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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斯为什么否定泛斯拉夫主义民族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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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和恩格斯一直视民族解放运动为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同盟军,所以他们主张各国无产阶级应积极支持民族解放运动;但他们也认为并非所有的民族运动都是值得肯定和支持的,这取决于它对于无产阶级的解放、国际反霸斗争和人类进步事业的态度和作用。对于泛斯拉夫主义民族运动,恩格斯就是持否定态度的。本文根据恩格斯的有关分析论述,试对此做一些研讨。
  
  一、泛斯拉夫主义是反历史的“荒唐的理论”
  
  泛斯拉夫主义思潮产生于19世纪30年代。恩格斯分析说:波希米亚(捷克的旧称)和克罗地亚是“欧洲大陆上所谓‘泛斯拉夫主义’的发源地”,当时“波希米亚和克罗地亚都没有强大到自身足以作为一个民族而存在。它们各自的民族性都已逐渐被种种历史原因的作用所破坏,这些原因必然使它们为更强大的种族所并吞,它们只能寄希望于通过和其他斯拉夫民族联合起来而恢复一定的独立性”。由此,“就从几个斯拉夫族的历史科学的爱好者的书斋里发起了一个荒唐的、反历史的运动”,即所谓的泛斯拉夫主义民族运动。他们要把分散的各斯拉夫民族组成一个强有力的联邦,“把侵入神圣的斯拉夫族领土的土耳其人、匈牙利人、尤其是那可恨而又不可缺少的Niemetz即德意志人驱逐出去或消灭掉”。恩格斯指出,这是反历史的“荒唐的理论”。
  斯拉夫人是对操印欧语系斯拉夫语族诸语言各族的总称。早在公元前3000-前2000年间,其祖先沿着第聂伯河和上伏尔加河一带迁移,并占有自奥得河至伏尔加河中游一带的地区。有关斯拉夫人的最早的记载,见于1-2世纪时的文献中。6-7世纪时又向巴尔干半岛和小亚细亚等地发展。7-9世纪,斯拉夫人建立第一批封建国家,如萨英公国、保加尔公国、大摩拉维亚、波兰和基辅罗斯等。斯拉夫人一直从事农业生产,社会发展缓慢、落后。此后经过一千多年的变迁,斯拉夫人几经聚合与分化,然而从未形成完整意义上的统一的斯拉夫民族。到19世纪30年代,基于历史、地理、贸易和军事等因素,斯拉夫人已分散得七零八落,演化成许多具有不同特性的民族成分,这就是:东斯拉夫人(包括俄罗斯人、白俄罗斯人、乌克兰人),西斯拉夫人(包括波兰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卢日支人、卡舒布人),南斯拉夫人(包括塞尔维亚人、保加利亚人、克罗地亚人、斯洛文尼亚人、波斯尼亚人、马其顿人、黑山人)。
  自查理大帝(公元742-814年)时代起,德意志人、马扎尔人(即匈牙利人)、土耳其人等分别挺进西斯拉夫人和南斯拉夫人聚集的地区。这些人重视工商业,使得斯拉夫人地区的人口迅速增加,城市兴盛起来。随着历史的延续,通过不断的移民和比较发达的民族对比较不发达的民族的影响,德意志人的工业、贸易、文化乃至语言渗透到了这一地区,使得该地区大部分斯拉夫人已经德意志化了。恩格斯认为,这些斯拉夫民族愈益受到德意志人的影响,出现德意志化的倾向,这是社会历史进步的表现,是由落后、愚昧到发达、文明的发展。至于说斯拉夫人受到压迫,恩格斯指出:“斯拉夫人所受到的德国人的压迫,并不比德国人民大众所受的压迫更重。”
  从这些分化遗存下来的斯拉夫民族当时的状况来看,各斯拉夫民族的发展程度极不相同,已不可能再建立一个斯拉夫人大同盟。在人口方面,各斯拉夫民族差别很大,俄罗斯人有4500万,波兰人有2200万,塞尔维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共有800万,捷克人有550万,其他民族最多不过200万人,有的民族只有几千人。在经济方面亦有很大差别,有的民族像捷克人已经具有了相当发达的现代工业和较先进的文化,而克罗地亚人和保加利亚人几乎还处在“游牧性质的野蛮状态”。在语言方面,已没有统一的斯拉夫语,各个民族所讲的方言是“已变成了真正的民间土话”的方言。这些方言大部分互不相通,以至于1848年6月在布拉格召开的斯拉夫人代表大会上,“那些发言人都无法讲一种大家都能听懂的共同的斯拉夫语言。……于是,这些可怜的斯拉夫族狂热分子……最后不得不用与会人都懂得的唯一语言,即可恨的德语来表达意见”。可见,所谓的斯拉夫人大同盟的民族统一性已经消失了。相反,在斯拉夫各民族间却发生了种种冲突,而每一民族内部各个不同阶级之间也进行着斗争,民族关系处于极其混乱、复杂的状态中。因此,“有人想把这些破烂的碎片拼凑成一个坚固、独立并且有生命力的民族”,这只能是一种荒唐的空想,是反历史的运动。恩格斯曾设例嘲讽泛斯拉夫主义者说:“如果德国的民主派打算成立泛日耳曼德国―丹麦一瑞典一英国一荷兰同盟,以便‘解放’说德语的一切国家,那他们会是多么令人可笑呵!”泛斯拉夫主义的幼稚性和反动性并不比泛日耳曼主义少些。
  
