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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罢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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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会课“风云突变”
  半期总结会,我准备好表扬一下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们,因为半期以来,每周学校的各项考核我们班都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绩。
  不料,一来到班上,黑板上的主题令我大吃一惊,“班主任罢免会”几个大字赫然刺入眼帘。
  班长走向讲台,恭恭敬敬给我抬来一把椅子,我木然坐下。
  “同学们,今天我们全班要求罢免班主任,我代表全班首先陈词,大家再发表意见,好不好!”“好!”全班同学异口同声,我一下明白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哗变”,已经不可逆转了。
  “李老师,您好!非常感您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关爱。但我们全班同学想罢免您,理由如下:第一,每天早上您第一个到教室,候着我们,即使按时到的同学每一次都战战兢兢,总以为是迟到,会影响您的心情,随时都觉得辜负了您。我们每天都在提前,但总是赶不到您的前面。第二,每天上课,您经常在教室外,窥视着我们,还时不时地坐在教室后监督我们听课。第三,一日三餐,您都是守着我们安安静静吃完后饭才离开去吃冷饭。老师,我说得对不?”班长笑眯眯看着我,全班同学笑眯眯望着我。
  “没有错!”我心里更犯嘀咕,“这难道我也错了吗?我不是为你们好吗?”
  “李老师,您每天晚上守着我们睡觉,半夜三更还来到宿舍!”学生娇站起来说。
  “每天环保时间,您都和我们一起劳动,不是拿着扫帚,就是拿着抹帕,东扫扫,西抹抹的。”学生坤怯怯地说。
  “幸福教室建设,您又是设计,又是指导,又是操作。”学生璇低着头说。
  “老师,早操是您和我们一起,又是点名,又是整队,您这样防着我们,不累吗?”
  班上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群情激奋地数落我的“罪状”。
  不容我“狡辩”,“现在开始表决,同意罢免班主任的举手!”班长笑眯眯提议。
  “我同意!”没有一丝杂音,声音洪亮,全班齐刷刷地举起了手,还使劲摇着,有几个“调皮蛋”还站起来举起了双手。
  我这个多年的优秀班主任非常愕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接着就是选班主任,班长当选,“篡权”成功。全体学生举手一致通过聘我为副班主任。
  当班长请我发表罢免感言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哪来感言呢?
  “同学们,我尊重同学们的选择,我就只有好好做个副班主任了!感谢‘同志们’!请把这件事作为班级秘密,好吗?”
  “好!”同学们拉长声调吼起来!
  我很不自在地默默离开教室。让“新班主任”开始大胆履职去吧!我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虽然有些失落,突然觉得轻松多了,有了多年没有的释然。
  校会后“各方冲击”
  周五学校通知班主任开会,这一下瞒不住了,谁去开会?我去还是“新班主任”去?反复掂量,我还是让“新班主任”去开会。
  会后,一场谈话和沸沸扬扬的议论开始了。
  校长找我:“你怎么搞的,一个好端端的、有模范带头作用的标杆班级,为啥就发生‘政变’了呢?你不觉得是教育的失败吗?这不乱套了吗?”
  “说实在话,你们班的学生被你培养得确实有个性,各项活动也搞得很出色,但也不能这个样子嘛!这明明是‘造反’了嘛,有些会议学生是不能参加的,你懂吗?我看你怎么收场!”
  “校长,我也没有预料到,这是教育生涯的第一次,但我没有给学生压力,没有给学生泼冷水,更没有捍卫自己的班主任地位,我还在观察,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一直认为听话的孩子有了翻天的举动,尊重孩子们的选择好吗?学校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呀?”
  政教主任气冲冲地找到我:“李老师,你班‘疯’了,学生‘疯’了,你也‘疯’了,为什么不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啊!你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需不需要学校出面整顿一下!”
