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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续与创造的质素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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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发生、生成与“五四”时期国际国内文化语境休戚相关,它融入了多样的艺术因素,呈现出了多元性。从基本创作方法上来看,它不仅承续了传统现实主义小说和浪漫主义小说,也借鉴和吸收了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当然,承续中融入了新质素,借鉴和吸收中也包含了文体艺术的创新和创造,保留着现代主义的核心质素。若从艺术观念、思维、审美认知等方面审视,其多元形态更为显著。中国现代小说文体容纳了丰富多样的艺术资源,也蕴涵了深厚的思想意义,这些将引领和引导新时代小说文体家进一步探索和创作出更好更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
  关键词:中国现代小说文体 多元性 质素 审美 当下意义
  一个新的文化时代的揭幕,常常会伴随着新文体的出现,而文体的成功实践与社会时代需求有着密不分的关系。“五四”时期,是一个思想激荡的社会时代,受西方现代文化思潮的影响,旧的传统正在失去,新的传统尚未形成。此时,人们各种思想和观念以及实践行为的不断出现,预示了传统的消失,标示着自由时代的到来。正如复旦大学著名文史学者葛兆光先生所认为的“道术将为天下裂”并非是一个悲哀结局,相反将是一个辉煌的开端。事实证明,“五四”是一个除旧创新的时代,是一个思想史上繁荣的时代。在这样的新旧交替时期,作为具有较强洞察力、感受力、敏锐力的文学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创新和创造能力,取得了诸多文学创作实绩,尤其在现代小说文体的探索和创新上更为凸显,审美上呈现出丰富多样。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性对新时代作家的小说创作不仅在认知、思维、艺术上起引导作用,而且在审美上也启悟作家,可以说为当下小说文体的探新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经验。
  一、多元形态的审美透视
  “五四”时期,以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周作人等人为代表的中国新文化知识分子,为中国现代化的新时代的到来,积极宣扬和实践新文化思想。这些生活在传统与现代更替的历史漩涡中的“过渡时代”的人物,当时不可能一下子完全现代化,也不可能固守传统国粹,而是挣扎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力图开拓出新路来。他们以思想文化观念的宣扬者和创作实践的先行者身份,积极投入现代化新文化的创建之中。美国研究者杰罗姆·B·格里德尔对现代与传统的界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不单单是日常生活中某个人从一个具体的地点到另一个地点所通过的区域疆界,也应包含“一个思想、心灵与个人生活中的分界”。因此,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发生与“五四”文化时代语境休戚相关,它融入了多元的因素,也呈现出了多元形态。从基本的创作方法上来看,中国现代小说文体不仅承续了传统现实主义小说和浪漫主义小说,也借鉴和吸收了西方现代主义小说。当然,它的承续并不是简单地、一览无余地承续以前的所有,也融入了新的质素,甚至混融了其他文体形态的艺术,但它显在的形态仍是主导地位;而它的借鉴和吸收也要辩证地看待,在大多数现代作家笔下,这种所谓的借鉴和吸收还是包含了作者在其中的创造,只不过是现代主义的核心质素仍然保留着。因此,对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形态表现,我们应本着发展和创新的原则和态度给予审视和观照,客观公正地去认识和评价。
  随着现代化的日益发展,人们对作家作品的现代审美艺术感受也越来越深,不仅局限在基本的创作方法上,也涉及具体的内在艺术表现上。具体表现在文学作品中,就是作家的审美叙事艺术具有了现代性的一些特征。譬如小说叙事方面,不再像以前的传统小说那样,千篇一律地呈现出时间的线性叙事模式,而是有了空间维度的存在,具有了空间叙事的一些表征。从此,小说的形式就有了变化,尤其是中国现代从“五四”时期到20世纪40年代的三十年小说,更是表现出现代化时代表征的丰富多样,也使小说文体的现代性意义更加凸显。
