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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以来都市女性的自我成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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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热播剧《蜗居》和《我的前半生》具有浓郁的女性主义色彩。两部剧作展示了现代都市女性在追求自我独立、自我成长之路上的各种姿态,映照出都市女性的重重生存危机以及疲惫焦虑的精神风貌,阐明了现代都市女性在追求社会认同和自我认同路上的种种艰辛和不易,以期探讨新时期女性自我独立和自我成长的新内涵。
  [关键词]《蜗居》;《我的前半生》;女性;自我成长
   近年来,女性的自我独立和自我成长一直是文艺界关注和表现的一个重要领域。无论是小说还是影视剧,相关的作品为数不少,笔者所关注的《蜗居》和《我的前半生》,就是都市知识女性自我成长和蜕变的典型之作。本文围绕女性的成长这一话题,以电视剧《蜗居》和《我的前半生》为具体文本,逐一剖析女性在自我成长之路上的种种样态,透视现代都市女性的生存状况,进一步探讨女性独立及女性自我成长的新内涵。
   一、《蜗居》中依附感太强的女人们
   (一)宋妻的不幸
   张贤亮在《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说:“女人注定得不到自己所创造的男人。”《蜗居》中宋思明的妻子也在不停地唠叨“离开宋思明,我还有什么呢?”“离开宋思明,我能得到什么呢?”①是啊,一个女人在自己人老珠黄的四十多岁,眼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成功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除了不停地念叨之外,还能怎样呢?在女性“符号化”的时代,宋妻连“被看”的价值都没有了,她能不焦虑吗?也许,在外人看来她该有的都有了:成功的丈夫,懂事的女儿,优裕的经济,令人艳羡的社会地位……但是,这一切都是与自己的男人绑定在一块的,这一切都是她一手打造的成功男人带给她的。当这个男人心里揣着另一个女人,与她同床异梦时,这情境着实让宋妻思量起来,她离开他还有什么?这一思量沉重地打击了宋妻,也让无数的宋妻们黯然神伤。宋妻说:“离婚?离得了吗?离了以后呢?能得到什么呢?”②这话有点儿類似于“娜拉走后怎样?”谁知道呢?没准还不如不出走呢。中国式的娜拉从启蒙运动开始就不断地涌现,民国才女萧红的逃婚与再度回归婚姻,就是最好的注脚。虽然历史的车轮进入了新时代,女性的独立自主性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如果女性的命运还是要与男性捆绑在一起的话,女性的独立自主性就要大打折扣。如果说萧红的出离多少还带点理想主义的色彩,那么宋妻与海萍的“不离”更多的是现实主义无可奈何的选择。这不能不说是女人的悲哀。
   (二)海萍的不幸
   在海萍与苏淳的关系中,两人基本上能维持天平的平衡。可以说,海萍是新时期新女性的正面形象,她能够与苏淳艰苦奋斗,自尊自爱,关心家人,忠实老公,她的个人品质和思维方式基本上符合主流价值观。但是,就是这么优秀而坚强的女人,在职场的丛林法则和昂贵的都市房价的双重碾压之下,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当苏淳的赚钱能力不行时,她很失望。她的失望对于苏淳来说是又一重的压力。而这种失望和重压对于他们的婚姻是双重的夹击,以至于“一块钱”差点成了摧毁他们婚姻的最后一根稻草。海萍对苏淳的失望,印证了海萍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女人,对男性还是具有依赖感,潜意识里觉得男人就该比女人强,男人就该扛起生活的重担,男人就该比女人挣钱多……而苏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无能为力着实让她失望透顶。当海藻凭借宋思明的关系解决了姐姐房子的首付等问题时,海萍无意识地脱口而出:“早认识他就好了”。这种无意识的脱口而出恰好是海萍独立得不够彻底的表现。其在貌似独立自主艰苦奋斗的表象之下,依然充斥着对于男性的依赖。也是在这种心态之下,她在某种程度上姑息了海藻和宋思明的暧昧关系,可以说是造成海藻悲剧命运的间接推手。
   (三)海藻的不幸
