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传说]美国新版《核态势审议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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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6日，美国国防部公布了其新的《核态势审议报告》。该报告对美国未来十年的核力量建设做出了规划，在内容和实现目标上有着新的特点，并将对美国未来核力量建设产生深远的影响。特别是它还是美国参加新《战略武器削减条约》的依据，可以作为尚未全部公开和明确的条约细节的重要参考。
　　
　　八年一报告
　　
　　《核态势审议报告》是美国政府全面审议核政策、核力量建设及核军控与裁军等问题的重要文件，通常每8年更新一次，对未来8年美国核政策乃至世界核形势具有重要意义。冷战后美国分别在克林顿政府和布什政府执政的1994年和2002年制定过两次这样的报告，这次奥巴马政府主持的新报告是美国冷战后的第三版《核态势审议报告》。第一次报告未公开，第二次报告部分公开，这次报告全文公开，可见该报告已经从内部指导性文件逐渐演变为美国核政策宣示性文件。
　　1994年9月，美国总统克林顿批准了1994年《核态势审议报告》。这是美国冷战后首次对核态势进行审议，意义重大，但该报告未公开。从以后的《1995年度国防报告》等文件来看，其主要内容是：一是依然把俄罗斯作为美国面临的主要核威胁，但承认核武器在国家安全中的作用已经降低：二是对冷战遗留下来的核武库进行大规模削减，当时预计到2003年削减79％，部署的战略弹头削减71％，并降低戒备等级；三是保留一定的储存弹头数，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四是维持“三位一体”核力量结构：五是继续向北约和太平洋国家提供延伸威慑。
　　2002年1月，美国防部向国会递交了2002年《核态势审议报告》，虽然当时只公布了报告前言部分，但随后“全球安全”网站等媒体相继披露了报告的大部分内容。主要包括：一是潜在对手逐渐增多，安全威胁具有不确定性，因此需要保留核威慑手段；二是装备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恐怖集团或“无赖国家”正在成为美国及其盟国的威胁，因此美国需要新的核能力；三是提出由进攻性打击系统(核与非核)、防御系统(主动与被动)、灵活反应的国防基础设施三大部分组成的“新三位一体”概念：四是明确指出美国可能使用核武器的三种情况，即对能承受非核打击的目标进行打击，对向美国发动核生化武器袭击者进行反击，在某些突发事件中使用核武器，并指出了七个可能的打击对象国：五是规划了近期的核力量发展，指出美国到2012年保持1700～2200枚战略核弹头等，并提出了新型核武器发展和改进基础设施的设想。这次报告对美国的核力量规划、建设、使用、核裁军等方面提出了一套全新的概念，引起俄罗斯、朝鲜等国的强烈反对，对世界核形势产生了重大影响。
　　奥巴马政府上台后，提出了“无核世界”的构想。此时美国常规力量优势明显，因此美国除保留核武器对抗俄罗斯等有核国家外，开始探索在反核扩散等方面的作用。根据《2008财年国防授权法》的要求，美国国防部联合国务院、能源部从2008年初开始进行新一轮核政策、核态势审议。新版《核态势审议报告》原计划在2009年底出台，但由于奥巴马总统、国防部、能源部、国务院在核武器作用、核武库规模及核武器使用政策方面存在较大分歧，草稿被多次推翻，直到2010年4月美俄签署《战略武器削减条约》前才得以批准通过。新报告分为七章，分别对全球核安全环境核武器的作用及区域威慑、核武库建设等问题进行了论述。新报告贯彻了奥巴马的“无核世界”概念，对世界安全环境进行了重新定义，是美国战略谈判的前期准备文件。
　　
　　新报告新特点
　　
　　――核规模力争精干有效。
　　一是核武器总数大幅缩减；二是提出战略导弹单弹头化；三是裁减核巡航导弹。从报告内容看，美国将主要通过“民兵”3导弹的单弹头化和裁减巡航导弹实现其大幅度削减的目标。
