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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里曼的寻宝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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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因里希·施里曼(1822—1890),德国传奇式的考古学家。他试图找寻《荷马史诗》中长期被认为是文艺虚构的国度:特洛伊、迈锡尼和梯林斯。
  公元前8世纪,古希腊诗人荷马写下史诗巨著《伊利亚特》,讲述了特洛伊战争的始末:特洛伊的王子帕里斯在众神的挑唆下,拐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斯巴达国王的妻子海伦;希腊联合大军出动千条大船围困特洛伊达10年之久,而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奋力捍卫他的国家,亦守城达10年之久;最伟大的勇士阿喀琉斯战胜特洛伊王子赫克托耳;一小队希腊士兵隐藏在巨大的木马里而最终占领了特洛伊,夺回了海伦,而特洛伊则在人神合力之下毁于烈火和屠杀……这部鸿篇巨制记述的是神话中的英雄,也是关于英雄的神话。在数千年漫长的岁月中,《伊利亚特》与《奥德赛》代代流传,但特洛伊和特洛伊战争从不曾被人看作是真实的。直到19世纪,人们仍然这样认为。
  施里曼的寻宝之梦
  德国商人海因里希·施里曼自孩童时听父亲读了《伊利亚特》之后,就从未怀疑过特洛伊战争曾在3000年前发生过。荷马笔下的英雄事迹令施里曼对古代世界产生了浓厚兴趣。19世纪60年代,施里曼前往文明古国埃及、中国游历,随后又去了日本。1868年,他参观了拥有2000年历史的罗马遗址,去过庞贝古城,还访问过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希腊。
  最后,他来到了自孩提时代就一直梦想的地方。1868年8月13日,46岁的施里曼终于站在了位于奥斯曼帝国西北部的特洛伊大平原上。他认为特洛伊古城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施里曼手捧《荷马史诗》,按着书中的描述一步步地对照着、找寻着,没有荒野中奔走的疲惫,只有心中狂野的兴奋。
  斯卡曼德尔河已干涸的河床是施里曼寻找遗址的主要线索,荷马的诗中说它流经特洛伊城。而且,施里曼假定斯卡曼德尔河床附近陡峭的布那巴奇山就是特洛伊城。根据《伊利亚特》的有关描述,希腊英雄阿喀琉斯在沿着城墙追杀特洛伊的勇士——王子赫克托耳的激战中,曾经绕城3次,那么追杀就应该发生在山脚下。施里曼尝试着像两位古代英雄般地围着山猛跑了起来,结果他花了两个小时才跑完一圈。两位英雄果真相互追杀了6个小时吗?这似乎不大可能。
  施里曼放弃了布那巴奇山,特洛伊更可能在别处。
  寻找了几个星期之后,施里曼来到斯卡曼德尔河的洪泛区南部寻找特洛伊。他沿河岸向北走了10英里,然后到达了另一座大山——希萨里克山,它在当地语言中的意思是“要塞”。
  来到希萨里克山跟前,施里曼变得兴奋起来。这里与荷马的描述十分吻合——山下的平原和丘陵以及不远处的海岸线,让他仿佛看到了希腊舰队、营地和集团军,双方军队来回行进,征战沙场……《伊利亚特》上所记载的大事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没错,就是这里!”施里曼激动地大叫起来,“山顶就是古城遗址!”施里曼不再疑惑,他相信这里一定就是特洛伊!
