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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大作只见“大导”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朔 石

  不知什么时候,话剧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称谓“大导”。这似乎是一些年轻的戏剧痴心者和戏剧同仁专为一位资深导演奉上的桂冠。其后只要一提这位导演先生,“大导”“大导”的声声呼唤便伴随左右。不知“大导”本人每次闻读之际作何感想,我辈八竿子打不着,却隔着老远便觉刺耳、造作,还隐隐感到暗含讥讽,甚至笑里藏刀。
  一点都不用怀疑“大导”称谓中所含有的真诚敬意和爱戴,只是这种内心的真诚与现实的真相拼接在一起时,某种荒诞感便产生了一一程度远胜于“大导”戏中苦心孤诣的荒诞情境。
  按照一种或许已经陈腐的观念,“大导”之“大”,必有大作杰作撑腰,其大作必与某种独树一帜的成熟艺术风格、某种独立不羁的创造品格有关。遍观当今剧坛,这样的大作在哪儿呢?而没有大作却出现了“大导”,如同我们拥有无数著名作家,却没见有多少著名作品一样荒唐。
  回顾既往,我们确曾骄傲地拥有过可称为“大导”的人物,比如“南黄北焦”――没有焦菊隐先生,便没有北京人艺傲人的辉煌历史,也没有独领风骚的人艺风格,更没有那部完美的巅峰戏剧《茶馆》;而黄佐临先生“写意戏剧观”的提出及实践,更展现了拓荒者的殊异风采,它在努力连接着传统美学的同时,又轻轻推开了通往民族话剧未来的一扇大门。但在他们生前,“大导”的桂冠并未加身,他们只是默默地做人,执著地求艺,而在他们身后,除了一种“为了忘却”的供奉,真正珍视其创造精神者寥寥,自觉传递其艺术薪火者更是罕有。
  不承想,在今天发达的媒体炒作和众声喧哗中,却漫天飞舞起了“大师”“大导”“大家”“大作”的彩球,它们不断地爆破坠落,又不断地升腾而起――与此同时,大地上却日渐草木凋零,土壤开始沙化,戏剧这块曾经花枝摇曳的园林,更是一天天荒芜。
  如此怪诞的效果绝非种种超大名号制造者们的本意,恐怕也与“大导”本人的志趣无涉。其实,尤其在戏剧领域中,大家心里都太明白戏剧当前势单力弱的实情,都太明白戏剧江湖“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的黯淡零落,树个“大导”,无非是心有不甘地想给自己打一针强心剂,或在荒落的园子里矗起一杆旗子壮壮威风而已一一只是这般图景,看上去太令人酸楚,太尴尬无
  看来,如今“大导”之“大”非关大作,而只是江湖上的老大之“大”,大哥之“大”。
  “大导”令人尊崇当然是有缘由的。在80年代的“探索戏剧”时期便创下筚路蓝缕之功,他一手沿袭传统,将“人艺演剧学派”发扬光大,一手却在对传统进行颠覆和改写,勇敢地拓开了中国小剧场及先锋戏剧的新路。无论时光怎样褫夺了精力年华,他都依旧扶犁辛勤耕耘。他的戏剧品类繁多,形式翻新不已,花样变幻莫测,在求新速度和长跑耐力两个维度上恐怕一直无人能与之比肩。如今他更是扩大交流,宣讲办学,提携后进,尽显长者风范;同时不断从零开始,老树新花,剧作不断,的确“大导”气派……其老而弥坚的执著、扶掖新人的远见最是令人心生敬意。
  “大导”艺术上的仇敌是墨守陈规、千篇一律,因此针对每部作品量体裁衣,随物赋形。尤在探索性剧目中,形式的纷繁,手法的跳荡几令人目不暇接。这使得“大导” 像个神出鬼没的老游击队员,常常四面出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令人难觅其踪。
  奇怪的是:与此同时,旧日那些也曾煊赫一时、前景无量的门派,不知为何竞相寥落,不是人丁不旺,困缩一隅,就是技艺不精,无人喝彩,一时四野阒然。
  一一如今孤守戏剧江湖的“大导”,简直就是个找不到对手比练或发威的“独孤求败”啊。
  编辑/向 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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