　　首先，目前美国的核武库约有近5200枚核弹头，其中战略核弹头2200枚，部署的洲际弹道导弹、潜射弹道导弹、核战略轰炸机798件，这一规模基本是按照《第一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START1)》和《莫斯科条约》确定的，新报告将战略弹头数量限制在1550枚，部署的洲际弹道导弹、潜射弹道导弹、核战略轰炸机限制为700件，战略核弹头数和载具数分别减少了30％和13％。
　　其次，美国现部署的450枚井射“民兵”3洲际导弹每枚可携带1～3颗弹头，其中大约250枚装配1～3颗W78弹头，200枚装配从“和平卫士”退役的W87弹头。新报告提出美俄单弹头化要求，即美国首先将每枚“民兵”3携带弹头限制为l颗，这将使弹头数量减少250～500枚成为可能。
　　此外，目前美国核巡航导弹包括空射巡航导弹和海基“战斧”巡航导弹。空射巡航导弹大致有350枚，在未来8～10年将全部退役。新报告没有明确提出是否发展新型导弹代替，在谈及空基核力量建设时，只提及了核炸弹。如果不是疏忽，则可能是已经考虑放弃此类核武器。美国海基“战斧”导弹大致有325枚，所使用的W80-0核弹头有100枚，是美国前沿核部署的重要力量之一。新报告认为美国陆、海基弹道导弹已经可以打击任何潜在敌人，而轰炸机携带核航弹也可以代替核巡航导弹前沿部署，因此海基核巡航导弹已经成为美国核武库中的多余武器，美国为此可能在今后两三年内停止使用“战斧”海基核导弹。这将使美国减少大约100枚核弹头，但这一数字并非前面提到的战略核弹头，而是当前美俄战略谈判尚未涉及的非战略核武器。
　　――威慑方式争取多元化。
　　过去60年来，核武器一直是美国战略安全政策的基石，其对目前全球战略格局的形成与稳定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2002年《核态势审议报告》提出了新型“三位一体”威慑力量概念，虽然新报告对这概念没有重复强调，但实际在诸多关键性问题上并没有做出根本性改变，最主要一点是继续坚持战略核威慑，并不断拓展新的军事威慑形式和手段。
　　新报告提出国际安全环境已经改变，例如美国常规军事能力无人匹敌并持续发展，导弹防御取得重大进展，冷战时期的对手逐渐和解等，这使美国有可能大幅度削减核力量并继续保持核威慑优势。同时，提出加大核武器基础设施投资，以对冲技术挑战和地缘政治的不稳定性，而不是保留大量非部署核弹头。基于上述考虑，新报告论述了削减核武器的作用，提出威慑多元化的要求：一是继续保持“三位一体”核力量威慑形式；二是通过削减核武器防止导弹防御和远程常规打击能力发展受到阻碍，这实际是通过核裁军让步来换取导弹防御和远程常规打击能力发展。
　　这是美国政府文件首次提出以导弹防御和常规远程打击能力替代核武器。远程常规打击能力包括核常双重能力的重型轰炸机和“全球快速打击系统”。“全球快速打击系统”由现有的“民兵”3或“三叉戟”2导弹更换常规弹头而成，能在不到60分钟内从美本土打击全 球任何角落的目标。该导弹的总预算将突破20亿美元，计划在2010年5月对这种新型常规导弹进行首次试射。
　　――威慑对象更加宽泛。
　　该报告在提出的核态势5个关键目标中将“防止核扩散与核恐怖主义列为首位”，将俄罗斯和中国作为对外战略关系来讨论，这表明报告撰写者有意无意在转移美国核威慑关注对象，避免引起争议。
　　此外，新报告在用语方面也谨慎很多，全文共提到俄罗斯88次，中国37次，多为中性和积极语言。多次提到俄罗斯在推动核裁军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加强同中国合作的积极意义。在对所谓“无赖国家”的讨论时也较为谨慎。上次报告多次提及叙利亚等5个“无赖国家”，而此次全文只提到4次朝鲜和伊朗。但美国总统奥巴马此前曾宣称，伊朗、朝鲜等违反或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的国家不在美国政府承诺不使用核武器的对象国之列。此外、新报告多次指出，美国核武器削减的程度和方式与俄罗斯的举措息息相关，同时认为中国是核力量发展较快的国家，且缺乏核透明。