  他想要向全世界证明这一点。
  但施里曼没有即刻采取行动。为了达到目的,他一向善于克制自己。施里曼感到自己首先需要学习考古学,于是他毅然在1868年秋天前往巴黎学习。施里曼夜以继日地学习着。与此同时,施里曼在暗暗制订着挖掘特洛伊的计划。他预感到自己正在从事的事业将令举世震惊,这是一项能够扩大人类视野的伟大发现。
  施里曼在巴黎的时候,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已证明地球上的每一个物种都是数百万年进化的产物。但是,像牛津大主教这样的虔诚基督徒一直对《圣经》中的说法深信不疑,相信人类的历史不超过6000年。如果施里曼真能够发现特洛伊,那么他将证明,人类的历史的确另有版本。
  挖掘特洛伊遗址
  1870年,施里曼带着他的希腊妻子索菲娅再次来到奥斯曼帝国,开始他的发现之旅。
  要在希萨里克山挖掘特洛伊遗址,需要获得奥斯曼帝国政府的允许。但施里曼在没有获得准许的情况下就开始挖掘了,而且试图买下这块地。结果他得到的是:奥斯曼帝国政府勒令他立即停止非法挖掘。
  最后,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谈判,施里曼终于被允许挖掘了。不过,奥斯曼帝国政府强迫他许诺:如果发现对皇家博物馆有意义的古代宝物,宝物的一半将归皇家博物馆所有……
  夏天行将结束,白昼越来越短。在很简陋的条件下,施里曼开始了挖掘工作:最初只有8个工人,几个装土的篮子和少量的手推车。而令施里曼最恼火的是,他不得不给一个他不需要的人支付工资。奥斯曼帝国政府硬塞给他一个名叫乔治乌斯·萨克斯的监工,以检查任何出土物品。他成了站在施里曼与其财富梦想之间的又一障碍。
  这些困难其实还不算最大的,希萨里克这座山给施里曼造成的困难是最大的。在奥斯曼帝国政府禁止他擅自挖掘之前,施里曼就已经在山顶挖出了一段石墙,这石墙有6英尺厚,建筑得牢固极了。起初他兴奋地认为,这就是荷马在史诗中描写的特洛伊城墙。但随后他就意识到,这座山其实是由无数个世纪中的一座座古城堆积而成的。它就像千层饼一样,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代表着一个城市——一个在前一个废墟基础上建造的城市。施里曼在山顶看到的应是一座有着2000年历史的希腊古城遗址。而特洛伊起码应比它还要早1000年,所以施里曼认为特洛伊应该在山的底层。他对上面几层的城市遗址不太感兴趣,他只想要特洛伊,荷马笔下的真正的特洛伊。
  然而,该如何移走这座山呢?施里曼可没有耐心将这座50英尺高的小山从上向下一层一层地发掘。他需要发明一种考古挖掘的新方法。最后他决定开掘一条30英尺深的垂直通道。
  这项工作既繁重又危险,而且通道内壁经常发生崩塌。施里曼不得不一批一批地增加人手,指示他们一铲一铲地把大量泥土和石头掏出来,然后在通道的内壁支上木板……挖掘工作就这样一直持续到1871年。
  令人遗憾的是,在他大刀阔斧向底层鲁莽地发掘时,也无情地破坏掉了这座遗址上面几层具有考古实证价值的地层!施里曼对此的解释是“我的目的是掘出特洛伊,我估计它是较低地层遗址中的一个,我不得不破坏并放弃较上面的地层中许多有趣的遺址”。作为学过考古的专家,他的做法和说法都难以令人相信。   30英尺深的垂直通道完工之后,施里曼在遗址下面只找到了一些被鉴定为石器时代的遗物。这里肯定不是特洛伊,他的发现令他费解。
  施里曼对这样的结果感到越来越困惑。他在日记中写道:“我已失去了寻找特洛伊的全部希望。”他的财产足够他快乐逍遥一生,但他却在野外挣扎。
  时间又过了大半年,令人沮丧的挖掘工作仍无大的进展。这时候温湿的天气使热病在挖掘队伍中迅速蔓延。他自己也病倒了,挖掘工作不得不缓慢下来。
  病愈之后,施里曼决定改变挖掘的方向。他在遗址的另一处又开挖了一条垂直通道。几天之内,金属物件就开始不断出土,这又唤起了施里曼的希望,因为他从荷马作品中得知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们都有宝剑、长矛和战车。
  如今,即使是发现诸如钉子、门闩或者刀刃之类的小金属物品,也会欢欣鼓舞。他充满了期待。
  随着工程的进展,一些金属器皿和陶罐陆续出土,特别是一种带有枭(猫头鹰)图像的罐子,令他备感兴奋。枭是献给希腊女神雅典娜的祭物,所以它一定与雅典娜有着某种联系。施里曼甚至认为枭是特洛伊的保护神。
  1872年春天,施里曼返回工地。他让人们每天早上5点就开始艰苦而危险的发掘工作。这时候,他雇用的工人已多达120人。他扩大挖掘规模,在遗址上开凿了一条贯穿整个遗址的80码长、50码宽的壕沟,这条壕沟每天都在往下进展。
  施里曼当时和工人们一起每天工作14个小时。当信奉基督教的工人在周日离开的时候,他会让信奉伊斯兰教的工人接替他们继续干。他渴望发现特洛伊的心情已经到了疯狂程度!其实他一直都很疯狂。
  当时,全世界的人都在注视着施里曼。他定期向英国和德国的报纸报告工作进度。人人都想知道:他会找到普里阿摩斯国王的特洛伊吗?他会找到宝藏吗?
