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中美贸易摩擦理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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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 畅
提要在中国的对外经贸关系中，中美经贸关系一直令人瞩目。美国是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而中国是美国第四大贸易伙伴，中美两国的对外贸易之和在世界贸易总额中达到了20％以上。中国加入WTO后两国经贸发展势头总体良好，但摩擦不断。中美两国经贸摩擦症结何在？如何对待？本文试图对此进行分析。
一、中美贸易摩擦现状
自中国加入WTO以来，中美之间的经贸发展势头良好，规模不断扩大。但两国经贸纠纷伴随着双边规模的不断扩大而逐渐增多。贸易的不平衡、纺织品的保护、对华多起反倾销、知识产权的保护等构成了中美贸易摩擦的主要内容。
一是对中国实施反倾销措施。2003年针对中国的各类反倾销案件中,美国立案11起,居首位,美国对中国产品的反倾销案例目前已经占美国反倾销案例的一半左右；中美涉案金额达18.5亿美元,占涉案总金额的84.1％；同时,涉及产品的范围非常广泛,如美国商务部于2004年11月9日决定对110多家中国家具出口商征收惩罚性关税,12月1日又对中国出口美国冷冻或罐装虾作出反倾销终裁。
二是对中国纺织品实行配额限制。2005年1月1日,纺织品贸易配额将全部取消。但是,在中美关于中国入世的双边协议中,美国方面保留了在纺织品配额取消之后对中国产品采取贸易保障措施的权利的条款。对美国来讲,取消配额关系到国内65万纺织工人的就业问题。因此,美方必将动用保障措施、特殊保障措施、反倾销、技术贸易壁垒等手段来限制中国纺织品,搞“没有配额的配额”。
三是对中国知识产权的纠纷。在2001年和2002年,美国贸易代表在年度特别“301条款”的报告中,将中国列为“301条款”重点监督对象,并称如果中国未全面履行中美知识产权协议,将对中国贸易实行制裁。2004年7月美国商务部副部长发表讲话,认为中国现在对美国产品是全面侵权,损害美方经济利益达240亿美元。
二、中美贸易摩擦的症结
联系入世前中美贸易争端的起因，不难发现入世后双边贸易平衡问题仍是导致中美经贸摩擦的症结所在。
日益扩大的巨大贸易逆差是如何形成的？美方认为主要来自中国的不公平竞争，比如以低廉的价格进行商品倾销、人为地低估人民币的对美元的汇率比价、对出口商品进行补贴、非法转运与盗版的猖獗等。而中方认为美对华贸易逆差实际上被大大地高估了，根据中国海关统计，从1987～1992年中国对美国的贸易却是逆差，直到1993年才出现顺差，其后的贸易顺差额也完全不像美方统计的如此之大。双方统计上的偏差主要在于统计口径的不一，剔除这一因素，近年美对华贸易逆差不断扩大主要来自以下原因：
第一，美国对高科技出口的管制政策。中国的低工资使得中国的产品成本地、价格低，在劳动密集型产品和低技术产品上具有较强的竞争力；而美国科技发达，劳动生产率较高，在高新技术产品上有很强的竞争优势。然而，美国对华却实行高新技术出口管制政策，这是影响其贸易平衡的关键。
第二，在华外资企业出口的增多。这是今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迅速扩大的重要原因。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中国经济持续、稳定高速增长的势头，吸引着愈来愈多的跨国公司进入到中国。在华外国公司利用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和资源进行生产，将产品的一部分或大部分返销到本国或其他国家，使得中国的出口猛增。随着国外或境外公司进驻中国内地，他们所属国家或地区的对美顺差一部分也转移到中国内地。统计数据显示，在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扩大的同时，美国对我国台湾省、新加坡、日本等的贸易逆差在缩小。显然，中国对美的贸易顺差中有相当大的部分通过国际间不平等交换转移到了美国等跨国公司手中。
