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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楼梦》人物话语看语言性别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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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随着社会语言学的发展和女权运动的推动,语言与性别差异得到学者们越来越多的关注。而中国对语言性别差异真正意义上的理论研究应该说是从80年代开始的。学者们从不同的语言层面对性别语言进行研究。本文基于前人研究,试从词汇、句法和话题选择三个层面,对《红楼梦》人物话语进行分析并揭示其体现的语言性别差异。
  关键词:人物话语;词汇;句法;话题选择;语言性别差异
  
  在浩瀚如海的中国古典名著中,《红楼梦》无疑是一块绮丽的瑰宝。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散发出的光彩,吸引了愈来愈多的爱好者、研究和教学工作者、作家。可以这样说,《红楼梦》是一部由人物对话串联起来的小说。人是语言的主体,又分为男女两种性别,不同的性别具有不同的语言特色,因此本文试图在前人研究基础上,对作品人物话语进行分析并揭示其体现的语言性别差异。
  
  一、语言性别差异概述
  
  赵蓉晖在《社会语言学》的书中提到,1944年4月在美国纽约大学举行的第44届国际语言学会(International Linguistics Association)把“语言与性别”(Gender& Language)作为大会的中心议题进行了全面的讨论。这充分说明,当代语言学家已经把人类的性别差异当作语言学研究中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因素来对待。
  语言与性别差异研究是心理学、社会学、人类学等领域共同关注的一个课题。随着社会语言学的发展和女权运动的推动,一直出于零散的、不系统的语言性别差异,在20世纪60年代的欧美发展壮大起来,并进入了鼎盛时期。在它们的影响下,其他国家也开始了对此课题的研究。如我国学者撰写的《北京话语里的性别差异》(曹志耘,1986)《书面语的男女差异》(邱大任,1987)等。
  综合的看西方语言学家对语言和性别问题的研究主要是从三大方面进行的:一是归纳分析描写两性的语言的特点,主要是剖析女性用语(language of women)的特点,归纳描述女性的语言(language about women)的特点,并由此揭示出语言中所蕴涵的性别歧视现象;二是对比研究两性在语言使用方面的差异;三是从社会、文化和心理角度分析这些语言性别现象的社会根源(戴炜栋,1983)。(qtd.钱进,2004)
  