  二、泛斯拉夫主义是反动的民族运动
  
  当1848年欧洲大革命风暴兴起时,除了各国人民反对本国反动统治阶级的民主革命斗争以外,长期受沙皇俄国、普鲁士、奥地利等强国统治的中欧和东南欧各被压迫民族,也掀起了轰轰烈烈的争取民族独立的解放运动。恩格斯指出:“1848年革命强迫欧洲的一切民族表明态度:是拥护这次革命,还是反对这次革命。”拥护并且积极参加这次革命则是进步的,反对或破坏这次革命则是反动的。这个时期,在德意志人、匈牙利人、意大利人、波兰人、捷克人和南方斯拉夫人中都爆发了武装起义,斗争的矛头对准了他们共同的敌人――欧洲反动势力的代表奥地利、普鲁士和沙皇俄国的反动统治阶级。然而,当革命运动取得一定胜利并蓬勃发展的时候,在奥地利统治下的捷克人和南方斯拉夫人的自由资产阶级却背叛了革命,公开打出了“泛斯拉夫主义”的旗帜,站到了奥地利反动统治阶级一边,提出用保存和巩固哈布斯堡王朝君主国的办法来解决民族问题,利用斯拉夫人仇视德意志人和匈牙利人的狂热,反对与德国和匈牙利的民主革命运动采取联合行动,阻挠人民群众的民主革命运动。这样一来,“斗争者分成了两大阵营:德国人、波兰人和马扎尔人站在革命方面,其他民族,即除了波兰人以外的一切斯拉夫人……则站在反革命方面”。那些还在叫嚷民族平等、民主自由的捷克和南方斯拉夫运动的领导者们,变成了泛斯拉夫主义的“愚蠢的空想家”和帮助反动势力镇压革命运动的“恶棍”。那么,这些人为什么要背叛革命呢?
  为了维护奥地利帝国的封建君主专制统治,长期以来梅特涅公爵的政府采取了两个方针:一个方针是,使奥地利统治下的各民族中的每一个民族都受到所有其他处于同样境地的民族的牵制,在斯拉夫人中间造成了对德意志人和匈牙利人的仇视;另一个方针是,依靠封建地主和做证券生意的大资本家这两个阶级,同时使这两个阶级的权势和力量互相平衡。这样,就使得各方面的力量都受到帝国政府的控制和束缚,以便帝国政府保留完全的行动自由。奥地利的统治阶级则自成一个门第,“他们对匈牙利人、波兰人、德意志人、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克罗地亚人,对一切没有打上‘皇家和王室’等等标记而具有某一民族特性的人同样予以轻视”。他们没有民族性,成为不属于任何一族的“特殊等级”。因此,他们既反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运动,也反对各民族争取独立的解放斗争。很明显,当时革命的对象正是这个反动的统治阶级,无论什么形式或内容的革命都应该 服从这一革命目标。从大的意义上来说,也就是服从于整个欧洲的革命反对反革命的历史潮流。
  当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和其他地区相继爆发了武装起义后,奥地利帝国已面临土崩瓦解的危机。这时,捷克人和南方斯拉夫人的自由资产阶级感到革命触及了他们的利益,对他们虚构的斯拉夫大民族的解放有了威胁。他们认为,如果奥地利瓦解了,等待着他们的前途将是人民群众的“革命恐怖主义”,而不是他们所想象的泛斯拉夫人的“民族的解放”。因此他们便公开采取投降主义的立场,主张维护奥皇的统治,保全奥地利联合君主国,以便建立他们幻想的“斯拉夫人的奥地利”。他们对革命的背叛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一切斯拉夫主义者都认为,民族特性,即虚构的全体斯拉夫人的民族特性,是高于革命的”。“他们为了民族性的幻影而出卖了革命事业”。
  恩格斯曾经激愤地痛斥这伙泛斯拉夫主义者:当革命蓬勃发展的时候,“他们却去亲吻那些把他们抽打得遍体鳞伤的鞭子,他们却热烈地向他们的兄弟在它下面被处死刑、他们的妻子在它下面遭到凌辱的那面旗帜宣誓。……他们为了他们的可怜的‘民族独立’的前途,竟把民主和革命出卖给奥地利君主国”。捷克人和南方斯拉夫人的自由资产阶级煽动并利用泛斯拉夫主义的民族狂热,同奥地利反动军队一起,袭击了维也纳的革命队伍,又从四面八方进攻匈牙利的起义人民;他们不仅葬送了布拉格人民起义的胜利,而且还参与镇压了意大利的民族革命。当唯一没有任何泛斯拉夫主义欲望的波兰人在1848年3月再次掀起民族解放斗争时,“压迫他们的,主要是他们自己的所谓斯拉夫兄弟”,致使波兰的斗争归于失败。泛斯拉夫主义者所幻想的民族特征的恢复,实际上就是残酷地镇压奥地利和匈牙利等国人民的革命。他们所谓的民族运动是同进步的革命的民族运动相对立的,是彻头彻尾的反动的民族运动。“其基础已经动摇的奥地利,由于斯拉夫人的黑黄色狂热才得到了保全,暂时获得了巩固”。恩格斯愤恨地表示:“我们总有一天还要无情地报复斯拉夫人这种出卖革命的怯懦而卑鄙的行为。”
  
