有2000多,儿女再补贴一点。如果一次性缴纳三年的费用,还有七折优惠,性价比不错。”相较于公办养老院收费标准由主管机关统一定价,民办养老院的收费则更为灵活。
  现如今,托老院能够提供养老床位400张,医疗床位50张,托管老人也来自全省各个地方。托老院还为周边的老人提供居家养老服务,主要采取上门服务的方式,内容包括做饭、打扫卫生等,“但是这一块还没完全开展起来”。   梁朝军认为,民办养老机构发展的黄金时期还未到来,养老服务业的市场还未真正启动。“再等几年吧,到时会好的;现在仍是漫漫征途。”
  农村敬老院的艰难处境
  四川老龄化程度城乡间差异较大,农村人口老龄化程度大于城镇,而农村养老服务建设却一直是短板。
  以西昌市为例,据统计数据显示,西昌市农村敬老院有8所,其中7所都是在60~70年代修建的,床位数大部分都在100张以下,基础设施简单,甚至没有配备医务室和医务人员,老人生病时也只能小病去附近的卫生院,大病去市里的医院就诊。老人入住率也不高,甚至有一所敬老院没有人居住。可以看出,农村敬老院的发展仍处于艰难的境地。
  《四川省“十二五”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建设规划》规定:加强农村养老服务建设。在有条件的地方探索乡(镇)敬老院开展日间照料和设置短期托养养老床位,拓展社会寄养、日托照料、居家养老服务等多种功能,使乡(镇)敬老院逐步向区域性养老服务中心转型。以建制村和较大的自然村为基点,依托村民自治和集体经济,积极探索农村互助养老新模式。
  希望伴随着政策的出台,农村养老服务能够渐渐完善起来。
  养老机构生存:逆境中起舞
  伴随着老龄社会的到来和政府对养老服务业扶持力度的加强,养老机构建设面临着更大的机遇,迎来了更广阔的舞台,一些问题也确实在慢慢解决,例如税费上的优惠,水电气价格的“商转民”等。但养老机构发展面临的问题依然很多。
  “现在缺乏的是能够落地的配套政策。就像跑步一样,前面的九十九公里都跑完了,却卡在了‘最后一公里’上。”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向我们说道。
  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的梁院长也说:“市场是很大,但是进入的渠道不畅,所有人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资金依然是养老机构面临的一大重要问题,无论是对于公办还是民办。从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工作人员那里了解到,福利院每年能够得到的财政拨款为200万元,而广东等省份养老机构的拨款能达到千万。“相关财政部门觉得我们大部分为社会代养老人,福利院能够从中盈利。其实这部分的盈利是很少的,福利院每年都在亏损。我们的处境很尴尬。”为了减轻财政负担和人员成本,福利院将食堂、小卖部、绿化、保安这几部分外包。由于消费量少,福利院唯一一家小卖部还是通过免租的形式招标入驻的,主要为老人提供最为日常的消费服务。食堂部分则聘请了专门的膳食服务公司,老人们将伙食费与其它费用一起上交给养老院,养老院再根据每月的实际消费食用情况与膳食公司结账,每人每月500元的伙食费只能够勉强维持。
  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每年费用支出大概为400万到500万,其中场地租金为20万,从2009年到现在依然处于亏损的状态。“再过一两年可能会持平,以后应该会慢慢盈利。”梁院长说道:“经营养老机构不是一门生意,投入大,回报周期长。我是把它当作一项事业在做。”
  与资金相伴随的是土地问题。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从2008年搬迁到光华大道新址至今,土地使用权问题一直未得到妥善解决,他们仍在为此积极奔走。
  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的土地由于是租用的,没有办法通过银行进行抵押贷款,资金完全来自于民间借贷。“仅仅依靠民间借贷肯定不是长久之计。我觉得只要养老院有相关资质和完整的场地和设施就应该获得银行贷款。”作为大部分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民办养老机构院长,对于资金、土地等相关配套政策能够落地的期盼尤甚。
