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悲剧命运的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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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是中国古代史上最长的一部叙事诗，它的故事情节剪裁得当，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其中塑造的刘兰芝这一形象，成为了中国艺术宝库中不可磨灭的瑰宝，读者从刘兰芝的悲剧命运中能够窥见中国封建社会所有女性的命运，从而达到揭示封建社会罪恶的目的，笔者认为造成刘兰芝悲剧命运的原因有以下这些：
一、强大的封建礼教、封建门阀制度
封建礼教指的是封建社会一切规矩的总称，这一规矩体现在家庭关系中，就是封建家长权力的至高无上，具有生杀予夺之权。《孔雀东南飞》中的焦母正是凭借了这一点，赶走了美丽、善良、勤劳能干的刘兰芝。在她眼里刘兰芝处处看着不顺眼：“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她就可以不顾儿子的感受，随意行使封建家长的权力，休掉儿媳妇。焦仲卿也在母亲的淫威下，无能为力，最后也只能以死殉情。
另外，封建门阀制度也是造成刘兰芝悲剧的一个原因。焦母认为，刘兰芝出身微薄，无法和她的门阀匹对，从她对儿子说的话可以印证：“汝是大家子，……贵贱情何薄？”焦母时时流露出由宗法社会独夫政治培养而成的那种蛮横顽固的面目，她的无理取闹更具体表现在不顾事非，“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一个“故”字就把她的蛮不讲理刻画地入木三分。“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只注重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别人的心理，自私任性。从“小子无所畏，……会不相从许”的语言里又能看出她恼羞成怒后的一意孤行，她始终认为像她这样的人家娶个媳妇就像买个东西一样容易。“东家有贤女，阿母为汝求。”她何以如此有恃无恐，凭借的就是强大的封建礼教、封建门阀制度。
二、焦母是刘兰芝悲剧命运的直接制造者
虽然都是女人，但焦母在家中处于主宰地位，这与封建社会夫荣妻贵，母以子贵的思想有关系。尽管诗中没有提及焦父以及他生前的身份地位，但从诗中焦母所说的“汝是大家子”，“贵贱情何薄”中可以看出，焦父生前一定是为官者，依据夫荣妻贵的封建思想，焦母在家中的地位至高无上。再者，焦仲卿“仕宦于台阁”，焦母又凭借封建社会“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公羊传・鲁隐公元年》）的思想，又一次处于主宰地位，依据这两点，才有焦母在整个事态中的专横、无情和顽固。她作为家中的最高统治者，直接导致了刘兰芝的悲剧，她不喜欢刘兰芝，因为刘兰芝不能满足她专横的统治欲：“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面对儿子的申辨，她“吾意久怀忿，汝岂得自由！”当听到儿子发誓不弃妇时，她“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当儿子临死前上堂拜别她时，她也只是“零泪应声落”还固执地说：“汝是大家子，仕宦于台阁。慎勿为妇死，贵贱情何薄！”整篇诗歌从开始到结束，都能看出她的蛮横偏狭，权力的至高无上。
三、刘母在家中的从属地位又间接促成了刘兰芝的悲剧命运
与焦母相比，刘母在家中的地位就逊色多了，究其原因，仍然是封建的伦理道德在作祟。官宦人家，父死，母亲的地位至高无上，焦母就是如此，但在平民百姓家中，女子的地位就又变了，她们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思想的禁锢，刘兰芝的母亲正是这一思想的牺牲品，原诗中没有提到刘父，只出现刘兄，刘兄理所当然就是刘家的主宰者，他掌握着刘家的经济大权，刘母在家中必须依靠儿子生活，尽管她对女儿被休回娘家很吃惊，“阿母大拊掌”，在女儿休回娘家后，县令、太守家相继提亲的情况下，面对女儿对自己爱情的捍卫，她虽同情女儿，对媒人一口回绝，“女子先有誓，老姥岂敢言！”但面对儿子的怅然心烦，趋炎附势，强逼妹子再嫁时，也无力扭转乾坤，只能忍气吞声劝女儿：“何不做衣裳，莫令事不举！”所以，她的懦弱又间接成为了刘兰芳悲剧命运的推手。