  三、泛斯拉夫主义是沙皇俄国对外侵略扩张的“鞭子”
  
  当时,沙皇俄国是各国革命的最凶恶的敌人。1815年沙皇俄国同奥地利、普鲁士建立起欧洲专制君主国的反动联盟“神圣同盟”以后,沙皇俄国便成为欧洲反动势力的顽固堡垒和支柱,干尽了镇压各国革命和维护封建专制统治的勾当。中欧和东南欧各被压迫民族争取独立的解放运动,如果不摧毁沙皇俄国、奥地利和普鲁士的反动统治就不能取得胜利,尤其是在沙皇俄国势力被击溃以前,各被压迫民族争取独立之目标是不能实现的。所以,恩格斯指出:“我们的对外政策很简单:支持一切革命民族,号召革命的欧洲对欧洲反动派的强大支柱――俄国,进行一场普遍的战争。”
  但是,泛斯拉夫主义民族运动不仅不反对沙皇俄国的反动统治,反而正好适合了沙皇俄国侵略扩张政策的需要,因此得到沙皇俄国政府的大力支持。沙皇俄国进一步大肆渲染,并声称俄罗斯是所有斯拉夫民族的中心,只有沙皇俄国才能帮助各地的斯拉夫人摆脱异族的压迫,斯拉夫各民族应该在沙皇领导下组成统一的联邦。泛斯拉夫主义的狂热鼓吹者巴枯宁曾吹捧沙皇,声称沙皇“可能成为整个斯拉夫世界的救主和首脑”,“整个俄罗斯的、而且整个斯拉夫族的生气勃勃的活动都要求他来驾驭,决心做他的历史威名的柱脚”;“大胆地举起全斯拉夫族的旗帜,他就会成为斯拉夫世界的救主!”沙皇俄国正是以泛斯拉夫主义为欺骗手段,掩盖其积极推行的侵略扩张政策。
  恩格斯曾尖锐地指出:在泛斯拉夫主义这种荒唐的理论之后,“还站着俄罗斯帝国这一可怕的现实;这个帝国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出它想把整个欧洲变成斯拉夫族、尤其是这个族的唯一强有力的部分即俄罗斯人的领土的野心……俄罗斯的政策是用种种阴谋手段支持新式的泛斯拉夫主义体系,这个体系的发明最适合于它的目的。因此波希米亚和克罗地亚的泛斯拉夫主义者有的是自觉地、有的是不自觉地为俄国的直接利益服务”。“所以,泛斯拉夫主义的统一,不是纯粹的幻想,就是俄国的鞭子。”而泛斯拉夫主义者也正是把“俄国的鞭子”看作他们获得所谓民族解放的工具和统一的纽带。恩格斯说:“我们现在知道,革命的敌人集中在什么地方:他们集中在俄国和奥地利的斯拉夫地区;无论什么花言巧语或关于这些国家的渺茫的民主未来的指示,都不能阻止于我们把我们的敌人当作敌人来对待。”
  正是在泛斯拉夫主义的幌子下,沙皇俄国对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进行了疯狂的镇压。1849年当匈牙利人民终于取得了斗争胜利的时候,沙皇尼古拉一世公然发表了干涉匈牙利革命的宣言,并于5月出动兵力镇压了匈牙利革命,从而挽救了摇摇欲坠的奥地利君主国的专制统治。1863年,波兰人民第三次掀起争取民族解放的斗争,又遭到沙俄的血腥镇压而使起义失败。1877年4月,沙皇俄国利用处于土耳其专制统治下的斯拉夫人掀起的反抗斗争,为了扩大和巩固自己在巴尔干的势力而向土耳其宣战。沙俄军队逼近君士坦丁堡,迫使土耳其向沙皇俄国割地、赔款。沙皇俄国对外侵略扩张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而泛斯拉夫主义则成为它满足欲望、掩盖侵略本质的招牌。因此说,泛斯拉夫主义的“目的无非是要把俄国的欧洲疆界向西面和南面推进”,“建立一个由俄国统治的从厄尔士山脉和喀尔巴阡山脉直到黑海、爱琴海和亚得利亚海的斯拉夫国家”。
  综上所述,马克思主义认为,并非所有的民族运动都是值得肯定和支持的,关键是看它对于无产阶级的解放、国际反霸斗争、人类进步事业的态度和作用。凡是有利于无产阶级的解放、国际反霸斗争和人类进步事业的民族运动,就给予充分的肯定和积极的声援支持;否则,就应予以否定和反对。马克思主义的这一基本立场和态度,对于我们认识当今世界的民族运动,对于我们确定对各类民族运动的正确态度,仍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责任编辑 丁克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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