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弃儿”的时代悲歌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高瑞婷

　　“野兽”们挥舞着皮鞭，驱赶着“原木”野蛮地奔跑在工业化的道路上。
　　湖南邵阳隆回县计生官员抢婴牟利，每名3000美元出口外销。此消息一出，举国哗然，再次挑战了无数人本已麻木的良心，无耻的底线也再次沉沦进地狱的深渊。
　　仅因为欠缴“社会抚养费”，数以十计的儿童就被生生地从自己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手中抢去，被计生委官员抢走的孩子一律改姓“邵”。邵氏孤儿们要么下落不明，要么远渡重洋被卖出国门。
　　在这个时候，你很难相信人还是“人”。一系列令人惊心的事件表明，我们正分化为少数“野兽”和大多数沉默的“原木”，鲁迅笔端“人吃人”的怪现象再次浮现出来。“原木”被“野兽”安排成为任何可以盈利的商品要素，或是人体器官，或是逃不出魔爪的包身工，或是落人类似邵阳计生委的“超生聚宝盆”之中。
　　这种“野兽”可以是公权力，更可能是资本，或许是两者结合后更加恐怖的怪物。“原木”则是劳动者或所谓“劳动力”――没有组织能力和抵抗力，他们往往只能逆来顺受。“野兽”和“原木”力量的失衡，导致了诸如“邵氏孤儿”等一出又一出的惨案。
　　总之，“野兽们”要利用制度安排的“合法性”，攫取比“剩余价值”还要血腥的“人肉价值”。在压榨这种“人肉价值”时，如同邵阳隆回“被超生”的农民一样，不需要思考：为什么计生委的干部有如此骄横的权力碾碎基本的人伦，也如同富士康生产车间流水线的工人，只要机械性地重复着小脑预先设定好的程序动作，不需要去考虑如何让自己的工作更有价值，自己更有尊严。
　　在中国，有数亿农民工往返城市和农村之间，俨然就像个汗血大工厂。在这座工厂里，“野兽”们挥舞着皮鞭抽打驱赶着“原木”野蛮地奔跑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切的规则由“野兽”制定，“原木”只能选择顺从或毁灭，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野蛮工业化”的果实，包括被从隆回输出的“邵氏孤儿”，被早已完成工业化转身的西方发达国家所享用着。和中国目前经历的这一切不同的是，西方国家的工业化进程中，规则是由各方参与制定的，尽管并不公平和公正，但保留了大多数人群可以争取和抗争的渠道。在一定的规则下，工人们组织成了工会，要求和捍卫着自己的利益。
　　伴随着不断的斗争，西方国家的工业化完成了，“人应该被当作为人”也成为一个基本的共识，同时这一共识也被某些好事之徒称为“普世价值”。
　　后工业化时代，“人肉价值”因为没有太大油水，对于野兽而言失去了兴趣。在“人成为人”后，人本能的创造性被真正挖掘开采出来。在知识经济，创意经济中，人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工业化时代人制造出的价值，也成就了取之不竭的所谓“剩余价值”。
　　为了保障“剩余价值”源源不断，也必须保障人始终被当作人。从邵阳隆回输出到美国的“邵氏孤儿”，其美国的养父母必须接受政府和第三方机构的监督，孤儿们必须接受良好全面的教育，必须享受到作为人所必须享受到的父母之爱。
　　事实上，笔者曾机缘巧合地浏览过一些美国领养夫妇递交的跨国领域申请书，亲自见证了美国公民社会的谨慎。包括领养申请者家庭婚姻状况，收入水平，教育健康水平全部都在美国领养中介机构的考核范围之内。领养者还要接受来自第三方的考核和家访，所有程序上严谨都是在捍卫人最基本的权利，包括来自中国“邵氏孤儿”的权利。
　　所有捍卫人权的努力，同样是在捍卫后工业化国家自身最核心的国家竞争力。
　　同理，如果中国无法建立其一套“将人真正当作人”的体制，真正去解放人的力量，什么产业升级，什么经济发展云云都是遥不可及的神马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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