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到底叫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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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谁留意过布谷鸟的叫声？常人听到的大约总是“布谷布谷～，布谷布谷～”，鸟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的。但北京大兴区长子营乡上黎城村的一位住户却听出了别样的内容。这位住户姓孟，江湖人称孟姐。孟姐不是这个村的土著，她是从城里来的租户。
　　现如今，农村的青壮年都到城里去务工。凡挣了钱的，大都会回家盖一处气派的大宅，努力实践“光宗耀祖”的古训。但盖好后自己却仍然返回城里，栖身工棚或憋屈在破旧的出租屋，继续务工挣钱实现自己更大的梦想，家里只留下老人和孩子们独守空宅――这大概就是现在农民工中最时髦的“中国梦”吧。这种农村人口和务工收入的逆向流动，造成了城市房价无厘头地疯狂攀升，而农村出现了大批的空闲大宅。很多讲究实惠的农民兄弟，愿意用很低的价格把宅子租出去，用房租贴补家用。贵为天子脚下的北京郊区的农民也不例外，不少人家也把空宅租了出去。
　　于是，北京城里的人都活得精明了，除了贪官和赚了钱的奸商，以及死心塌地做二货供人讪笑的极少数人外，大多不再去买大房子了。尤其是不用坐班打卡的，或已经退休的城里人，把城里房市上贵得不靠谱的房，“慷慨”地留给农民工兄弟们去实现“在城里置房变成个城里人”的春秋大梦；自己则纷纷转到郊外租一处农民的宅院，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愿慢慢装修收拾出来住。这样不仅省钱，而且居住的环境大大改善，空气也好，还安静，没有城市的喧嚣浮躁。最主要的还是住起来没有什么负担，高兴了就多住些日子，住腻了就返回城里住一阵子。如果彻底住厌了，还可以把房子一退，再另寻一处租住。孟姐就是这类在农村租房的、想开了的、精明的城里人。
　　孟姐租的小院在村巷的尽头，紧邻大田。据说房东是个有学问的人，平时手不释卷，无论您在何时何地遇到他，都会先看见一本书，然后才是躲在书后的脸。这位饱读圣贤书的房东，自然知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古谚。于是，老先生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在院墙外载种了20棵白杨树。如今，17棵成活了的杨树已经成材，壮壮地耸立一排，茂密的枝叶在空中罗织出了一道绿色的屏障。每逢风儿刮过，树叶都会发出响亮的沙沙声，好像是在向主人倾诉。各种鸟儿也相中了这片枝叶，纷纷在上面筑就了自己的巢。鸟儿们个头虽小，但叫声不低，时不时就鼓噪喧鸣，似乎是要向世界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些鸟中，叫得最欢实的当数喜鹊和布谷鸟。
　　自从住进小院，每日里聆听鸟鸣已经成了孟姐被迫接受的功课。开始时，孟姐听了满心欢喜，毕竟这些自然界的天籁在城里是不大容易听到的，更何况天天得听。转过年去，鸟儿们依然故我地鸣叫着，可孟姐的兴致已大不如前了――再好的东西，重复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珍贵。重复得过了，审美疲劳就来了；再继续，就孕育出了一种逆反的厌倦了。听了一年鸟鸣的孟姐终于积蓄到了厌倦、甚至厌恶的地步了。
　　这个村子不大，即使分住在村子最远的两头，也可以相互听见对方家的狗吠，真真的是做到了“鸡犬相闻”。但奇怪的是村里只有犬，没有鸡。孟姐的一位朋友猜测，可能是禽流感的缘故，让村民们不敢再养鸡。这位朋友说，原来大兴这一带有个很出名的红星养鸡场，是早年间金日成来华兴办的中朝友好项目，这地方的养鸡业本应很是兴旺发达的。如今鸡在村里绝迹了，只能推测、怪责是禽流感的缘故。