   海藻身上的女人气太重,这是造成她的幸与不幸的性格根源。“女人气”太重,貌似让她在与小贝,以及她和宋思明之间不必付出太多就能收获。她乖巧、年轻、漂亮,在小贝眼中她“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总闷在心里,从不与自己发生正面冲突”①;在宋思明眼里,她是一个小女孩,一个梦幻般的小女孩,宋思明能够在这个小女孩身上充分地施展其成就感、征服欲以及保护心。但是,当小贝不借给海萍六万块钱时,海藻发飙了,而小贝认为“海藻醒了”。“醒了”的结果就是跟小贝分手。而这个结果也是必然的,因为当初小贝喜欢海藻就是喜欢她的乖巧,喜欢她的百依百顺,当海藻清醒了发飙了,小贝的爱也就没有根基了。在宋思明眼里,海藻是那个即使在大白天也梦幻般的小女孩,她永远有着迷蒙般的眼神。而宋思明能够提供给海藻让她继续做梦的一切物质条件。因此,当海藻与小贝分手后立马就投入了宋思明的怀抱,继续作着她贵妇人、生孩子的美梦。只是美梦的泡泡太脆弱,不经坚硬现实的轻轻一触,宋妻稍稍一介入,海藻与宋思明的关系就彻底断裂,海藻的美梦再一次破灭了。可以说,海藻就像一个迷途的羔羊,在现代都市中为了自己的理想生活苦苦挣扎。只是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这种自己没有任何根基只是依附于男人的挣扎,注定是漂浮于空中的肥皂泡泡,是要破灭的。海藻对于自身命运的把控没有明确的自我意识,她只是无意识地靠近或离开某个男人,而这种靠近或离开都是基于脱离现实困境的考虑。与海萍相比,海藻的自我意识更为淡漠,自我独立性更差,其自我成长的路子还很长。
   不管是宋妻,还是海萍以及海藻,她们生活的不幸都与男人脱不了关系。宋妻的悲哀在于自己一手打造成功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海萍的悲哀在于对自己的男人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而期望落空之后的失望让其在为生计奔波的途中倍感疲累;海藻的悲哀在于将自己的梦幻寄托在男人身上,自己没有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努力。总之,这三个女人的不幸都与男人有关,确切点说都与对男人的依赖有关,她们的思想、意识、精神、经济、行动,都与身边的男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们自己的独立意识和独立能力还不够强,其自我成长的路子还很漫长。
   二、《我的前半生》:不断折腾和成长的女人们
   由亦舒的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一经播出就引起了全民的热议。取名《我的前半生》,与末代皇帝溥仪的回忆录同名,大概是取其与过去决裂,重新生活再世为人的意思吧。而纵观《我的前半生》的剧情,也的确呈现了一位全职太太罗子君在遭遇丈夫抛弃后,重入职场,努力工作,提升自我,取得骄人的业绩,为自己在社会中立足打下了半壁江山,与此同时还夺回了儿子的抚养权,与“万能”男士职场精英贺涵有了情感互动。可以说是女性在职场和情感两方面逆袭成功的典范,也是女性自我独立自我成长的很好版本。    《我的前半生》具有浓郁的女性主义色彩。“亦舒小说以女性作者的视角改为子君叙述,使得女性意识被凸显;电视剧同样为女性编剧,采用子君回忆录般的自述旁白,用过去时态的叙述将作为叙述者的子君与剧集中的子君在时间上拉开距离,使其成为当下剧情之外的他者,形式上突出了理性、逻辑清晰、反思、自省的女性性别话语叙述,似乎进一步强调了这一种女性意识。”①罗子君,毕业于名牌大学,年轻貌美,在陈俊生的强烈追求下步入婚姻,做起了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但是,正如剧中子群在和子君吵架时无意识地诅咒“家庭主妇都是越过越悲哀”,罗子君全职太太的生活也戛然而止:丈夫出轨,婚姻破裂,就连儿子的抚养权差点都被剥夺。生活的突变,强行把罗子君推向了社会。从争夺儿子的抚养权开始,罗子君重入职场。经历了被人灌酒、性骚扰、忍受屈辱、辛苦跑路、出差、加班到半夜打不到车被暴雨淋湿全身等等的职场考验,终于做出了骄人的业绩,在经济上取得了很大的独立。同时,在好友唐晶及贺涵的鼓励和帮助之下夺得了儿子的抚养权。而在这个过程中也与职场精英、全能人士贺涵有了情感互动,一份高质量的恋情正在等待着她。
   至此,罗子君的人生貌似逆袭得很成功。但是,与小说一对照,我们会发现,电视剧中罗子君的逆袭之路被处理得有点粗暴。小说中的罗子君进入职场后虽然得到了好友唐晶的帮助,但是程度很有限,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职场丛林原则的碾压,在不断的探索和尝试之后发现自己的特长,逐步做出了骄人的业绩。但是电视剧中的罗子君,得到了好友唐晶无微不至的关怀,关键时候还有前夫陈俊生和贺涵的保驾护航。小说在女性自我发展的无限可能性方面的探索被简单粗暴地消解了,这就造成罗子君从对前夫的依附转移到对贺涵的依附的影像。“女性在精神层面和情感层面的自我探索自我成长,被置换为从对一个男人的依附到对另一个男性的依附。”②而这与追求自我独立自我成长的女性主义是相背离的。