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兰芝没有生育
首先，《孔雀东南飞》中塑造的刘兰芝是一位心灵手巧，知书达理，勤劳善良的女子形象，文章开头就刻画了她的这一点，“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作为中国古代的女子，刘兰芝自小接受了良好的家庭教育，既懂女红，又知书达理，同时又接受了音乐的熏陶，这是一位素养相当高的女子。嫁入焦家后，勤劳持家，“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同时又恪守妇道，支持丈夫的事业，“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这么一位心灵手巧，知书达理，勤劳持家的女子，完全符合封建社会对妇德的要求，不应该被婆家休掉。
其次，《孔雀东南飞》中塑造的刘兰芝又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这从原文中直接描写的句子“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还有侧面烘托的情节，回到娘家后，县令、太守家相继来提亲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凭这一点，刘兰芝也不应该被婆家休掉。
第三，《孔雀东南飞》中塑造的刘兰芝又是一位对婆婆孝顺的媳妇，这从原文中刘兰芝离开婆家时仍然要上堂拜别阿母，并且叮嘱小姑要“勤心养公姥”可以看出。
第四，《孔雀东南飞》中塑造的刘兰芝是一位对爱情忠贞的女性形象，这在原文中也有依据，当焦母提出要休掉她时，焦仲卿的据理力争，“女行无偏斜”、“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以及文章结束时焦仲卿为捍卫爱情而“自挂东南枝”，这些举动，读者都能从中感受到他们夫妻感情的深厚。再从刘兰芝回到娘家后，面对比焦家条件更好的县令、太守家的相继求婚，以及阿母的态度，刘兰芝以初还时“府吏见叮咛，终誓不别离”回绝了这些提亲，当兄长利欲熏心威逼时，尽管表面答应，其实内心已做好了以死捍卫爱情的准备，这些都可以印证这是一个对爱情非常忠贞的女子。
以上都是《孔雀东南飞》中塑造的刘兰芝这一美好形象，足以说明休掉刘兰芝没有正当理由，因为在汉代的《大戴礼记・本命》中有休掉女子的依据，只有犯了“七出”之条中的任何一条才能休掉，所谓的“七出”是指：“不顺父母（此指公婆），去;无子，去;淫，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第一条不顺父母，在原文中没有直接依据，原文中仅仅是焦母说的：“此妇无礼节”“举动自专由”，刘兰芝在离开焦家时都能上堂拜别阿母，叮咛小姑要勤心奉养公姥，这些都能论证她是一位孝顺公婆的媳妇。那么我们再看“七出”的第二条：“无子，去。”笔者认为这是刘兰芝被休的根本原因。原文中焦仲卿说“共事二三年，始尔未为久”，还有兰芝自己辞别小姑时说的话“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驱遣，小姑如我长”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重要信息，就是刘兰芝在焦家几年一直没有生育，而在封建社会，娶媳妇除了奉养公婆外，最重要的就是传宗接代，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孔雀东南飞》中刘兰芝被休的真正原因是刘兰芝没有生育，刘兰芝的悲剧命运，也是封建社会所有没有生育女子的命运。《氓》中的女主人公也是如此，美丽、勤劳善良，但最终被抛弃，都是因为没有生育。平民家庭的女子如此，封建豪门中的女子也避免不了这一悲剧命运。《红楼梦》中贾家的二小姐迎春嫁到孙家几年就被折磨而死，除了孙绍祖是一位“中山狼”外，其实还有一个潜在的原因就是迎春在孙家没有生育，她的地位无法得到稳固，“无子，出”成了封建社会扼杀妇女的一把利刃。
结语
综上所述，刘兰芝表面上是被焦母赶出家门的，其实造成刘兰芝悲剧命运的是强大的封建伦理道德以及门阀制度，它们是杀害刘兰芝的真正凶手，刘兰芝的死给无数的后来人敲响了警钟，妇女要获得真正的解放，就要推翻封建制度。
（张桂琴 甘肃省西和县第一中学 74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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