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四章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曹衷铭

　　撕
　　
　　低矮行走的,是那局促的日子。
　　它不停地撕,撕掉白,撕掉黑,像撕掉依附的墙纸,抖落一地尘埃。
　　它胼手胝足,一不小心,就冲淡了空气中的油分子,那些过期的笑,深夜两点落在石板上的高跟鞋。看看吧,这些遮雨篷上滴下的水,把一个人的梦流放多远。
　　十月的风还在继续,一块欲落未落的尖玻璃,贴在几层厚厚的窗纸上,眼看就要撕下;那扇久没弄出声音的小屋,眼看就要大白于天下。
　　
　　乞丐
　　
　　如果,不是谁触痛了故事中的某个机关,纷至沓来的脚步仍然没有看点。
　　包子卖熟了,大家都知道一块钱三个;
　　低头擦皮靴的下岗女工,眯着眼,也能分辨生意;
　　多少个艳阳高照或薄暮冥冥,他仍然会一动不动地趴在某个路口。另类狙击手,不用抠响扳机,苍蝇围攻的破碗也会射出饭粒似的子弹,击中那些时尚、高贵、冷漠或同情……
　　偶尔飘来一张纸币,慵懒,如同深秋的阳光,从一面高墙探过另一面高墙。
　　一米之外,阳光停伫;“妙手回春”稳坐锦旗,荧光闪闪。
　　
　　旧书摊
　　
　　阅世者,吃掉红尘,似乎也吃进了遗世独立。现在,它满口卷牙,犹如巷口那些打折的静谧回忆。
　　不见淘书人,长长的胡同,一派空茫……
　　甚嚣尘上的,总是小贩,讨价还价,不忘翻检狡黠的账本。当人开口言及利润,香烟迅速塞满,经年臭嘴。
　　算命先生也该粉墨登场了,隐在书摊背后,那些游离的命运和目光,并没有为他牵来一桩生意,倒是凳子,不安分地挪了一回又一回。
　　接着,高压枪引爆气球,游戏币登录魔宫,“长城”在素手中轻松地推倒,俄尔完好如初。一切都是游戏,谁也毁不坏谁,唯独欲望高悬。
　　挤在墙角的旧书摊,仿佛一场老电影。从黄桷树荫投下的光斑,多多少少,还弥漫着故事中英雄卧底的霉味,庚即又被烤鸭们蒸得曛香扑鼻。
　　
　　脱链之狗
　　
　　它开始怀疑是否走错了道,私家车接踵而至,呼啸而去。瑟缩在十字路口的大街上,前路亮着红灯!
　　离家出走的狗,与犯错的小学生别无二致,呵斥愈凶,迷茫越厉害。
　　埋着头,嗅觉在笑声中追逐,散发香水的笑声,爱抚狮子狗的笑声,怀抱文件的笑声,幽会或私奔的笑声,放荡或矜持的笑声……
　　笑声的确是好东西,每一种笑声都不失为一条回家的路。自己的笑声在哪儿呢?
　　山冈没了,河流没了,森林没了,呼唤它的炊烟也没了!笑声沉溺在乡愁之中,十字路口徘徊的乡愁,让前进或后退变得更加危险。
　　当自由还套着半拉子铁链,当家园失去笑声指引,当一条脱链之狗站在十月的黄昏,它的周围那么的似是而非,形迹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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