　　――强调威慑时机的有限性。
　　这次报告较为明确地提出了美国使用核武器的时机，承诺不使用或威胁使用核武器打击那些遵守核不扩散义务、核不扩散条约组织成员，只有在美国本土、盟友和伙伴遭受核攻击等极端情况下才使用核武器，保护其核心利益。
　　――重视核武器的延伸威慑。
　　新报告将“强化区域威慑并为美国盟友与伙伴提供保护”作为态势评估的5个关键性目标中的第4个。新报告指出，美国核武器在向盟国和伙伴提供威慑，对抗地区有核或致力发展核武器的国家核袭击或核讹诈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报告还强调，美国的“核保护伞”是通过“三位一体”战略部队，前沿部署在关键地区的非战略核武器，部署在美国本土、但可迅速前沿部署应对地区危急情况的核武器等方式实现的，虽然报告强调在欧洲和东亚的核态势由联盟内部集体决定，但其一再声称，其海外部署在阻止当地国家发展核武器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报告提出远程常规打击能力在替代核武器延伸威慑方面将发挥重大作用，并将此作为远程常规打击能力发展的理由之一。
　　――兼顾双方战略核利益。
　　由于新报告是美国指导《战略武器削减条约》谈判的依据，因此在力量规划上兼顾了美俄双方的利益，成为折中的结果，这为美俄新《战略武器削减条约》的签署奠定了基础。
　　2009年12月到期的1991年STARTI要求，美俄各自拥有战略运载工具为1600件，目前美国还有1200件，其中只有900件与部署战略核武器有关。为此美国国防部、参联会和战略司令部虽然支持前述削减，但前提是传统的B-1B轰炸机、巡航导弹核潜艇和部分常规B-52轰炸机不受条约限制，以此保留常规打击优势。
　　此外，新报告别出心裁地将拥有双重能力的轰炸机既当作一件运载工具，同时也算作一枚弹头，这解决了双方计算方式上的分歧。从目前双方拥有的轰炸机数量来看，美国这样的算法显然作出了让步。但新报告还提出美俄单弹头化要求，即美国将每枚“民兵”3携带弹头限制为1颗，并称这减少了双方首先发起核打击的可能性，有利于增强核平衡的稳定性，
　　――明确了新型核武器的发展。
　　虽然报告一再强调削弱美国核武器的作用，停止发展新型核武器，但其对整个核武器系统的改进计划并没有停滞。该报告一是提出了使用F-35替代F-16作为战斗核轰炸机，二是在2011-2012财年开始新型导弹的初始研究，替代“民兵”3，三是发展新的核C3I系统，以使美国总统的决策时间最大化，四是提出发展新的战略导弹核潜艇，以替代日益老化的“俄亥俄”。
　　
　　新报告里的中国
　　
　　新报告与以往报告一样，认为俄罗斯核力量仍是决定美国准备裁减核力量幅度和速度的重大因素，同时要确保与俄罗斯和中国两个核国家保持战略稳定。报告在谈及中国作用时认为，美中相互依赖日益加强，两国在应对全球安全威胁，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恐怖主义等方面共同承担的责任也不断增长。报告在肯定的同时也指出，中国核计划缺乏透明度，例如进展和范围，以及相关指导战略和理论，使人们对中国未来的战略意图充满疑问。
　　报告多次强调维持与中国的战略稳定关系，并引用《2010弹道导弹防御评估报告》称：“维持美中关系的战略稳定对美国政府来说与维持其它主要强国的战略稳定同样重要。”但报告同时指出，美国未来的裁军必须考虑到对潜在对手的威慑及对俄、中的战略稳定。此外，报告还一再提出，美国保留核武器除了需要保持与俄罗斯等国的战略稳定外，主要是用于反核扩散、反核恐怖等对于中国的核武器在承认其数、质量比美俄相差甚远的同时，仍提出在美俄开始削减核武器后，将与中国进行接触，寻求核武器的削减，并增强中国核政策、战略和计划的透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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