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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丁的暴力美学:以《无耻混蛋》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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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昆丁·塔伦蒂诺是将结构与电影语言玩到极致的鬼才导演,他的电影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各种暴力场景。昆丁的暴力背后往往蕴含着深刻的内涵,其黑色荒诞的电影风格也给予观众一种酣畅的快感。
  〔关键词〕昆丁·塔伦蒂诺;暴力美学;无耻混蛋
  昆丁·塔伦蒂诺是戏谑世界影坛二十年的鬼才导演,在他的电影中无不有着暴力美学的影子。从处女作《落水狗》到斩获戛纳金棕榈奖的《低俗小说》,从《危险关系》到东西方文化碰撞的《杀死比尔》,都打上了暴力美学的烙印。2009年上映的《无耻混蛋》是昆丁第一次涉及二战题材,这一次鬼才导演还是用篇章式非线性叙事手法重构以往观众对于二战片的印象,片中荒诞黑色的情节、暴力血腥的场景无不令观众咋舌。
  一、暴力美学与昆丁
  暴力,即暴露出来的力量,是人类最原始、最本性的欲望外露。美学,则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后,研究人与世界关系的一门学科。将反差极大的二者放在一起组成一个词汇,给予人一种特别的感官体验。暴力美学这一特殊的美学形式,用艺术化的手法将暴力呈现在人们眼前,迎合了人类潜意识中最原始的欲望与冲动,激发了人们对于力量的渴求,自然而然得到大众的青睐。在早期的英美电影中,就有了暴力美学的影子。通过暴力作为媒介去批判一些伦理道德层面的善恶是非,如库布里克的《發条橙》,就以极其荒诞暴力的故事情节去反讽当时西方的一些社会现象。暴力美学电影后成熟于香港,吴宇森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导演。吴宇森的美学风格极具东方侠客精神,其电影作品充满着浪漫主义的气息,有较强的形式感。他善于通过枪战、打斗场面去塑造英雄,削弱了社会道德的力量,将“暴力”展现得优雅而又浪漫。以吴宇森、徐克为代表的暴力美学践行者,在长期的电影拍摄过程中探索出了独特的、带有东方气息的电影创作模式。于是,暴力美学逐渐发展成为一种成熟、有影响力的电影艺术形态。
  昆丁对于暴力美学的执迷,与他年轻时的经历密不可分。昆丁并不是科班出身的导演,他年轻时曾在音像店里做营业员,这一时期接触了大量的美国西部片与香港电影,电影当中枪战、打斗等画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奠定了他之后所导演电影的基调。相比于主流电影中主角高大阳光、严肃道德的形象,昆丁的电影主角多是些满是缺点的小人物,他们更愿意选择充满黑色幽默的暴力攻击去表达自己的诉求。这些人物的选择跳出了以往的框架,给予观众全新的观影体验。昆丁在结合早期暴力风格的西方电影与形式感极强的香港电影的基础上,用他独特的、颇具黑色幽默的暴力美学在世界电影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无耻混蛋》中的暴力美学
  《无耻混蛋》的框架来源于1967 年查尔斯·布朗森导演的《十二金刚》和1978年的意大利 B级电影《戴罪立功》(The Inglorious Bastards)。昆丁堂而皇之将片名错拼为《Inglourious Basterds》,在致敬《戴罪立功》的同时,也说明了《无耻混蛋》并非是《戴罪立功》的翻拍。
  《无耻混蛋》有两条故事线。在法国,犹太女孩苏珊娜的家人全部葬身于有“犹太猎人”之称的党卫军上校汉斯·兰达的屠杀下,只有她侥幸逃脱。同时,美军组成了一支由陆军上尉雷恩率领的犹太裔小分队专门对付纳粹,其手段残忍令德军上下震惊,被称之为“混蛋”。三年后,身在巴黎的苏珊娜继承了姑姑的电影院,遇到了主演《国家荣誉》的战斗英雄弗里德里克。对苏珊娜一见钟情的弗里德里克说服宣传部长戈培尔,将电影首映仪式放在苏珊娜的电影院里,苏珊娜决定在电影院里实施自己的复仇大计。此时,混蛋小队也来到了巴黎,准备执行杀死纳粹高层的“奇诺行动”。对于昆丁在片中所描绘的暴力画面,笔者将其剖为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一)暴力情感化
  《辛德勒名单》《钢琴家》等反映纳粹残暴屠杀犹太人的二战电影,导演的着力点在于残酷战争背后人性的可贵,观众看完此类电影后的第一感觉往往是压抑与悲悯。但昆丁不同,其《无耻混蛋》中犹太人(犹太裔)居然虐杀纳粹,还在一家电影院中终结了第三帝国。当然,我们都知道真正的历史并非如此,但看完电影后的第一感觉竟是畅快。原因何在?就是因为昆丁将暴力正义化、情感化。当实施暴力的是正义的一方,无论其手法有多么残暴、多么血腥,在潜意识里观众都会因为其所在的立场而将道德上的谴责降到最低。
