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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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方 欢
窗前丁当的风铃撩来了和煦的风，三月多情的柳肆虐了疯狂的雨。一切依旧，漂泊的小船依旧漂泊，却一次次整装待发，重新起航，越过那生命的河流……
一
故乡，那时的故乡。
星星总不会寂寞，总有白云为它们织起帷帐，即使相隔千里的牛郎织女星，依旧抱着希望等待。
故乡的大海是迷人的。无数次扎着羊角辫，穿着连衣裙，稚气十足地在大海的怀抱里尽情欢腾。傻呼呼地咧着嘴，对着太阳笑，却浑然不觉双臂已被它晒得黝黑发亮。和同伴们在金色的沙滩上挖水母，在炽热的礁石下摸田螺。在春花烂漫的凉晨烤红薯，在晚风飒飒的秋夜越篱笆……这一切，镶嵌在发黄的相框里，怎么也抹不去。
忽然有一天，爸妈回来了，拽着我的手，登上了陌生的车，那个蛮野的总是和奶奶顶嘴的小女孩，拉着奶奶的衣角却不愿离去。
二
富屯溪，美丽的富屯溪。被父母接到异地他乡也已半年有余。熟悉了陌生的人，陌生的物，陌生的语言，陌生的世界。融入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截然不同的集体。那一次站在威严的五星红旗下，第一次系上了红领巾，郑重其事地宣誓，喊声震天。那一次当上了小组长，兴高采烈地赶回家，却不料被门槛绊倒，牺牲了两颗小门牙。那一次写一篇“我的理想”的小作文，毫不犹豫地记下了老师，因为思维里，老师可以名正言顺地制约其他小朋友……弹指瞬间，依稀记得那个在冬季里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小女孩，一次次渴望着想像中的六瓣雪花，随即又和着冷风掷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默然前行时，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身影，身后的痕迹弯弯曲曲地延伸至远方。富屯溪，你还好吗?
三
芝城，可爱的小城。
又一次搬迁，我离开了身居五年的准故乡。又一次面对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终于抑制不住满心的愁苦，酣畅淋漓地哭了。
我被领进新班级的那一天，阳光很灿烂很灿烂地流泻，似乎在抚慰我无奈的心。新班主任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微笑，这美丽的邂逅让我擦干了泪水，勇敢地面对这一切。那天下午，班干部竞选正要举行。我的新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各种职位后，微笑着让我们自由竞选。老班长上去了，她是一位很天真很聪慧的女生。但她下来后，整个班级久久地被沉默控制。毕竟我们还不成熟。这时，角落里的我一个刚刚踏进新班级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新生，竟然站起来，鬼使神差般矜持地走向讲台。“大家好，我叫……”热烈的掌声，淹没了我的颤抖，或许大家也被我的勇气感动。
几天之后，我担任了班长一职!我惊奇、诧异、不可思议。我被班主任那份勇气和信任深深地感动着。于是，从那以后，智慧女神青睐了我。班主任的脸笑得更甜蜜了。
后来，朋友多了，友情深厚了。我们喊着“友谊永存”的誓言，闯入了15岁的风景线。白驹过隙中，站立着的身子和妈妈并肩了，我长大了。
四
故乡，无奈的故乡。
毕竟是停泊的港湾，等着雨过天睛，总要离港远航。带着一篮收获的友情，我洒泪告别了生活的又一个驻足地。末班车载着我远离那昔日的点点滴滴。望着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止不住沉重的脚步。心也学会了彷徨，再见了，可爱的芝城……
――终于回到了让我魂牵梦萦的故乡，不用再遭离愁之苦了。
但是，一切早已“人成各，今非昨”。那时的玩伴们外出打工了，同龄人备战中考去了，弟妹们在海边踏浪还未回呢。我独自一个人在乡间的田野上，拾取过去的足迹，熟悉的羊肠小道，熟悉的老屋，人呢?大姨大嫂们摸着我的头，像看洋人般地惊叹道：“这是某某家的孩子呀……”“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你爸堂妹的侄女……”这般唧唧喳喳，让我无所适从。我看着那些似曾相识却又叫不出辈分关系的亲人们，苦笑不已。
我仍旧进了新的学较，新的班级，我从容娴熟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地呆着。生命的躁动终于停止了，我是东道主了，但是已经没有人承认我是故乡人了。我终于在自己的故乡做了“客边”(故乡对外来人员的总称)。这让我如何是好呢?我对同学们面前背后这样的称呼极为不满。谁能了解一个渴望乡情的游子的心情呢……
记事簿里又填满了一长串的姓名、电话号码。我在四处播下了爱的种子，却从没有一起带走。谁又能预言，我不是他们的匆匆过客呢?
五
漂泊，无奈，成长。
“雁字回时，月满西耧”，来自远方的问候，朋友们，好想你们。
【后记】
“面对这个世界，是甜美的冒险，我们彼此怀念，在隔壁的房间”。经历了一次次不得已的转学插班，终于在生活里程中成长起来。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接受，学会了用有限的光阴，筑起无限的爱的长城。几度失落，几度伤感，都已是昨日的过眼烟云。灵魂的悸动，不会在半夜抽泣，因为明天一切尽好。
尹川留言
故乡才是我们最终停留的港湾，也是我们成长的根。然而经过长时间的漂泊，当作者回到真正的故乡时，却成了故乡的“客边”。此刻作者的心情是复杂的，还好再没有和故乡产生多少隔阂。无论怎样，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的漂泊，让作者已经成长起来，学会了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周围的一切，去面对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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