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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记》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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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泰和记》(或作《太和记》)是明代中叶许潮的杂剧剧本,然而在明清戏曲论著中,对其著录十分混乱。现就《泰和记》的作者及具体剧目作出考辨,以期还其清晰面目。
  关键词:《泰和记》;作者;剧目;考辨
  
  在明清戏曲论著中,对《泰和记》(或作《太和记》。太,同泰)的著录出现了混乱的情况。现列表如下以说明:由上可见,有说是许潮作《泰和记》,有说是杨慎作;有说是杨慎作《兰亭会》(《泰和记》之一种),有说是误刊杨慎作;又有说《武陵春》七种(《泰和记》七种)是杨慎作,而托名许潮。这就使得近代学者不知所措,如堕云雾中。王国维《曲录》选择和姚燮《今乐考证》相同的著录。吴梅《<曲海目>疏证》“明人杂剧部”云:“《武陵春》、《龙山宴》、《午日吟》、《南楼月》、《赤壁游》、《同甲会》、《写风情》七种,许潮撰。(案:潮字时泉,靖州人。所作皆见《盛明杂剧》,此外尚有《兰亭会》一本。)”又云:“《兰亭会》、《太和记》(二十四出,故事六种,每种四折)。以上二种,杨慎撰。”又在“明人传奇部”云:“《泰和》,靖州许潮作。”后来傅惜华《明代杂剧全目》、庄一拂《古典戏曲存目汇考》等,都如吴梅先生一样,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日人青木正儿在《中国近世戏曲史》中,倒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似可从‘以此记为许潮所作’之说。”但因《曲海目》取杨慎所撰之说,他感到疑惑:“以杨慎原有此同名之戏曲可生此说欤?抑由于许潮改删杨慎原作而出之欤?或别有原因欤?”又对《盛明杂剧》“曲本上明署为‘许潮编’,而眉批则取‘杨升庵作’”,感到“其矛盾竟不可知也”。他提出了看法,随即又在疑惑中终止了自己的思考,以致问题没能得到解决,很是可惜。今人对许潮的研究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例如麻国君《关于许潮杂剧四种的发现》,他通过认真爬罗,确认《陶处士栗里致交游》、《汉相如昼锦归西蜀》、《卫将军元宵会僚友》、《元微之重访蒲东寺》是许潮的作品,从而促进了对许潮的研究。但对《泰和记》的研究目前仍然存在着问题。例如徐子方在《明杂剧研究》中对《泰和记》应归于许潮提出自己的看法:“今按《泰和记》即《太和记》,其作者历来有许潮、杨慎两说。清人焦循《剧说》卷三谓‘余尝憾元人曲不及东方曼倩事,或有之而不传也。明杨升庵有《割肉遗细君》一折’。此即倾向于杨作。然杨作《太和记》在明时既为沈德符断言‘恐未必确’,又得不到最早著录此剧集之吕天成《曲品》之支持,故在未有确凿论据之前,今仍归于许潮名下。”但在同书著录《王羲之显才艺》(杨慎撰,末本,南一折)时又说:“按此剧作为《太和记》之一种,而杨慎与许潮据载各撰有一短剧集《太和记》,今两种《太和记》整本俱佚,流行者为其中部分单折属此属彼,容易产生混淆。据今存原属《太和记》之短剧,多署许潮,惟此剧例外,在未有确凿论据之前,当遵存本题署为是。”这样又将《泰和记》分为两种,分别归在许潮和杨慎名下。可见,对于《泰和记》的作者问题仍未有明确答案。
  
  
  笔者在对有明一代一折短剧爬梳剔抉时,发现对《泰和记》著录的混乱。为了探求究竟,笔者翻阅大量资料,经过思考辨析,认定《泰和记》只有一种,为许潮所撰,而杨慎并无此剧作。具体理由如下:
  第一,明代较早的论著中有着明确无误的记载。
  杨慎(1488~1559)字用修,号升庵。四川新都人。官翰林院修撰,谪戍云南30余年。著述丰富。王世贞(1526~1590),与杨慎的生活年代相近,他在《艺苑卮言》中云:“杨状元慎才情盖世,所著有《洞天玄记》、《陶情乐府》、《续陶情乐府》,流脍人口,而颇不为当家所许。盖杨本蜀人,故多川调,不甚谐南北本腔。”王世贞为嘉靖中文坛巨子,他的《艺苑卮言》颇具权威性,后来论曲屡见征引。如果杨慎作过《泰和记》,他是不会不提及的。许潮,字时泉,湖南靖州人。嘉靖甲午(1535)举人。吕天成(1580~约1624)与许潮的生活年代也相近。他在《曲品》中云:“许时泉所著传奇一本。《泰和》,每出一事,似剧体,按岁月,选佳事,裁制新异,词调充雅,可谓满志。”《曲品》是现存最早一部传奇作家传略和目录的著作,具有十分珍贵的资料价值。吕天成在肯定许潮作《泰和记》的同时,又将杨慎归入“不作传奇而作散曲者”之列,这就肯定杨慎没有作、《泰和记》。