  8月初,施里曼在向下挖掘40多英尺之后,发现了极有规律的石基,他认为这是城堡的墙基。他立即宣布他找到了高塔,即荷马所描述的赫克托耳的妻子站在上面觀看平原战争的高塔。
  但施里曼的希望再次破灭。他们只挖出了两堵平行的墙,这显然不是荷马所描述的特洛伊。又一次,施里曼判断失误。而这时天气愈加恶劣。施里曼只能等到第二年再继续他的搜寻之旅。
  发掘失落的世界
  1873年1月,施里曼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他在希萨里克山第三年的挖掘工作。到7月份,他们发现了一条铺砌的石路。施里曼确信这条路将通往斯坎伊恩门——特洛伊的主要入口,那里有《伊利亚特》中所描述的许多景点。当他继续挖掘到斜坡顶部时,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正在寻找的目标——大石门的地基。
  在确信已找到特洛伊之后,施里曼开始疯狂地挖掘这扇门的北面,并在那里发现了另一幢建筑的地基。荷马在史诗中说,普里阿摩斯国王及其50个儿子和他们的妻子曾生活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施里曼认为这就是普里阿摩斯宫殿。
  荷马还说这座宫殿里有一个装着大量金银财宝的储藏室。这是能够给他所有的付出带来回报的最有价值的目标。那么,施里曼能否找到这个储藏室呢?
  1873年5月31日,当施里曼在沿着普里阿摩斯宫殿的一侧壕沟挖掘时,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他从沙土中看到了一道金光。没错,确定无疑的金光。做过黄金生意的施里曼对金子的光泽相当敏感,他绝不会看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装作若无其事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哨子吹了起来。尽管不是早饭时间,他却叫大家停下来休息。挖掘现场只留下他和他的妻子。
  施里曼确信他已找到了普里阿摩斯宝藏。工人们一离开,施里曼就拼命挖开了,此时他已顾不得头顶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砸下来的石砖。大量黄金饰物一个紧挨一个在他的手扒铲挖下出土了。从出土的情形看,好像它们之前是放在木箱里,而木箱随后又腐烂掉了。
  随后,施里曼又在最初的发现地点旁边发掘出了大量的珍品——有银的、铜的、镀金的;有的是杯子,有的是瓶子,有的是盘子……现在,施里曼要避开奥斯曼当局将所有宝藏偷运出境。
  施里曼准备把珍宝藏在附近一个朋友的农场里。他还写了一封信:
  我受到了严密监视;想必对我不满的那个土耳其看守会来搜查我的房子,所以我冒昧请您帮我保管6个篮子和1个盒子。请您把它们锁起来,千万不要让土耳其人知道。
  随后,施里曼将宝藏从奥斯曼偷运到了希腊。在希腊雅典的家中,他向全世界宣布:他已找到普里阿摩斯国王的宝藏,共8000多件。其中最珍贵的是一件纯金饰物,施里曼把它称作“海伦金冕”。不过,现在它成了“索菲娅金冕”。施里曼很快就把妻子索菲娅戴着金冕的照片四处散发。
  施里曼大获成功的新闻和照片迅速传遍全世界,他已成了名副其实的世界名人。他给朋友写信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施里曼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找回那个失落的世界,证明特洛伊的确存在过,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奥德修斯和阿伽门农等英雄确实在地球上生活过。人类历史远比神学家们推断的要久远得多,也惊心动魄得多。
  施里曼的发现是古希腊文明兴起之前数世纪就存在过另一个文明的首例确切证据。如今,这种文化被称为迈锡尼文化。迈锡尼文化从大约公元前1600至前1050年,一直主宰着爱琴海地区。公元前14至前13世纪,在迈锡尼人的全盛时期,他们居住和往来贸易的足迹遍及希腊、克里特、爱琴海诸岛、土耳其沿岸,以及意大利南部。
  事实上,施里曼挖掘的通道穿过特洛伊城所在时期的地层,到达了史前最早的地层上。而他后来所有的重大发现,包括高塔、铺砌石路、斯坎伊恩门、普里阿摩斯宫殿及宝藏本身的年代,都比荷马记载的特洛伊战争的日期可能早上1000多年。
  (摘自台海出版社《历史不忍细看:世界史》    作者:赵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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