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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千里送病犯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钱诚杰

  在机动三轮车上摇晃颠簸了半个多小时后,易刚警官和犯人蒋春权终于到了镇派出所。身体虚弱的蒋春权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在妻子的搀扶下向易警官再三致谢:“队长,谢谢你一路护送、照顾。”办好移交手续后,蒋春权又和他的妻子邀请易警官到他离派出所仅200米的家里去吃顿便饭。
  然而,来自上海市白茅岭监狱的青年狱警易刚婉言谢绝了对方的邀请,踏着暮色下泛着金光的石板路,走向车站。
  
  他三进大墙后追悔莫及
  
  今年36岁的蒋春权是重庆市巫溪县宁厂镇人,因为在狱中生病而被保外就医,他所关押的白茅岭监狱还派员护送他回家,所以,只有小学文化的他感慨万千。
  在回家的路上,他回忆起往事:他是1997年来到上海的。由于他没什么文化和特长,所以,一直找不到工作,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后来,他暂住地附近的一家五金店的老板出于乡情和同情,招他进店当了一名送货员,在上海混了一个多月的蒋春权好歹有了稳定的工作,有口热饭热莱吃。
  当初从家乡出来时,他也暗下誓言:不混出个人样不回去。如今,有了工作后他也想通过打工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几个月下来,他微薄的工资只能应付日常简单的开销,加上精神生活的贫乏和同乡的鼓动,他学会了打麻将,偶尔,还要到发廊去消遣一下,如此这般下来,口袋里的钱常常是寅吃卯粮,根本无法积蓄。
  但是,人一旦对某样事物产生浓厚的兴趣后,他会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蒋春权就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因为,他太想钱了,太需要钱了。一天,他在给一家客户送货时,发现办公室的桌子下有一包东西,未包实的纸包露出一角,他一看室内无人,就走过去一瞧,发现里面是一叠百元大钞。于是,他赶紧抽出一把,塞进口袋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跟着进来的公司职员发现钱被人动过,联想到他刚走出去,于是,一个箭步窜到室外,把刚要跑出大楼的蒋春权逮住。等到110警察来了,从他袋里搜出赃款时,他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要进监狱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大墙,铁窗下,他痛定思痛,在上海没有本事难以立足,不如回家守着几分薄田,图个清闲安宁。所以,半年拘役期满,他走出杨浦区拘留所后,就回到家乡巫溪县种田去了。
  巫溪县地处大巴山区东段南麓的渝、陕、鄂三省结合部,东依神农架、武当山,南接大、小三峡,是大三峡腹地最原始、最神奇的一方净土,然而,这也是一块偏僻和贫穷的地方。所以,回家当了农民的蒋春权熬不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耐不住贫穷山区里的寂寞,三年后,新婚不久的他又来到了上海,做起了卖菜的个体生意。
  “唉!也怪自己当初好高骛远,总以为上海是个淘金的地方。那是要有文化的,有真本事的,像我这种只有小学文化水平,又没有什么特长的人,赚点辛苦钱已经不错了,不应该有什么非分之想。”在牢里,他向队长汇报思想时似乎是真诚,又好像是茅塞顿开地说:“如果我当时没有那种一夜暴富的思想,我今天就不会进监狱了。”
  那是2004年2月至10月这半年时间里,蒋春权与老乡组成了一个盗窃团伙,经常结伙或单独到杨浦、闵行等地区,用攀爬阳台、天井围墙等方法进行疯狂的盗窃。7月的一天下午,蒋春权一伙来到闵行区红旗新村,看见一楼窗户大开,经过试探发现室内无人,于是,蒋春权一猫腰,一个箭步窜上窗台,跳至室内进行盗窃,就在他携带盗来的3000元现金准备逃脱时,恰巧室主从农工商超市购物回来,一见有人从她家窗台上跳下来,情知不好,大喊一声:“抓贼!”顿时引起小区内联防队的注意,两个联防队员包抄过来,蒋春权束手就擒。2005年3月,他以盗窃罪被闵行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4年,押解至地处安徽的白茅岭监狱服刑。
  
