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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船工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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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有条美丽的江,名字叫嘉陵江。记忆里,嘉陵江的江水永远泛着粼粼清波,倒映着蓝天上的朵朵白云,油油的水草在水底招摇,调皮的鱼儿在白云碧草间游弋……
  当年,千里嘉陵江上百舸争流,商贾云集,木材、丝绸、盐巴、农副产品和日用品全靠船只运进运出,船只则靠人力拉动,拉纤的船工在那时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的江上船工,用号子来协调动作,集中力量,由此产生了一种富有力量的水上歌谣――嘉陵江船工号子。
  嘉陵江船工号子是一种原生态的劳动号子。声嘶力竭的呐喊,气壮山河的吼唱,如泣如诉的呼唤,真情实意的宣泄,句句情真,字字意切,荡气回肠,至今依旧令人震撼不已。
  “嘉陵江上啊,求碗饭哦。身背纤索哦走广元!要问路程哟有多远哪,祖祖辈辈走不完!寒冬腊月睡木板,光着屁股去推船。吃饱又怕肠整断,饿肚拉船打偏偏。爬滩脚杆打闪闪,下滩脚在浪里钻!哟――嗬――嗬……哟――嗬――嗬……”
  “想我们船工生活凄惨,风里来浪里去牛马一般;拉激流走遍了悬岩陡坎,头老打头老骂血汗吸干;衣无领裤无裆难把人见,生了病无人管死在沙滩;船打烂葬鱼腹尸体难见,抛父母弃儿女眼泪哭干。”
  在旧社会,船工的地位低下,生活贫苦,劳动艰辛,船工号子便充满了无比的悲凄和愤懑。
  因为来源于民间,船工号子的内容生动丰富,真实自然。船工号子流传至今已有上千年历史,其作用是使劳动者忘记疲劳,一齐用力。“一唱众和”是其独特的形式,“领唱”由号子头担任,领唱者见山唱山,见水唱水,即兴演唱;“和唱”则由众船工完成。一领一随,一唱众合构成了和谐的合唱。号子头根据江河的水势、明滩、暗礁和行船存在的危险性,根据摇橹扳桡的劳动节奏,编创出一些不同节奏、不同音调、不同情感的号子。如船行上水拉纤时,要唱“大斑鸠号子”“幺二三号子”“抓抓号子”“蔫泡泡号子”,此类号子一般旋律强,拉纤时船工很累,这些号子可以缓解拉纤船工的紧张情绪;船行下水或平水时,则要唱“莫约号子”“桡号子”“二流摇橹号子”“龙船号子”等,此类号子音调悠扬,节奏舒缓,适合扳桡的慢动作,也是船工在过滩和礁的紧张劳动后的短暂调剂;闯滩时,唱“懒大桡号子”“起复桡号子”“鸡啄米号子”,此类号子音调雄壮激烈,具有强烈的节奏感,适应闯滩的行船需要。
  船工号子的唱词十分丰富精彩,往往以沿江的地名、物产、历史为内容,具有丰富的知识性和趣味性。如“大斑鸠”“小斑鸠”“数板”“橹号子”“嘉陵江两岸有名堂”等等,无一不彰显出生动活泼、幽默诙谐、雅俗共赏的民间艺术特色:
  “谷子发芽慢慢青,人要相交才知心,不怪小妹情义浅,浅水淘沙渐渐深。”
  “金鸡叫哟天发白,我拉着郎君舍不得,要问郎君几时还呀?桃子开花等明年。哟嗬哟嗬,哟嗬哟嗬,桅台左,桅台左,桅台左!”
  “乡里大姐上街来,黄泥巴缠脚大花鞋。走到船边歪一歪,莫非她要上船来?”
  “妹是天上一颗星,哥是河里水清清,不要说是隔得远,太阳落坡就相亲。”
  “山又高,路又窄,石头光光走不得,哟嗬哟嗬,哟嗬嘿哟嗬,沉江口,两分手,恩爱夫妻难长久!”
  领唱的号子头编唱号子时,会把沿江的风土人情尽收于唱词中。过去的老艄公和号子头因长年行船于江中,水涨水落、沿江的明礁、暗礁都牢记于心,积累了丰富的行船知识,保证了行船的安全。
  在嘉陵江上行船,船工们最怕的事情莫过于翻船。船只一旦翻掉,船工往往非死即伤。千钧一发之际,另一路船工会马上气喘吁吁地赶到,扣上胳膊一帮衬,船就动了。撑船的大呼“稳起”,纤夫则叫“避开”。一直到把船拉出险滩急流,所有的船工才松口气,躺到地上喘着粗气。像这样的事情船工们之间是不说谢的,他们经常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已经成了习惯。
  船工在船上有很多忌讳,这些“龙王脊背上的船老二”们的吉凶福祸观念极强。在船上,他们有自己的规矩。碗不能叫“碗”,要叫“莲花”,莲花是吉祥物,碗则有“装水”的意思,行船之人忌讳;筷子叫“篙竿”,篙是撑船用的竹竿,利于行船;姓陈的人得改叫“老张”,因为“陈”的谐音是“沉”,那还了得!所以得避开。
  由于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过去人力拉动的木船现在早已被机动船取代。顶烈日、冒酷暑、跋险山、涉恶水的船工们那沧桑的背影和嘉陵江边悲凄的船工号子已成为一种遥远的记忆。
  如今,党和政府对文化工作高度重视,嘉陵江船工号子已经作为一种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受到保护。每听到那搬上舞台的荡气回肠的嘉陵江船工号子时,我总是无比欣慰地想:今天的我们遇上了改革开放这样伟大的时代是多么幸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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