   当然,与其说贺涵欣赏并认同罗子君,不如说是社会对于罗子君的重新认同。在男权社会,全职太太的社会认同度很低。在剧中当子君得知俊生即将摊牌,自己的婚姻就要结束时,借口喝水而在厨房痛哭失声,说明子君在当全职太太期间心里并没有安全感。全职太太的身份让她与社会脱节,更与职场脱节,社会对她的认可度很低。陈俊生与罗子君在感情上的疏离,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职场人士在家庭妇女那里找不到共同语言,更不要说为其分忧解难,越来越社会化的陈俊生与越来越不社会化的罗子君之间必然地越走越远。而重入职场是一个再度社会化的过程。剧中也展示了子君在贺涵手把手的教导之下在职场中脱颖而出。因此,剧中子君与贺涵的情感互动,毋宁说是蜕变后的子君被以贺涵为代表的男权社会的认同和接纳。至此,可以说罗子君在不断的折腾与成长中实现了其被社会认同的价值。
   蜕变后的罗子君实现了被社会认同的价值,但其自我认同的路还很漫长。女性的自我认同往往与外貌、学历、职业、社会地位、经济收入、情感家庭等等有关。剧中罗子君的闺蜜唐晶占尽上述条件,但是在与贺涵的关系中一直处于焦虑状态,虽然表面上瀟洒地维持着与贺涵互不承诺互不干涉的关系,但是当贺涵与子君产生感情后,她依然在电话里留言表示对贺涵的眷恋和不舍。她还坦诚“十年来我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各方面都比我更优秀的女人来代替我”。“可以看出,虽然唐晶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但在情感关系当中她仍然将自己放置于被挑选、被审视、被考核的不平等地位中,这种自我否定的姿态与她表面的自信截然相反,与强调男女互补、互相尊重的女性主义内涵相背反。”③优秀如唐晶,对于自我尚有如许否定,更不要说罗子群、洛洛等连生存都没有保障,连社会认同都没有实现的女人们。从这个意义上说,女性的独立女性的成长在新时期所面临的任务还很艰巨。
   三、结语
   鲁迅《伤逝》中的子君在遭遇丈夫抛弃后,无奈地回到了父亲的家中,最终在无爱的人间抑郁而亡。《伤逝》中提出的命题“娜拉走后怎样?”依然拷问着现代女性。从《蜗居》到《我的前半生》,其中的女性虽然没有《伤逝》中的子君那么悲惨,在自我独立的路上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但是,生活于社会转型期的现代都市女性的生存状态和精神情感仍然令人堪忧。
   《蜗居》中的海藻,作为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毕业生,在社会上还没有任何根基,生存的逼仄处境让她的选择很有限。借钱事件把她和小贝逼得无路可退。而宋思明的出现恰恰缓解了她的生存困境,也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海萍的生活谈不上一点儿“诗意”。高昂的房价与激烈的职场竞争双重碾压着海萍的心灵,忍受着婚姻和亲情(一家三口不得团圆,孩子基本上处于“留守儿童”的状态)的双重煎熬。海萍在诸多的生存重压之下精神高度焦虑,让我们对其顿生怜悯之意。同时,海萍的生存面貌和精神状态也在拷问着职场女性尤其是职场母亲:女性独立的意义何在?这种以骨肉分离为代价的女性经济独立,给予女性的不是独立的自由,更多的是女性不得不承担生存重压的无奈。宋妻虽然没有生存危机,但是其优裕的生活是与宋思明绑在一起的,一旦宋思明离开她,她也要重新面对生存问题。全职太太罗子君的绝地反弹,多少给了我们光明的希望,鼓舞了女性的斗志,但多少有种无可奈何的哀怨。至于剧中的子群、洛洛等底层女性,由于种种原因,其生活和感情都很粗糙。诸多女性的故事都折射出当代女性的现实生存处境,其不仅要艰难地完成社会认同,在社会中取得一席立足之地,还要不断地自我成长以期完成自我认同,从而锻造一颗强大的心灵免于精神和情感危机。
   尽管罗子君成功地蜕变为职场精英,在社会生存中打拼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也算是给《伤逝》中抑郁而终的子君一个完满的交代,但是期间的斗智斗勇、资源抢夺以及对于“万能”男友的期待,都折射出都市女性生存的重重危机,女性精神的疲惫和情感的焦虑。
   不管是《蜗居》中的女人们,还是《我的前半生》中的女人们,在社会转型和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下,都遭遇了生存和发展的双重碾压,其在精神上情感上都在超负荷运行,独立女性自我成长的话题还在她们身上沉重地演绎着。或许这些女人们以自己的悲欢离合,拷问着社会也拷问着世人,女人该长一副怎样的隐形翅膀,才能带她们飞,飞过绝望,飞向自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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