  进监狱突发疾病保外就医回原籍
  
  进大墙后,蒋春权整天唉声叹气,怪命运之神对他不公。那年他33岁,已是第三次进监狱了。按照民间的说法,33岁是个坎儿,过了就好。所以,蒋春权经常在同犯面前或自语:我是命运不济进监狱。而不是从思想上去认识自己是因为犯了罪才被处罚的。
  确实,一个人的认识有深浅,在押犯人中也有这种现象:文化知识高的及时想通了;文化知识不高的,认识处于朦胧状态;有的人本身对社会有抵触情绪,所以,对事物的认识完全是被动和消极的。
  蒋春权属于第二种类型的犯人,他只能靠怨天尤人来排除自己的郁闷,并且在烦恼中思念父母,在忧心忡忡中想念妻子和两个尚未成年的女儿。他的女儿分别为6岁和4岁,少不更事,父母年事已高,家中全靠妻子一人操持:“真难为了她!”每每想到此事,蒋春权的内心涌出一股深深的内疚之情。
  “我只有认真服刑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回家。”抱着这种简单的信念,蒋春权在铁窗下开始了他的改造生涯。2005年11月30日,他获得了监狱“表扬”的奖励,到年底,又获得了监狱“积极”的荣誉。尽管是在大墙里,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但对能认罪悔罪的他来说,由于他能服从管理和教育,主动学习监规队纪,基本上能遵守罪犯的行为规范,而且,三课学习也比较认真,学习成绩在同犯中是出类拔萃的。更重要的是,他通过思想改造,在劳动中端正态度,把它作为与过去决裂的一种精神手段。由于他的良好表现,2006年4月30日,已服刑一年的蒋春权获得了“记功”的奖励。
  就在他准备再接再厉,用劳动的汗水和学习的认识来洗刷自己的思想污垢时,蒋春权得病了。那天,结束劳动后,他回到监舍,准备吃饭时,发现肝部隐隐作痛,后来实在忍耐不住,才向队长要求去看病。检查结果是肝硬化。
  对于他的病,监狱方面很重视,而且,考虑到他的改造成绩和病情治疗的需要,决定为他办了保外就医的手续。他的妻子接到通知后,来到白茅岭监狱,准备接他回去。但是,息病后的蒋春权身体十分虚弱,从安徽省宣城到重庆路途遥远,特别是进入巫溪县境,关山重重,他的妻子一路上难以胜任。为此,监狱领导决定派熟悉四川情况的易刚警官担任此次护送任务。
  听到这消息,躺在病床上的蒋春权感动得热泪盈眶,感谢人民政府对他的挽救和关心。
  
  监狱干警送犯人一路平安回家乡
  
  2006年7月23日清晨,掩映在绿阴丛中的白茅岭监狱医院门前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警车,一身戎装的青年警官易刚从医生那里接过蒋春权路上要服用的药物以及遇到特殊情况时要服用的抢救药品,随后与他的妻子一起搀扶着蒋春权,慢慢地走下台阶,走向警车。
  六时整,易警官带着领导的重托,坐上警车,与他护送的犯人蒋春权及他的妻子一起前往六朝故都南京。
  易刚是3天前接到护送任务的,作为

来自大巴山区的青年才俊,他了解那里的山山水水,通晓那里的风土人情,更知道此次护送任务责任重大。为了能更好地完成任务,他随即查阅了罪犯蒋春权的档案和病例,并向他先期赶来的妻子介绍了蒋犯目前的病情,还讲了路途中可能会遇到的麻烦和困难以及饮食等应该注意的地方。最后,一起确定了最佳的护送路线。
  此时,已是23日中午时分,警车已经在南京城宽阔的马路上行使了,不一会儿,到了南京火车站。把病犯安排在候车室休息后,易刚自己则稍稍闭上眼休息了一下。下午五点钟上了火车,易警官把两个下铺让给蒋春权和他的妻子睡,自己睡到了上铺。由于蒋春权有严重的肝腹积水和肺结核,体质也很差,在火车里上厕所的频率很高,差不多半小时一次,这时,易警官都会搀扶他去厕所。
  护送过程中风险时刻伴随着易警官,上车4小时后,躺在床上的蒋春权突然鼻子流血,他妻子急得手足无措:“易队长,怎么办?”“不要慌,吃点药会好的。”于是,易刚拿出医生预先准备的药物给他服用,不一会儿,病情得到了缓解。神情紧张的易刚这才躺下来休息了一会。我们的监狱人民警察,为了一个患病的犯人,在护送过程中充分发扬了人道主义的精神,体现了人民政府教育改造,治病救人的方针。
  最艰难的是奉节到巫溪这段路,虽然直线距离只有60公里左右,但是汽车却开了4个半小时,因为沿途的山又高又大,而且全是盘山公路。汽车要从山底慢慢地转到山顶,又从山顶转到山底,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些盘山公路具有“弯、陡、窄、烂”的特点,从车窗望下去全是悬崖,让人魂都吓掉一半,只有在这时,身临其境者才能真正体会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觉。
  在采访中,易刚说,当时他还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车子方向失灵冲出去,我肯定要牺牲了!所以潜意识里,他一直把车上的扶手抓得紧紧的。经历了这种生死大考验后,25日下午3点半终于到了巫溪县城,但是这里离蒋犯的家还有10多公里。这时,易刚也顾不上吃饭,马上到附近的车站去找车,最后,找了一辆三轮机动车,在山路上又颠簸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蒋春权的户籍所在地――宁厂镇派出所。
  这时,来接蒋的家人看见易警官一路劳顿,千里迢迢地把蒋春权护送回来,感谢万分,诚意邀请他在这里住几天:“队长,宁厂是个古镇,很值得游览的。”易刚也知道,宁厂古镇有4000年的制盐史,文化底蕴深厚,历史上曾设立郡、监、州、县,有过“一泉流白玉,万里走黄金”的辉煌。此外,这里民风民俗古朴,山水灵秀幽静。他何尝不想在这里住几天好好玩一下,但他使命在身,不能信马由缰啊!
  易刚婉言谢绝了蒋春权和他的家人的邀请兴冲冲地赶回巫溪县,第二天踏上了回白茅岭的路程。
  编辑: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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