  在第二篇章里,雷恩带领的混蛋小队俘虏了几个纳粹。当雷恩要求被俘军官在地图上指出纳粹巡逻队的位置遭到拒绝后,将有着“犹太熊”之称的唐尼喊出来。正如雷恩所说,看唐尼活活把纳粹打死就像看电影一样,寓意这些“混蛋”们极度嗜杀,而且更多的是将杀戮当成一种游戏。在随后的镜头中,棒球棍敲击墙面的声音与黑暗中的山洞画面反复切换,渲染了极度紧张的氛围。随着高大的、拿着棒球棍的唐尼从山洞中出现,挥击球棍朝军官脑袋打去,一团血雾爆裂开来,这种气氛达到了顶点,继而释放出来。随着周遭“混蛋”士兵们的高呼,观众的情感也被调得极度高昂。随后的割头皮、在人脸上刻纳粹标志等,这些颇具仪式感的屠杀场面,疯狂地宣泄着暴力以及暴力过后的快感。在之后的观影当中,我们发现越是“正义”的一方,所做出的举动越是“非正义”。这种“正义”与“非正义”的对立平衡,使得观众的道德同情缺少依托,理性与清醒占据了上风,用这样文雅的方式来展示暴力,痛感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美感。
  (二)暴力抒情化
  昆丁还善用抒情式的手法去渲染氛围,为暴力铺垫。前抒后压,前松后紧,这样的方式反而将画面衬托得更有张力。在第一篇章中,昆丁描绘了一幅静谧的法国乡村景色:满眼翠色的小山坡,一幢漂亮的小房子,一个姑娘在晒床单,此时电影背景音乐主导旋律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这首重新编排的曲子,加入了吉他、钢琴交替弹奏旋律,并由管弦乐伴奏,给予人一种侵略感。特殊的“致爱丽丝”,远处传来的摩托车声,奶农用水打湿了脸,这些微妙的氛围变化,都在为汉斯·兰达的出场做铺垫。   克里斯托弗·瓦尔兹扮演的汉斯·兰达,身穿深绿色的党卫军军装出现在画面中,此时画面的色彩、构图都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画。这位党卫军上校进入奶农家中,拒绝了奶农提议的酒而选择了牛奶。牛奶给予人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而酒如同烈火给予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这位文质彬彬、温文爾雅的党卫军上校,旁敲侧击,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逼迫奶农说出藏匿犹太人的地点,随后残忍地将其杀害,只有苏珊娜一人逃脱。在昆丁精心安排铺垫下,观众饱满的情绪在汉斯指挥士兵朝地板射击的那一刻得到了爆发。同样,三年后苏珊娜与汉斯再一次在巴黎相遇,汉斯要了两份苹果派,还为苏珊娜点一杯牛奶,呼应了开头。汉斯依旧优雅地吃着苹果派,并与苏珊娜交谈,但其所问的问题极其尖锐,富有侵略性。最后离开的那一刻,汉斯将手中烟蒂直接插在苹果派上,使整个画面富有了极强的力量感。汉斯·兰达就如同那一首变了调的《致爱丽丝》,文雅的背后暗藏杀机,其优雅自如但杀人如麻的恶魔形象也在观众的心中确立、丰满起来。
  (三)暴力仪式化
  《无耻混蛋》中,暴力场景的刻画通常被昆丁处理得很有仪式感,而在仪式感的背后往往暗藏着导演渴望表达的某种情愫。如在第五篇章中,身穿白色西装的弗里德里克想要再一次在放映室里向苏珊娜求爱,没想到被一袭红裙的苏珊娜打倒在地。而苏珊娜看到倒在地上的弗里德里克,动了恻隐之心。此时,弗里德里克忽然向她射击,苏珊娜的身体上爆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妖艳而又美丽。最后,画面切成俯视角度,在屋顶几盏灯光的照耀下,一白一红两具尸体显得十分具有宿命感和仪式感。无须去营造多余的紧张感,红白之间强烈的色彩对比就让人性的光明与黑暗、命运的必然与偶然交织在一起,震撼人心。
  除了上文提到的牛奶,本片中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意象就是火焰。火代表了激情、冲动、愤怒与毁灭。中国古人说五行,火是五行当中最特殊的一位,它本身是虚无的,需要借助其他元素的燃烧而存在,并且是永恒运动的。电影最后,苏珊娜的巨脸出现在屏幕上,随着胶片的点燃,烈火吞噬了电影院,也吞噬了第三帝国。较之其他方式,用火焰来终结故事的一条线,显得更干脆、直接,不拖泥带水。火有颜色,有温度,火更能让我们体会到苏珊娜的愤怒。这一场火终结了无数人命运,同时也将人性的光明与黑暗统统化为灰烬。
  这一种仪式化的暴力场景,除了有故事情节上承接、过渡的作用,更多体现的是导演内在的思想,对人性的思索,对历史的判断,以及对社会的思考。此时的暴力美学不再流于形式,更多的升华到思想精神领域,而电影画面仅仅是导演思想的载体和媒介。
  结 语
  作为一个风格鲜明的导演,昆丁·塔伦蒂诺的影片内核早已与暴力美学交织融合。昆丁对于暴力画面的处理也极具风格,这一点在《无耻混蛋》中的展现很完全。不论是血腥的割头皮,还是身穿盛装优雅地死去,都是导演个人影片视角的一部分。昆丁永远不屑于用恶来表现恶,他追求的是暴力的升华,痛感的升华,以达到审美的升华。剧情上的黑色幽默、画面上的血腥刺激共同造就了观众不一样的观影体验以及深刻的思考。暴力美学深深根植于他的电影之中,已经成为昆丁表达自我的独特方式。
  (责任编辑:尹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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