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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旺:善者的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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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辈子求财若渴,老来却将千金散尽!求财自然不容易,但没想到的是,曹德旺要散尽千金,却也不容易。
  在中国的慈善榜上,曹德旺是公认的“鳌头”人物之一。他的捐赠具有两个特点:其一是金额巨大,其二是私人捐赠。他这种捐赠数额最大,捐赠形式完全个人的形式成为中国慈善史上具有代表意义的一个首例,曹德旺也因此被称为中国慈善的“个人第一捐”。
  作为企业家,曹德旺一手创建的福耀玻璃工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股票代码600660,下称“福耀”),是国内第一、世界第四的汽车玻璃生产供应商,全中国至少一半的汽车用着福耀制造的玻璃。
  作为慈善家,曹德旺连续5年登上胡润慈善榜,截至目前,各类捐款总额已达两亿多。
  功成名就、自称处于“半退休”状态的曹德旺,近来因为要捐出市值30多亿的股份成立慈善基金会,而再一次被置于聚光灯之下。
  曹德旺一辈子求财若渴,老来却将千金散尽!求财自然不容易,但没想到的是,曹德旺要散尽千金,却也不容易。
  
  “中国第一捐”是这样炼成的
  
  从1998年到2010年的这十二年时间中,曹德旺总共累计捐款现金高达人民币13亿多元。在这些年中,他捐资救过洪灾,修过高速公路,建过学校,扶助过敬老院。在2008年汶川以及2010玉树的两次大地震曹德旺多次捐款过亿元,他也因此被称为“中国第一捐”。
  曹德旺敢于如此的捐,是因为他的财富都是来源于阳光下的财富。这与许多上了富豪榜却又落马的人不同,曹德旺是坦荡而光明的。
  曹德旺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家,年少时由于家境困难,14岁就辍学回家放牛,之后,他倒过烟丝,买过水果,种过木耳,当过水库工地炊事员……直到1983年,曹德旺迎来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他承包了连年亏损的福清市高山镇异型玻璃厂(福耀玻璃前身)。不久,一个偶然的机会,曹德旺发现维修市场里的汽车玻璃价格奇高,而且被日本垄断,于是他从1985年开始改做汽车玻璃,随后,曹德旺又牢牢抓住1987年至1991年这段汽车玻璃的“黄金”时代,迅速占领当地市场,福耀玻璃于1993年成功上市。
  公司上市后,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发展,福耀在国内汽车玻璃市场竟然达到了2/3左右的绝对占有率。同时,曹德旺还将市场范围扩展到了全球,福耀玻璃也因此成为了中国第一、世界第三的世界汽车玻璃生产巨头。同时,伴随着企业的发展,曹德旺的财富也跟着水涨船高,~2009年胡润百富榜》上,曹德旺以120亿元身家位列胡润百富榜第56名。
  
  老来要散尽千金
  
  曹家四代信佛,曹德旺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对慈善事业的动力,来源于他的佛教信仰。
  在他的观念里,挣钱难,花钱更难,做慈善是要有学问的。曹德旺觉得普通人很难修到大彻大悟,企业家的幸福是追求过程的感受,而不一定非要多少钱,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因此要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一些老板会花上万元祈福烧香,因为嫌自己不够富。在曹德旺眼中,这就是贪念,这样烧香烧不出佛理,也烧不出平常心。他自己进寺院,也会烧香,但是从来不求什么,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心中。虽然如此,但曹德旺有时候还是会矛盾重重,他爱财如命,但是如今却要散尽家产;他有时候很奢华,有时又很简朴。
  曹德旺曾经花了六七千万元,盖了一座六千平米的豪宅。刚开始,他特别迷恋自己花巨资建造的这所大宅子。可是,慢慢冷静下来,曹德旺竟然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开心到了有点负罪的程度,现在许多人没有饭吃,还流落街头,自己怎么住进了这么豪华的地方?信仰佛教的他不断反问自己“花了那么多钱,是不是就是为了向外人证明自己的价值?”他后来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证明什么,很多事情不去承认,不去证明,才显得更有智慧。”
  在曹德旺的眼中,有了钱就应该要帮助别人,这是做功德。他也经常跟子女、员工讲,不要歧视乞丐,佛提倡施舍众人,但施有三施,财施、法施、无畏施。财施就是有钱的人去施舍别人,这没什么不对。如果能把自己所学让更多人富起来,这种法施比财施意义更大。无畏施是他一无所有,但是看见人家掉到水里,他想都不想就跳下去,为了别人,他宁可牺牲自己,这种比前面的都伟大。也正因为如此,他将自己对财富的态度概括为:
  “一辈子求财若渴,老来却将千金散尽!”
  