  第二,清代的方志和一些曲目有明确的记载。
  有关杨慎传略、著作、年谱等,没有杨慎作《太和记》的记载。笔者在查阅许潮生平时,发现《光绪续修湖南靖州直隶州志》卷10《文苑》中有这样记载:“许潮,字时泉,嘉靖甲午举。出忠烈宋以方门下,风流洒落,博洽多闻,言根经史。当任河南县令时,犹不释卷。著有《易解》《史学续貂》《山石》等。又作《太和元气记》诸词曲,至今犹艳称之。”《太和元气记》即《太和记》。太和,指天地间冲和之气。《史记・太史公自序》:“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我国夏历根据气候变化和农事季节,将一年分为12个月纪,每个月纪有两个节气。《太和记》是按24节来敷演戏曲故事的。
  在清代,有的曲目如《古人传奇总目》、《传奇汇考标目》、《也是园藏书古今杂剧目录》等在著录时,很明确地记载许潮作《太和记》,而杨慎没有。《古人传奇总目》,一向附在《曲品》和清高奕《新传奇品》之间的。《传奇汇考标目》从内容上看,是就《曲品》和《新传奇品》加以补充扩展而成。《也是园藏书古今杂剧目录》,是清人黄丕烈编。也是园藏《古今杂剧》,原是明赵琦美抄校的戏曲选集,后归钱曾也是园,最后到黄丕烈手中,这是著名的有价值的版本。因而黄丕烈编的目录,也成为很重要的一个曲目。因此以上三种曲目的著录是比较可靠的。
  第三,由于明代后期曲论及选本的讹误,导致清代某些曲目的混乱。
  沈德符(1578~1642),字虎臣,一字景倩,又字景伯,浙江秀水人。万历四十六年举人。他在《顾曲杂言》中记《太和记》云:
  向年曾见刻本《太和记》,按二十四气,每季填词六折,用六古人故事,每事必具始终,每人必有本末。出既蔓衍,词复冗长,若当场演之,一折可了一更漏,虽似出博洽人手,然非本色当行;又南曲居十之八,不可入弦索。后闻之一先辈云:“是升庵太史笔”,未知然否。……杨升庵生平填词甚工,远出《太和》之上;今所传俱小令,而大套则失之矣。
  沈氏所见的刻本,实际上就是许潮的《泰和记》。(1)“按二十四气,每季填词六折”云云,与《曲品》所记“每出一事,似剧体,按岁月,选佳事”,完全吻合。(2)“出既蔓衍,词复冗长”云云,一本杂剧有二十四折,每折一事,能不“蔓衍”?按节令将古之文人雅事在一折中敷演,又要转换排场,移宫换调,自然觉其冗长。(3)“南曲居十之八,不可入弦索”。我们以《盛明杂剧》所收八种杂剧看,情况确实如此。如《武陵春》中,除北[商调]一套外,其余[茶歌声]、[水仙子]、[黄莺儿]、[皂罗袍]四套,均为南曲,属南[仙吕宫]。沈氏在记载《太和记》的同时,对其作者也心存怀疑:(1)听先辈说是杨慎,“未知然否”。(2)“杨升庵生平填词甚工,远出《太和》之上”。明代末年,沈泰编选《盛明杂剧》时,并没有对沈德符的疑惑加以深究,反而自以为是地引用评述和署名,结果搞得自相矛盾。他在第一种《武陵春》杂剧前明白标出“许潮撰”,却在眉批上用沈士俊评语:“弁州诮升庵多川调,不甚谐南北本腔,说者谓此论似出于妒。今特遴选数剧,以商之知音者。”这明白告诉读者,以下所选八种杂剧都是杨慎的剧作。但是,在第二种《兰亭会》标出“杨慎编”之后,其余各剧又署“许潮编”。这样一来,清代一些曲目在著录时已经手足无措了。清李斗《扬州画舫录》卷五载黄文呖《曲海目》,“明人杂剧”著录《武陵春》等七种题“许潮作”。《兰亭会》、《太和记》二种题“杨慎作”。还莫名其妙在《太和记》下注云:“二十四出,故事六种,每事四折。”这完全是想当然。后又增补:“《洞天元记》为‘明杨慎作”’,而在“明人传奇”又著录“《泰和》靖州许潮作。这些著录同时见于焦循《曲考》。”虽然,无名氏《重订曲海总目》将《武陵春》改为“许潮作”并注“或误刊杨慎作”,但是既有杨慎作《太和记》,又有许潮作《泰和记》,已经混乱不堪了。所以后来焦循《剧说》中记有当场之演出的《陈仲子》及《割肉遗细军》乃出于杨慎撰《太和记》。以后梁廷槽《曲话》、姚燮《今乐考证》等出现的错误记录就在所难免了。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断定《泰和记》只有一种,作者为许潮。该剧按二十四节气敷演故事,每事一折,一本共二十四折。现除《盛明杂剧》收八种之外,在《群音类选》、《玉谷新簧》等有散见残曲或曲目。现将搜集到的剧目胪列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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