第三，世界经济不景气导致美国出口的下滑。美国的统计数据表明，美国贸易逆差增加的主要原因在于美国出口贸易额的下滑，而不是进口贸易的激增。据美国全国制造商协会透露，在过去两年中，美国制造业的出口贸易额减少了850亿美元，主要原因在于海外需求的疲软。相反，中国对美国的进口却在增加。实际上在中国对美贸易中，无论是出口还是进口都在持续增加，只是进口不如出口增长幅度那么大，其中一个原因在于中国在劳动密集型和低技术商品上比美国有着较强的优势。
第四，中国企业像海尔这样一批优秀的企业，其产品在国内外市场上的竞争力不断增强，从而推动了中国对外出口和投资、国际收支顺差的扩大。
从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出中国对美贸易顺差主要来自经济全球化下的比较优势，而不是依靠所谓的商品倾销或采用人民币低估的政策等不公平竞争手段。
另外，导致中美经贸摩擦频繁发生的还有政治因素。美国对华经贸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美国国内政治的影响。在对华政策上美国的决策圈一直存在着遏制、接触和交易等不同看法，这些看法反映到美对华贸易政策现实中就是多重声音的出现：（1）强调美中间意识形态上的分歧，主张贸易与人权问题相挂钩，主张遏制中国经济增长；（2）注重美中经贸合作关系的长期发展，强调中国大市场对于美国经济促进作用与机会，鼓励美国企业对华投资；（3）重视现实问题，即中国市场的开放问题，通过多边和双边的贸易谈判与各种压力，迫使中国开放服务市场，加快金融体制的改革，以减少美对华贸易逆差。毫无疑问，随着中国的强大，中国与美国这两个强国之间的摩擦不可避免。
三、如何对待中美贸易摩擦
首先，我们必须认识到，从大的国际形势来看，一个大国的崛起，往往导致国际格局、世界秩序的急剧变动。中国的崛起必然会面对各种阻挠和挑战。这是中国成为目前遭遇反倾销最多的国家的最根本原因。而更直接的原因是中国已经成为贸易大国，对此，我们必须认识到，在崛起过程中必然有各种贸易利益关系需要去慢慢调整。
其次，现在有部分观点倾向于把现在我们遇到的这些问题归咎于中国入世议定书中个别条款有失公正，并埋下了一些“隐患”。根据中国入世承诺，中国面临15年非市场经济国家的待遇，因此WTO成员方当局有权否认中国出口企业经济制度是在市场经济体制下运作的。非市场经济条件待遇将给中国带来更多的反倾销诉讼。中国的企业和出口产品在面临进口方成员的反倾销诉讼时实际处于一种极为不公平和不利的地位。
但是环顾世界，我们也要看到没有哪一个国家和地区加入世贸组织的议定书是完美的。我们应该用动态的、辩证的观点来看待问题，我们要从议定书的整体、中国入世的权利义务的综合平衡以及WTO现有规则的总体平衡来分析判断中国入世议定书的条款，不要单纯就某一个条款而认为对我们不公平或者不合理，甚至说议定书中有“隐患”条款。
再次，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事实上目前中国在经济上对美国的依存度较高，而美国对中国的经济依存度低。美国对中国有很大的经济约束力，而中国对美国却没有多大的经济约束力。不要非常理想化地认为美国与中国的贸易关系是一种互补互利、互相依存的关系，所以美国不可能真的制裁中国。现实告诉我们，美日、美欧政治关系和经贸关系，之所以能够保持长期稳定的发展，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相互间的经济依存度很高，相互间的经济约束力很大，谁都离不开谁，哪一方都不愿失去另一方，而且每一方对另一方来说都是不可替代的。
中美之间现在的这种不对等的依存关系，增加了中国在中美经济相互依存中的脆弱性。中国如果不能尽快改变这种局面，在经济安全上面临的美国威胁就无法从根本上缓解，与日本的关系亦如此，而总体上说中国对欧洲市场的开发相对不足。因此，我们应想办法加强美国对中国的经济依存度，使中国对美国能够形成较强的约束力，把两国经济的融合度和依存度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为两国政治合作与战略合作创造良好的条件。而不必一再强调中美经济的互补性和互惠互利。
对于中国来讲，国际经济摩擦时代已经来临。而在经济开放和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道路上，中国只能向前。这也意味着中国频遭贸易摩擦仍将不可避免。中国政府及每一个企业现在考虑的问题应是摆正心态，以积极的态度应对各种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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