　　没有了鸡，上黎城村叫早的动物就由狗来顶班。每天早晨天光亮透时，譬如春末夏初的五点半左右，村东南头的一条狗就开始叫，其他人家的狗闻声，马上加入合唱。不消10秒，全村的狗就吠成一片――即使服用了安眠药的人也会被吵醒。孟姐从当地农民那里打听出来，狗早上叫是为了提醒主人自己该被牵出去遛遛，要去方便一下了。就这样，这个村每天早晨开始的时间，完全交由狗的生理需求来决定了。
　　这些狗虽然在窝里叫得厉害，可一旦被主人牵出来，立马就乖乖地收声了，接替它们发声的是各种鸟儿了。狗吠接着鸟鸣，构成了上黎城村特有的晨曲。
　　这一日的早晨，孟姐被狗叫醒后，像往常一样来到院里，开始给自己种的花草蔬菜浇水。不知是昨天晚上茶喝多了，还是和网友聊天太兴奋，总之晚上没休息好，早上醒来头有点发沉。
　　此时，鸟儿们开始接狗的班儿鸣叫起来。平时听惯了的布谷鸟的叫声，不知怎么今天听着有些异样――本来鸟儿的叫声应该是“布谷布谷～，布谷布谷～”可现在听着像是在叫着“光棍好苦，光棍好苦！”
　　孟姐屏气凝神又仔细听了一会儿，那鸟儿果然叫的是“光棍好苦，光棍好苦！”孟姐没有为自己新的重大发现欣喜若狂，反而生出蛮多的不快。她扬起脸目光追随着空中划过的布谷鸟，狠狠地说：“老娘有老公，不是光棍。你在上面瞎嚎什么丧！”
　　孟姐的老公是个实业家。虽然眼下中国实业不好搞，但她老公还是兢兢业业地经营着，把产业和家都整得井井有条，让周边的人都挺羡慕。了解了孟姐的婚姻状况，就不难理解孟姐为什么不满布谷冲着她喊“光棍好苦，光棍好苦”了。
　　后来，孟姐的一个闺蜜在她的怂恿下租了隔壁的房，成了她的邻居。这位城里新来的邻居倒真是单身。孟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布谷的“光棍好苦，光棍好苦！”是说给这个闺蜜听的。参透了这个秘密，孟姐心情好了不少。她不仅告诉了闺蜜布谷叫的内容，还不时劝导闺蜜别自己苦熬着，找个差不多的就嫁了吧。她还和老公一起四处为闺蜜寻觅合适的对象，那着急劲儿都快赶上当年皇宫里看着皇帝无后时的太监了。
　　有一次，她们在城里餐馆吃饭，发现一罐红红的可口可乐上面印着一行醒目的白字：“咱们结婚吧。”孟姐立即让闺蜜把罐子收好带回小院，帮她钉在门廊最醒目的墙上。之后，每个走进闺蜜家的人，都会被“咱们结婚吧”几个字盯着，看得那些路过的男士们一个个脸红心跳，想入非非。
　　孟姐就是这么一位处处替朋友着想的仗义人。
　　前不久，一帮做生意的朋友来小院玩，因为刚好是“5.28”后的周末，他们自然聊起了大盘的跳水和股市的凶险。此时，恰好有布谷在空中鸣叫。沏了明前新茶的孟姐凑上前，一边给倒霉的“商业精英”们添水，一边习惯性地与他们分享自己的发现：
　　“你们听布谷鸟叫的声音像什么？”孟姐面露诡秘地问道。
　　“？？？”众精英们一脸茫然，但很矜持地没有人立即回应。
　　“它们叫的是‘光棍好苦，光棍好苦！’”孟姐带着几分得意，大声宣布了自己的重大发现。
　　精英们静听了一会儿，果然听出了孟姐所说的内容，不由得纷纷称是。获得认可的孟姐正开心地大笑时，突然，他们中的一位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这鸟儿分明是在叫‘为何炒股？为何炒股’嘛。”
　　孟姐猛地刹住了笑，就像当年开公交车时踩了一脚急刹车似的，身子收不住地前倾了一下。她放下精致的茶壶，和精英们又静听了一下，果然就听出了“为何炒股？为何炒股”。
　　孟姐听了挺来气，愤愤地甩出一句：“这什么破鸟，没个常性，咋说变就变呢！”众精英听了，开怀大笑了起来。股市带来的阴郁，在这段对话后也散去了许多，大家对下周一的开市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当午餐的烧烤端上来时，伴着孟姐音响里放出来的纯朴的法国香颂，大家端起了泛着泡沫的德国啤酒一起干杯，预祝生活更加美好。
　　空中悠悠地传来布谷鸟的叫声，有人模仿着布谷鸟的叫声说道：“干杯挺好，干杯挺好！”大家都会心地发出笑声呼应。
　　只有我们孟姐又愤懑了一下，骂道：“这破鸟又变了！”骂完，她自己都笑了。
　　布谷鸟到底叫的是什么？估计客人散去后，晚上孟姐又得纠结了。
　　朋友，如果您确切地知道布谷鸟叫的到底是什么，一定要告诉孟姐！帮她从困惑中解脱出来，不要再让她继续纠结了。
　　（编辑・宋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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