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文化自信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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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赵颖农
入春以来看了七八场油画春拍专场，从2004年油画市场开始火爆以来，以前引领行情的老一代艺术家们，在拍场上露面的精品是越来越少。同时，市场中新的兴奋点正在酝酿中，“70后”、甚至“80后”画家的画作价格在逐步涨起来。如今油画市场的支柱和拍行的主力产品，动辄单幅价格在100万元人民币的级别。而出手“百万元级”作品的买家，都期待在将来可以赚上一把。
而中国本土的“百万元级”藏家群体，处在“文化自信”的十字路口。如果不能自觉地建立起独立的价值观，将难免被市场牵着鼻子走。
中国艺术品拍卖行业的启动，至今不过15年。在此之前由于制度的原因，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没有发展的土壤。中国本土主要拍卖公司的交易数据，从2000年才开始被有系统地记录。根据记录，2007年本土交易量前10名的拍卖公司与2000年时相比，交易量扩大了14倍，交易额从2000年的10亿元人民币，扩大到2007年的140亿元人民币。
油画作为西方的艺术形式，引入中国已有百年历史，期间出现了徐悲鸿、赵无极、吴冠中等东方大家。目前在中国拍卖市场上，历年作品总成交量超过1000万美元的中国艺术家总数已经达到32人（油画家占90%），被人们称为“耀眼的32颗星”。
暂且将该群体定义为当代中国的“一线艺术家”，将购买其作品的中外买家称为“高端买家”。购买“一线艺术家”作品的中国买家，主要还是以投资为目的者，近两年又加上了金融资本介入。由于市场神话的刺激，新买家还在不断加入“高端买家”的阵营。按照正常的市场成长速度推算，在未来几年中，这一级别的中国“一线艺术家”数量，很有可能超过50位。
我们来对比一下中西方的价格。一个支撑长期市场信心的理论是，如果将东西方文化作为对等的两极来看待，目前价位上的中国油画和中国画，与西方油画之间的价格差距无疑是非常显著的。以此来作为宏观参考是没问题的，但是以此来认为所购买的百万元油画一定会涨，还是存有疑问的。
“中国拍卖价格可增长空间”图中红色区域上沿（西方）所形成的线，是2006年度欧美油画前100件作品的价格线。左边顶端是2006年的最高价格――Picasso立体派时期代表作8500万美元，右边末端是美国照相写实主义Chuck Close的单幅上世纪80年代作品285万美元。
绿色区域上沿（中国）所形成的线，是2006年度中国艺术品油画前100件作品的的价格线，左边顶端是2006年的最高价格――徐悲鸿1924年作品《奴隶与狮》617万美元，右边末端是赵无极1991年作品价格为53万美元。2006年度中国传统国画前100件艺术品的价格线与2006年度中国艺术品油画前100件作品的价格线基本重合。2006年的最高价格是中国16世纪明朝大书法家陈淳手卷665万美元，末端是当代山水大师陆俨少单幅作品51万美元。
中国百万富翁人数目前仅次于日本位于亚太地区第二位。中国人已经具备了收藏“百万元级作品”的资本实力。还要注意到的是，人的审美意识基本成型于青少年时期。从建国到上世纪70年代，中国官方的审美情趣是苏联现实主义，民间审美情趣是以传统儒家思想为内核的中国水墨。
在1978年之前，艺术品购买力根本无从形成。1978年之后至今的30年中，形成了中国第一代的富豪阶层。这代人的青少年时期，都是在一元化的文化语境中度过，突然面对繁复的，尤其以西方为主导的当代艺术市场时，自己的那套“价值标尺”卡壳了。
最早对中国本土油画进行收藏的人，是上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后首批来华的新加坡、中国台湾和东南亚商人。这批人凭借在比较成熟市场中的收藏经验，对中国艺术家进行了首次梳理和发现。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海外策展人和私人收藏家发现在一批在社会边缘生存、忠实于当下意识的“当代艺术”家。前面提到的“耀眼的32颗星”中的大多数艺术家，就这样陆续走进了国际艺术品舞台并大放异彩。当然这样表述是过于简单的，思考这条路径的唯一价值是，“由外力打开了窗，并由他意识所选择，里面的意义才得以呈现”。
从2004年油画市场放量以来，购买力绝对来自中国本土藏家,但是所采取的“价值标尺”却是外来的，技术上是追随型的。追随海外买家和市场神话，过分注重短期的投资回报。一部分中国买家就在这个西方“价值标尺”的摆布下，热切地希望得到身份的认可。昂贵的油画挂在豪宅中以显示身份和经济地位，将艺术品等同于豪宅、豪华汽车之后的另一个象征物。
在目前，富裕阶层在油画投资时最需要的，除了对当前市场流行趋势有一定把握能力之外，更需要自觉地培育和尊重东方文化背景、独立的审美能力、学术意识与精神诉求。中国艺术品高端投资的广阔天地，必定与觉醒的“文化自信”与“独立价值观”紧密相关。“文化自信”能力，就是从跟随型投资，转变为引导趋势的力量所在。
在懵懂的十字路口，如果我们已经有力量，但却不使用“文化自信”的双眼，我们会失去很多机会。而资本的控制和炒作的风险，将会继续引领我们而行。
（作者系中国当代艺术品投资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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