  叙事学与文体学这两门学科其实是相互联系的,在我国著名的文学理论家、文体学家申丹的《叙述学与小说文体学研究》《叙事、文体与潜文本》等著作中,已经把叙事学的研究与文体学研究进行了结合,她通过对西方现代小说文本的剖析,推断出它们是互补与借鉴的关系。叙事学的研究为文体学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因为叙事学主要是研究有关叙事的学科,这里涉及叙事的故事和叙事的话语,而文体学主要是研究有关内容和文体。故事與内容、话语与文体有着相似的内涵,尽管细分起来,二者也有本质差异,如申丹曾在《叙述学和文体学能相互做什么?》一文中的阐述,但我们不能否认两门学科之间的互相推进。从外延来说,文体更为广阔,更为丰富,而叙事的一部分是归属于文体,也即如何叙事的层面上,也是文体所要研究的核心问题,而空间叙事又是叙事表现的一个重要维度和元素,所以在文体形成与建构中去审视时空叙事的表达及其蕴涵的内涵和意义,对于中国现代三十年小说的研究,无疑是一个新的视角。
  胡适为中国现代文学做出的贡献之一是审美启蒙的提出,他是现代文学史上较早注意到文学的非审美倾向性的学者,与此同时,在思想启蒙的倡导下他又提出文学的审美启蒙,二者齐头并进融入现代文学的创作中。在中国现代小说第一个十年中就出现了多种新文体,如心理分析体小说、日记体小说、传记体小说、写意体小说等。从文体角度看中国现代文学的精神诉求,体现了平民化、个体化、人本化和创新化。从文言文学到白话文学:平民化语言(道统)到言语(情感);从善到真、美时期:个体化;现代叙事文体:人本化;从封闭到开放:创新化。文体类型上看,从时间型文体到空间型文体;从故事型到人物型;从全知叙事到限制叙事(从公共经验、群体性到私人经验、个体性),与之前相比,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
  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融入了作者的思想、审美认知和取向,当然,也脱离不了好的艺术选择和表达形式。一部作品的艺术呈现一定意义上反映了作家文体思考的深度和文体意识的强烈程度。任何一部文体突出的小说都是经过作家对生活的认真观察、体验、感受、形成自己的生活认识而形成的。作家只有深入认识生活,才有可能更深刻地表现它。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谈到诗人与描写对象的关系时所说:“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有了对生活的“入乎”和“出乎”,然后再运用艺术的巧妙构思得以有力地呈现,一部文学艺术作品才能更好地生产出来,小说文体更是如此。   因此,探析文体突出的现代小说不仅要弄清文体的内涵所指,认识小说这种文体的艺术特征,审视中国现代三十年小说文体的发生、发展和形成以及演变过程,而且也要关注其形成和演变,为何形成,为何演变。当然,了解和把握这些内容,旨在更好地审视和认知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形态呈现,从而更进一步查找各种促成和形成中国现代小说文体多元性的因素,才有可能真正找到现代小说文体的现代性特质,以此透视其中蕴含的艺术经验,当然也可找寻出它的不足,以便吸取经验,接受教训,为我们中国当下社会转型期小说这种文体的再革新提供资源的借鉴和思考的新角度。
  二、当下创新的资源引导
  “对于小说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反映,而是通过其叙事形式参与到总体文化的建构中去。”显而易见,这里对小说叙事形式在总体文化建构中的重要作用进行了强调。无疑,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形态呈现了创作主体审美的各个方面,涉及审美意识、审美兴趣以及审美文化等方面,对当下新时代文学语境下的小说创作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乃至对新时代文学和文化的建构也将会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从古代到现代、再到当下,从材料、内容和艺术方法、形式上的变化,可以看出小说文体发展的演变趋向:由低到高再到较高,甚至更高的艺术追求,呈现出更加丰富多样、更加精细化的趋势。概览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创新,它的经验和方法为当下小说家的小说文体探索和革新在当今多元文化语境的社会历史时期提供了诸多启示。大致说来,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性对当下小说文体创新所具有的意义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创作手法,回归“文学是为人生”的现实主义方法,表现出更加精细化、多样化、想象化的倾向。在现代小说诞生时期,文学研究会的诸多小说家都在运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方法创作,表现当时涉及人生的各种问题,如爱情、婚姻、家庭、教育、儿童等人生问题。20世纪30年代,左翼文学,尤其是革命文学、东北作家群的流亡小说等使现实主义方法更为精致和成熟,表现时代的风云变幻、人们对满腔革命激情的宣泄、对爱情的非现实的狂热追求和过度表现等。20世纪40年代,战争和救亡文学更加凸显现实主义方法,表现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的国家民族意识,为了救亡,各个爱国阶层满腔愤怒。解放战争时期,人们表现出的迷茫、困惑、愤怒,以致出现了讽刺、暴露小说,以及赵树理的延安问题小说等创作,更加彰显了现实主义方法的运用。综上,可以看出,现实主义在现代三十年小说中的运用越来越清晰地表现出它的多样化趋向。