  与烦恼“斗争”
  
  1998年长江水灾,曹德旺飞往武汉灾区捐出了人生第一次善款300万元。从此,他的捐款清单就不断地延长,数额也越来越大。
  但是,做慈善,捐款也有捐款的烦恼。
  仅2007年一年,曹德旺的募捐款项应缴税金就达到1000多万。当时他面临的选择是,要么将所有的捐款经由慈善机构运作,要么个人补缴税款。曹德旺的最初想法是选择个人补税,“我可以给你钱花,但是必须知道你怎么花的。”后来由于各方面制度所限,曹德旺选择了和慈善总会合作,但在合作之初,曹德旺就和对方商定,虽然善款通过慈善总会运作,但最终的工程还是由他自己来负责。
  刚刚富起来的中国,慈善事业的透明度和工作效率都差强人意。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善款,曹德旺在遇到诸多的事件之后,无奈地选择了自己承担所有项目。自己组建团队,找工程队,自己做设计施工,修道路、盖学校、盖公园。做得多了,项目的花销就烂熟于心。
  “北川中学一亿五盖一个学校,花的根本不多。我自己盖一个像样的高中,都花掉了一亿九,每笔款子我都过了,没有浪费。”曹德旺说。
  在给玉树地震灾区捐款1亿元之后,曹德旺又和儿子曹晖一起向西南五省干旱重灾区的10万贫困农户,分别发放2000元捐助,总额达2亿元。
  然而作为“老牌资深”的捐赠人,曹德旺并没有轻易地信任扶贫基金会。“吃过太多亏”的他为求安心,为自己的巨额善款设计了全新的制度:扶贫基金会负责善款的下发和项目的执行,而曹德旺本人则组织独立的监督委员会对项目的执行进行全过程监督,并拉上了中央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共同监管。
  在善款下发之后,曹德旺将随机抽检10%户家庭,如发现超过1%的不合格率,则根据合同向扶贫基金会进行索赔,同时通过媒体即时曝光。
  “我不信任他们,我不信任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只相信制度和逻辑。”曹德旺说。
  曹德旺的烦恼,折射的是中国慈善事业的不成熟。
  他曾经遇到过一些地方的政府、慈善组织像征税一样要求商人捐钱,还硬性分配给他们捐款的数额,政府说捐多少就捐多少,捐了款之后,也没有回话,最后自己的钱用到什么地方了,到底怎么样了,都不知道,就好像又另外上交了一笔税款。
  中国的公益慈善事业还存在很多的不足。比如在政府组织的公益慈善基金中,虽然慈善基金的政策给出了企业捐赠在所得额中全额抵扣,但慈善捐款必须全部用 于救灾,不能收管理费,这根本解决不了慈善机构长期维持的问题,于是公益捐赠政策就形同虚设。虽然这几年的两会期间,许多委员都在呼吁完善公益慈善政策,但一直没有取得大的突破,这也与中国缺乏公益慈善事业的学术研究有关。
  同时,在一些红十字会、希望工程曾出过善款去向不明的问题,这也在客观上造成了很多捐款者对这种政府主导的公益慈善机构的不信任。除此之外,一些发达国家公益慈善机构的负责人主要来自大企业,资产管理能力强,而中国目前这些机构的负责人则来自政府,不仅缺乏对基金资产增值保值机制的认识,更缺乏促进资产保值增值的经营能力。
  在这样的环境中,捐赠人只能自己行使对所捐善款监管的权利,这是无奈,也是现实。
  
  善捐新挑战――捐股
  
  除了捐赠现金,曹德旺还宣布要把自己持有的福耀玻璃60%股票捐出去,并成立以他父亲名字命名的“河仁慈善基金会”。通过这个基金会在中国范围内进行助学、救灾、救困、救急、宗教等各种慈善公益事业。
  为什么捐股不捐钱?
  在曹德旺的理念中,股票不能卖,自己也不想卖,留着分红也没有地方投资,拿出来做慈善成立基金会反而会更好。但按照《基金会管理条例》规定,曹德旺面临着两大难题:一是,设立基金会的原始基金必须为到账货币资金,目前还不接受股票等有价证券。二是,原始基金超过2000万元,发起人必须向国务院民政部门提出设立申请。
  这个规定让曹德旺感到很郁闷,他想捐股票成立基金会,但相关部门就是告诉他股票不能捐,只能是用现金、房产等。曹德旺觉得股票就是现金,是有价证券,变现比房子还快,为什么不能捐股份?而且按照有关规定,民间慈善组织团体的成立需要上报民政部门,在基金管理上也要由金融部门来监管,因此,能否顺利拿到批复并成功运行至今还是个未知数。在近一年的僵持之后,基金会还未能顺利成立,曹德旺最终作出了妥协。
  这也不禁让曹德旺感叹:“现在中国的慈善事业,准入门槛太高,而监管门槛又太低。国家应该通过立法,成立专业机构,对捐款人和基金会都进行严格的监管。”他也希望通过这件事情,能完善在慈善方面的一些不足。
  然而,曹德旺捐股份的消息公开之后却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作秀”、“商业炒作”、“想逃税”等等责问的声音也随之而起。面对这些质疑,曹德旺从自己的宗教信和价值观给出了解释。在他眼中,自己只是希望带个头把钱捐助给更需要钱的人,并引起中国的企业家们重视慈善事业,而对于那些评判,就由他们去,自己一点都不在乎。说好说坏,都欢迎。同时还要感谢他们,起码在茶余饭后,他们心中还能记起曹德旺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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