  “购买保险的问题也是养老机构发展的瓶颈。对于很多民办养老机构来说,老人一旦发生意外就有可能拖垮一家养老院。”但现在养老院购买了养老机构意外责任险的实属凤毛麟角。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的倪院长说:“养老机构的意外责任险这方面,我们和几家商业保险公司接触过,也谈了好几年。责任险针对床位,赔付也针对养老机构;但意外险要求实名制,是针对老人个人。因为有其特殊性,许多商业保险机构并不愿意承保。”
  呼吁更多年轻人参与到养老服务中来
  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院长倪红刚从事养老工作16年,一直用“善待自己、宽待他人”的格言作为工作时的座右铭。
  1979年出生的梁朝军当过兵,期间参加过抗洪抢险,之后到成都中医药大学读书,毕业后到养老院工作,2009年接手了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直到现在。“2009年刚接手的时候,养老院还只有8位工作人员,30多位老人。”说到那时的情况,这个正值壮年的院长颇为感慨:“当时条件很差,做饭还是烧的蜂窝煤,四个大蜂窝煤炉就摆在露天下面。如今托老院已经发展到老人200余位,工作人员80多人。”
  1987年出生的彭立彬是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的工作人员,2012年到福利院工作,事业编制,每个月拿到手的工资为2000出头。“我是秉承奉献的精神在做这项工作。”
  他们是从事养老服务业人员的一个缩影,同时他们也呼吁更多的人能够参与进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解决专业人才这个“软件”问题是养老机构发展的重中之重。
  将所有员工都算在内,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员工和老人的比例为1:2.7,即每个职工要照顾大约3个老人,这个数字在全国来说都算高的,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养老机构人员的紧缺。“养老机构人才缺口大,包括护理、医疗、康复、社会工作、心理学等各个方面。”倪院长说道。“其中护理人员最为紧缺,全国达到了1000多万的缺口。”梁院长也解释道。
  养老机构的护理人员年纪普遍偏大,多在40~50岁之间,具有专业技术的年轻人不愿从事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大,养老机构往往留不住人。
  据彭立彬介绍,成都市第一社会福利院的护理人员每月工资为包吃住1500元左右,他们掌握技术之后很多就选择跳槽;之前也有面向社会招聘过大学生和研究生,一旦有更好的去处,他们也会选择离开。
  这是普遍存在的问题,古语云“有恒产者有恒心”,只有解决了员工的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安心下来工作,为养老服务贡献力量才能谈起。
  “其实政府应该引导更多的人特别是专业技术人员进入这个行业,可以从考试加分等方面给予奖励政策。”梁院长颇能想到很多细节。同样倪院长也认为:“现在从事养老服务的人员社会地位低下,职业不受尊敬,应该从社会氛围上来慢慢纠正这个问题,形成良性循环。另外,建议政府在养老服务人才方面注重顶层设计,注重专业人才培养,提高职业自豪感。”
  养老机构改革方向:向民间资本开放
  政府应该积极推进公建民营、委托管理、合资合作、购买服务等运营模式,同时鼓励民间资本投资养老机构。
  据了解,公建民营是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即政府投资修建,吸引民间力量运作。去年成都市在二圈层已经修建了六所这样的养老机构,今年预计还将在三圈层修建七所。
  改革之后,自负盈亏,员工收入与经营好坏直接挂钩,员工的积极性也会提高。在成东疗养康复托老院这样的民办机构,护理人员实行的是责任制,护理人员护理的老人是固定的,责任明确,干得好就有奖励,平均每个月能拿到3000多元。这也将是公建民营改革的一条思路。同时,人员将会调整,年纪轻、有文化的员工将直接深入一线护理老人,机构活力将被带动起来。
  但是,改革依然面临着一些问题。一旦收回财政支持,养老院的资金漏洞立刻显现出来,如何填补?原来机构的退休职工如何解决?保险如何购买?土地、房屋、设备如何处理?峨眉山市的公办养老院改革已经在进行,下一步,每个地级市都会选一所公办养老机构进行试点。一切都在缓慢但是坚定地朝着新方向行进着,但成效怎样?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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