  在运用现实主义方法上,我们可以发现许多作家在小说文体方面的探索,与现代作家有诸多相似,又有所不同。同样都运用现实主义方法来表现社会现实风貌、人生诸问题,但具体运用上又分化出更加细致的种种具体方法。如莫言的魔幻现实主义,代表小说《蛙》《生死疲劳》《丰乳肥臀》等;阎连科的“神实主义”,代表小说《炸裂志》;刘震云的“新”写实主义代表作《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等;余华的纪实兼虚幻的现实主义或称为超现实主义,代表小说《第七天》;王蒙的批判现实主义小说,代表小说《这边风景》,以及其他作家的现实主义小说,如李佩甫的《生命册》、张炜的《你在高原》、周大新的《安魂》,等等。
  从文体探索上审视上述小说,仍然沿用现实主义方法,反映现代化的迅速发展,社会转型期的时代风貌和人们的内心世界,但也有更加多元和精细的具体方法的呈现。这也让我们看到当下作家在小说文体方面的可贵探索,同时也可回顾现代三十年小说文体给予他们的启示。因为这些作家从小就在其文化氛围里熏陶,他们是读着现代作家的小说成长起来的,在创作时有意无意地就会借鉴到自己的小说创作中。他们的小说如现代小说一样,以现实主义方法为主,但内中也蕴含着西方现代主义的艺术元素,拥有现代的艺术特质。严格说来,他们的小说方法是传统与现代的有机融合和创造,包含了作家主体对复杂现实社会人生的审美认识。通过主观的吸收和消化,形成了作家本身的生活认知,既有对现实的认同和批判,也有对未来的合理想象;通过艺术的形式和方法得以呈现出来,只不过现代艺术的特质融合在传统艺术的特质中。他们的小说创作既有现实的真实讲述,又有艺术虚构的想象描绘,尤以空间叙事的多种形式展现时代、社会、人的情绪和精神世界。总括起来,当下小说与现代三十年小说相比,深受其艺术元素的影响,吸收了基本的艺术表现手法,又创造出了现代的想象艺术特质,回归了传统,融入了想象的现代艺术创造。
  二是审美艺术的创造。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空间叙事为小说艺术形式的丰富发展和主题意义的深化提升、审美效果的增强做出了范式的贡献和创新的开拓。既传承了古典的优良叙事艺术,又借鉴、吸收、消化了西方的现代时空艺术,创造了诸多小说文体形式,消减了当代小说文体艺术的巨大牵制,促进作家文体意识的自觉和文体创造的强化,为新世纪小说文体的求新求变提供了充分的资源借鉴,开启了当下小说文体探新的新局面。當下小说应从中吸取审美艺术的经验,表现出内心的大胆审美想象,创造出更加丰富多样的艺术形式。如以魔幻、神实(内心的真实)、纪实等表现形式,追求更加现代化的艺术创造。从某种意义上看,“小说的延存就是延展与保存这双重活动的统一”。不同时代的读者都会从各自不同的境遇出发去解读小说,以此获得不同的理解;而透过时空之差,小说又将世世代代变迁着的无数解读逐渐吸收回自身。如若从实践角度来看,小说文本本身就包括延展对保存的激发和保存对延展的回归。因此,在实践的过程中,无论是创作还是对其的研究,小说自身得到了不断的丰富和发展。
  时空叙事是创作主体在小说叙事时绕不开的重要维度。它的形成与建构演变是由表及里、由现象至实质、由客体到主体的一种深化过程。因此,在现代化进程中,通过作家主体的审美认识,在中国现代小说文体形成中去探讨时空叙事的艺术创造,尤其是空间叙事艺术显得意义重大。西方现代小说文体的变革背景对中国现代作家创作的刺激和启迪,以及作家的个性、文学文体观念、艺术精神追求、审美意识形态、思想和现时的物质(期刊、书局、广告等传播媒介)资源等共同营造了现代小说文体发生和确立的综合文化语境。基于文体的形成和建构,我们应对不同类型小说的空间叙事形态做出具体阐释。在小说文体建构中,空间叙事起着重要的作用,它们与文坛主流创作方法大致相对应呈现,体现出作家主体的审美认知和叙事的艺术驾驭,要深入挖掘文体、表现方法与空间之间的内在关联性;与此同时,通过细致剖析具体的范例,也要探寻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生成与空间叙事的影响和作用。相信,在新媒体的语境下,空间意识在作家那里应是不言而喻的,人们可以聚焦时间,拓展空间,有了这样的空间文化意识,作家进行小说文体探索时也会重视空间艺术的创作,从而呈现出更加丰富多样的文体审美形态。因此,中国现代小说文体的多元性将为新时代小说文体创新提供可资汲取的叙事艺术资源。
  通过以上的论述和阐释,我们可以发现,中国现代小说文体容纳了丰富多样的艺术资源,也蕴涵了深厚的意义,这些都将引领和引导新时代小说文体家进一步探索和创造更好更优秀的文学艺术作品。其实,自“五四”之后,中国现代小说文体裹挟着传统与现代的审美特质,便开始了它日后的现代化征程。时至今日,它已经拥有深厚的积淀翱翔于文学天空中,发挥着它耀眼的光芒,如一盏明灯在前指引,不断推动着小说文体继续繁荣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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