  “不会的,既然学生选择了,应该有合理的诉求吧,就赋予学生一次正当的‘选举权’好吗?这也是对学生的一次熬炼吧,相信学生就是相信我们自己,不要指责孩子们。”
  “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不是还有我这个常务副班主任吗?”我调侃说。
  班主任们更是议论纷纷,说我娇惯学生,放任自流,说我下不了台,哗众取宠,骄傲自满,标新立异。
  说实在话,30多年的班主任工作,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因为这或许是学校建校以来没有发生过的“惊天动地”的事。
  周末,一个学生的家长给我发来一条长长的短信:李老师,孩子们不懂事,让您蒙受冤屈了吧。娃娃说看着老师含辛茹苦,稍微有点问题,没有争到第一,就战战兢兢,不敢面对夜以继日辛勤工作的老师,更不敢面对守护着他们成长的班主任。李老师,您是那样爱着每一个孩子,我们很感动,但娃娃们说您工作得太累,又没有分担的办法,所以就……唉!娃娃惹着您了,不要生气哈,在娃娃们心中您是非常称职的班主任。
  读着读着,我的眼眶湿润了,我悬着的心也落地了,享受了一次“遭罪”的幸福。
  新班“励精图治”
  新班主任一上任,真的是忠实履行着“班主任”职责了,和全班同学一起商量着改造班级措施,为老师分担责任的办法,当然,这中间还有一个我。
  分组变了。全班50名同学,由原来的6人一组,2位优秀的流动组员,改变为5人一组,不设流动组员。我问为什么,“班主任”解释说是因为5人一组利于重大事项的表决,不会出现对等的票数。不设流动组员,是因为这样每一个组才是平等的,才有公平竞争的理由,不会产生被监督的感觉(我当时设流动组员的初衷就是监督后进组)。
  班级文化变了。把过去的心愿墙改为“感恩墙”,让学生的心愿成为秘密,培养同学们的感恩之心,同学们把“感恩学校、感恩父母、感恩老师、感恩社会”的心里话、老实话写出来,或文字或卡片或画作,形式不拘一格。让同学们怀揣感恩之心,厉行感恩之举,纠正自己的不良行为习惯。   组牌换位了。组牌是同学们自己设计的,放在座位的中间,上面有组名、组徽、组训、座右铭等,现在有同学给“班主任”提出,组牌放在中间很不方便,随时可能被挪动,有时不小心还可能砸着人。现在同学们把组牌移位,吊在教室的天花板上,同时要求每组成员每天早上必须默念组训、座右铭。时刻牢记各组奋斗目标。
  班会变了。同学们商量要把班会课改为“班级新闻发布会”,改变原来的主题加总结和工作安排的形式,摆脱了班主任有时独霸班会课的现象。每周的新闻发言人由值周学生担任,并回答全班同学的提问,新闻发言的主要内容为:学校大事、班级典型、周目标达成情况、制度落实情况、各组考核情况等。
  图书漂流角建立起来了,课外阅读有模有样,读书交流蔚然成风。
  鉴于同学们不管传统节日还是洋节,什么节日都想过,商定了节日庆祝制度,还有强化传统节日,弱化洋节的条款。
  班内小组间掀起了挑战、应战的竞赛,听说是一个孩子的爸爸设计的。
  班级卫生管理由轮流环保制,变成了分块包干制。这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支的招。
  班级运转一切正常,班级同学更阳光,更有责任心了。
  班级管理还充分利用了家庭、学生的宝贵资源,多方同向,凝聚力更强了。
  学校对我班更严格的各项考核,结果照样是第一。
  老班“官复原职”
  临近期末的最后一次班会课,我照样规规矩矩坐到座位上,打算聆听本期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还准备了几个问题抛向新闻发言人,情况又生变故。“班主任”恭恭敬敬地请我到讲台,全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班主任”来了个“三、二、一”,全班同学齐声:“恭请李老师官复原职!”接着又是一阵掌声和欢快的笑声。
  “请老师发表复职演说和期末动员!”“班主任”又将了我一军,我哪有什么准备呢。这些孩子真够淘气的,幸好还有多年期末动员的经验。
  “同学们,路是自己选择的,前段时间,我被罢免了,我犹豫过,担心过,还承受着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但同学们齐心协力把班级管理得井井有条,我很欣慰。你们很有潜能,也有自我管理自我约束的天赋,我欣赏了一路美丽的风景。虽然过程不尽善尽美,但大家都在竭力追求着,努力改变着,全力实现着。现在的刻苦学习是为什么,不仅仅是为了一次考试的优秀,更是为我们未来的精彩生活奠基,是为了丰富自己的成长历程,储备能力,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写的人,这既是一种需要,更是一种责任。努力吧,我们一起收获成长的快乐,分享胜利的喜悦!”
  蔡元培先生说:“因而知教育者,与其守成法,毋宁尚自然;与其求划一,毋宁展个性。”江苏省特级教师严育洪在《这样教书不累人》写道:“教师的改变会改变学生,反之,学生的改变也可以改变教师。孩子好似一本不断变化的书,你读懂了多少,并为之改变了多少,你就成熟了多少。”
  我明白了,对学生的爱是需要距离的,如果精心编制一个金丝笼子罩着学生,表面光鲜,其实多多少少是有问题的,有可能对学生的个性是一种束缚。班主任对学生的管理,“理”是前提,“管”仅仅是手段,一味“缠着”学生,实行精细化的无缝管理,甚至是明察秋毫,有时是会适得其反的。班主任扮演的角色应该是学生成长需要的资源提供者、旅途提醒者、精神提炼者和行动提议者。
  作者单位:四川省阆中市朱镇乡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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