  二、《红楼梦》人物话语所体现的语言性别差异
  
  男性和女性都有自己的性格特征。所谓性格特征就是指个体基于性别生理差异而形成的与社会性别文化相吻合的行为、个性特征和态度的总和。语言运用作为一种社会行为,也会打上性格特征的烙印。因此人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势必带有不同的性别语言特征。结合前人的研究和现有的理论,本文试从词汇、句法、谈论主题等方面对人物话语进行分析。
  (一)词汇层面上的差异
  言语性别差异在词汇层面上表现得最为丰富。相关的词语可能是性别优先选用词,也可能是性别专用词,当然前者出现的比率远远大于后者。不论是在文学作品中(个别夸大人物性格的作品的除外)还是人常的生活中,相较而言,女性使用的词汇较文雅,男性则较粗俗。
  首先,女性偏爱感叹词语。女性多愁善感,在词汇的选择方面,所以她们倾向于一些具有色彩的词语、感叹词语等来表达内心的情感。而男性严密谨慎,不容易表漏自己的内心情感。我国的研究者中也有人指出,女性使用感叹词语的频率恰好是男性的两倍。(孙汝建,1997)(qtd.赵蓉晖,2003)
  例如:
  1、说犹未了,林黛玉已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一见了宝玉,便笑道:“嗳哟,我来的不巧了!”(《红楼梦》第八回)
  2、贾母听了笑道:“呸,人人都说你没有不经过不见过的,如何连这个纱还不认得呢,明儿还说嘴。”(《红楼梦》第四十回)
  3、一时来至“省亲别墅”的牌坊底下,刘姥姥道:“嗳呀!这里还有个大庙呢。”(《红楼梦》第四十一回)
  从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对话中的感叹词多用在句首,用来表达人物内心的欣喜、愉快、惊讶、悲伤等感情。如例1出自第八回“探宝钗黛玉半含酸”。宝玉来探望宝钗,正巧黛玉随后而来。说是正巧,分明是贾宝玉来了他才来的(因为不放心宝玉与宝钗之间的关系),却又故意说来的不巧,以掩饰自己的行动。(卢兴基&高鸣鸾,1985)而一个“嗳哟”充分说明了黛玉心中的“酸”,心中的嫉妒。例3出自第四十一回,刘姥姥第二次进荣国府。贾母携带众姐妹陪同刘姥姥逛大观园。刘姥姥一个山野之人,见到大观园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惊叹。看到省亲别墅的牌坊时误以为座庙,跪倒就拜。此处的“嗳呀”将刘姥姥的内心的惊奇展现无遗,她没想到自己在大观园内都能见到庙。同时说明了古时人们的封建,见庙就拜。
  其次,男性使用俗语俚语、脏话粗话的频率大一些,而且词语更露骨。
  例如:
  1、尤三姐一叠声又叫:“将姐姐请来,要乐咱们四个一处同乐。俗语说‘便宜不过当家’,他们是弟兄,咱们是姊妹,又不是为外人,只管上来。”尤二姐反不好意思起来。(《红楼梦》第六十五回)
  2、邢夫人王夫人见了,气的忙拦住骂道:“这下流的东西!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红楼梦》第四十四回)
  3、这里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问道:“我们×屁股不×屁股,管你××相干,横竖没×你爹去就罢了!你是好小子,出来动一动你茗大爷!”(《红楼梦》第九回)
  4、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钻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罢。女儿了,一根××往里戳。(《红楼梦》第二十八回)
  通过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女性选的词汇一般可以显现女性的温柔贤淑,但是当她们的情绪有大的波动时,也会使用一些俗语俚语,甚至脏话粗话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但是她们使用的词汇不像男性使用的那么露骨。如例1,六十五回中,贾琏和贾珍错看了尤三娘,有意挑逗戏弄她。而尤三娘的一席话让他们大大出丑,也使她的性格一下子鲜亮起来。而俗语用在这里,既形象又含蓄,一下便把贾琏、贾珍这两个衣冠禽兽的假面给统统剥光。
  相对于女性而言,男性使用俗语俚语、脏话的频率更高一些,男性在咒骂的词语选择上更为低俗。他们选择的语言范围更广一些,所禁忌的方面更少一些。这样更能体现出男性豪放、爽快、不拘小节的性格特点。他们往往会直奔主题,不拐弯抹角。而女性在表达上更为含蓄。
  最后,男、女关注和接触的事物有很多不同,直接影响着他们掌握和习惯运用的词汇的不同,从而影响着某些词汇在实际言语交际中的出现频率。古代男女生活和交际的范围不同,女性主内,所接触的多为家庭方面的内容,如女红、烹调、日常生活的鸡毛蒜皮等。而男性主外,多负责养家糊口,如:仕途经济、东西的采办等。所以他们所掌握的词汇多与平常自己接触的内容有关。《红楼梦》主要描写了荣国府的男男女女,从人物的对话中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些细微的差别。
  (二)句法层面上的差异
  女性倾向于使用感叹句、疑问句等,说话方式比较委婉。而男性则是直奔主题,就事论事,在表达上更为直接。
  例如:
  1、(王熙凤)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红楼梦》第三回)
  2、周瑞家道:“我的娘啊!你见了他怎么倒不会说了?……”(《红楼梦》第六回)
  3、林黛玉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气的一声儿也说不出来。……咬牙说道:“你这个……”(《红楼梦》第三十回)
  4、贾琏听了,将贾蔷打谅了打谅,笑道:“你能在这一行?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红楼梦》第十六回)
  从以上这些例子可以看出,女性在表达方式上比男性更加委婉。在形式上较多的疑问句、感叹句、省略句等。如例1王熙凤一连用了几个疑问句,既表现讨好了贾母,又赢得了林黛玉的好感,委婉的表达出自己在家中的重要性。可见她性格的圆滑。与王熙凤相比而言,贾琏则直接的多。十六回中,贾元春将回家省亲,贾府大兴土木。贾蔷涉及采买,贾琏当场反问,怀疑其能力。例3采用了省略句。既说明了人物当时心情的复杂,又创造出一种欲言又止,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贾宝玉能体会到其传达出的意思。而读者只能慢慢的揣测。
  (三)话题选择的差异
  上文所提及的女性与男性在掌握词汇类型方面的差异,造成了他们讨论主题上的不同。
  例如:
  1、(王熙凤)又忙携黛玉之手,问:“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红楼梦》第三回)
  2、宝玉道:“罢,罢!我也不过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愿和这些人往来。”湘云笑道:“还是这个性儿不改。如今大了,你就不愿意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那些仕途经济,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有个正经朋友。”(《红楼梦》第三十二回)
  由此可见,女性与男性谈论的话题大相径庭。从例1中可以看出,女性谈论时,吃、穿、住等生活方面占大部分。由于当时的女性,特别是像宝黛类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能讨论的就局限在她们生活的地方。谈一些她们平常接触的东西,如琴棋书画、服饰穿戴、饮食起居、家长里短等。男性则相对自由,又由于当时的生活环境,所以他们谈论的主题范围较大,如“谁家的戏子好,谁家的花园好;谁家的丫头标致,谁家的酒席丰盛;谁家有奇货,谁家有异物”(《红楼梦》第二十六回)吃、喝、嫖、赌都囊括在内。一般男性主外,所以他们负责养家和应酬交际。所以“仕途经济”也是他们谈论的主题。
  
  三、小结
  
  本文从词汇、句法和话题选择三个方面对《红楼梦》人物话语进行了分析,通过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男性与女性在语言使用上的差异。但是探索语言性别差异的语言是一项异常艰巨的工作,因为“它一方面跟男女两性的生物特征有关,另一方面又跟社会的和心理的等多种因素相关,诸如民族的文化传统、宗教、科技和社会地位、道德观念、年龄、性格等密切相关”。(qtd.赵蓉晖,2003)所以这一课题的还有待于我们去慢慢探索。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红楼梦[M].长沙:岳麓书社,2001.
  [2]卢兴基,高鸣鸾.<红楼梦>的语言艺术[M].北京:语文出版社,1985.
  [3]钱进.语言性别差异研究综述[J].甘肃社会科学,2004,(6).
  [4]杨永林.社会语言学研究:功能•称谓•性别篇[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5]赵蓉晖.社会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6]赵蓉晖.语言与性别:口语的社会语言学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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