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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漆巨大的包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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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漆是天然的漆木上流下的一种汁液。好的漆器价格不菲,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涂上去的漆液是树木为了治愈伤口而分泌出的“血清”。只有一次次在器皿上涂抹大漆,才能让器皿表面的涂料厚度均匀一致。
  中国最早的漆器,距今有约8000年的时间了。日本、韩国、越南、缅甸、老挝的漆器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所以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一个工艺。
  中国人的衣食住行,一直离不开漆器。以漆髹涂的器物,小至笔墨纸砚、盘碗碟盒,大至建筑、桌椅箱柜,几乎覆盖我们日常生活的所有方面,可見大漆巨大的包容性。
  我常常看着自己髹涂的漆器表面,陶醉不已,
  这种自然形成的美感与流水线上的商品大不相同。漆的质感,深沉而凝重,由此表达了一种对世界的沉静态度。正如《阴翳礼赞》中所写:“古代的工匠在这些器物上涂漆……的时候,头脑里必然想到这种黑暗的屋子,以追求作品在贫光环境里的效果。……假如阴翳的室内没有一件漆器,那烛光火影酿造出来的奇妙的梦幻世界,还有那闪动的光明所荡起的夜的脉搏,真不知要减损几多魅力啊!”
  好的漆制品与人是贴合的。用漆涂好的桌子,当你用手去抚摸它时,身体是不会抵触的,我们的每一个毛孔跟它都贴合,很舒适。这是材质本身的一种美感。身体跟它接触的时候,会自然流露出愉悦。
  大漆具有良好的延展性与包容性,可以涂抹在各种各样的形状上,或平面或立体,可以与木、陶、布、金属、皮等结合,具有很大的自由度和可塑性。
  大漆含蓄、深沉、包容、细腻、温润、富于变化,蕴含了无限可能性。从材料的获取,到材料本身的特性和制作过程,都让漆艺贴合于东方文化。大漆优异的特性,是各种复杂成分相互配合共同作用的结果,化学合成涂料根本无法复制。
  漆器是一种与自然、与人类的双手更为亲近的器物。在我看来,漆器虽然每一个都造型简约,但制作过程中所需要花费的巨大精力是其他器皿不可比拟的。一件好的漆器,不仅要有搅拌充分了的漆料,还要有合适的木胎、麻布、瓦灰做配料。
  漆是涂料,没有形状,如果基础木工做得不到位,就做不出好漆器。漆的打底非常重要,所以从最基本的开始,就要做好。首先要给木胎刷上生漆,木头是活物,不仅会收缩,有时候也会膨胀,木头与漆的调和需要把握好分寸。带有透明感的漆料需要有层次地涂抹在木胎之上,这样干燥后在表面张力的作用下才会形成饱满而且光滑的漆层。
  接下来铺上一层麻布,用漆糊缠裹木胎,待干后,再刮上一层瓦灰(粗中细),简称“披麻挂灰”。对器物而言,麻布就是经脉,与大漆配合在一起,是保存器物最好的方式,也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智慧。麻和漆作为大自然的恩赐对人类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在麻布与灰泥上面再覆盖一层层的漆,表达了使用者对材料的珍惜之意。
  做漆器,需要将木胎、瓦灰等各种材料叠加在一起,融合很多材料的智慧。就像单薄的一片树叶本身就很美,当许多树叶汇聚在一起,长在一棵大树上的时候,微风拂过,才有更加动人心弦的美丽。
  大漆还可以做脱胎器物。麻布是制作脱胎漆器的主要材料之一。器物要脱胎,得先用泥土、石膏捏塑各种器物模型,做成原胎。然后贴上麻布,在经过反复的刷漆和阴干后,麻布会变硬变轻。这时再用硬物敲打外壳,里层的胎体会被震落,只剩下轻盈坚固的麻布胎,此谓“脱胎”。做好的脱胎漆器,看上去重如泰山,实则“身轻如燕”。
  制作漆器的过程中需要保持极恭敬的心态。古代有漆神,漆艺师在开工前都要沐浴焚香,礼敬漆神。可见古人对于漆艺是极其恭敬的,因为大漆本身就藏着解读传统文化的密码。
  (摘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不器:我只是个生活家》    作者:何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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