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昧主义正在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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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精神史可分为三大时代：前传媒时代、小众传媒时代和大众传媒时代。
　　在前传媒时代，个别先知的“新知”就是“时代精神”，所以，前传媒时代就是先知时代。
　　在小众传媒时代，小众或精英的“共识”就是“时代精神”，所以，小众传媒时代就是精英时代。
　　在大众传媒时代，大众的“常识”就是“时代精神”，所以，大众传媒时代就是大众“常识时代”。我们所处的时代即“大众传媒时代”。
　　“在大众传媒时代”，“伪先知成了”某些“大众的精神医生”，伪精英成了某些“大众的精神牧师”。然而，伪先知和伪精英像“某些”大众一样毫无“精神”。某些大众无条件追随“伪先知和伪精英”，竭尽全力媚雅；“伪先知和伪精英”又无条件追随“某些”大众，竭尽全力媚俗。三者互相无条件追随，像无头苍蝇一样六神无主。真可谓“前面猪三头，后面三头猪”。先知主导的前传媒时代，是物质极端贫困的远古时代。精英主导的小众传媒时代，是物质相对丰富的中古时代。大众主导的大众传媒时代，是物质更为丰富的近现代。
　　物质贫困年代盛产身体奴隶，物质丰富年代盛产精神奴隶。在身体奴隶制日益受到谴责的同时，精神奴隶制却日益强化。迷信伪先知，崇拜伪精英，是大众传媒时代的普遍现象，没有精神的影星、歌星、富人、名人、罪犯、媚俗者、无耻者、跳梁小丑、哗众取宠者、作奸犯科者，都成了大众偶像。然而大众偶像不再具有先知时代、精英时代的偶像所具有的精神高度，因而大众对其毫无敬意。大众传媒时代的大众偶像实为大众玩偶，因此大众对“偶像”的态度不过是对“玩偶”的态度：窥其隐私，玩于股掌；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反叛原本只有在精神制高点才有可能，然而大众传媒时代的反叛却从精神最低点发起。真正的精神反叛，是把精神向更高的制高点推进：谁的精神制高点更高，谁就获得更高的精神荣誉。大众传媒时代的反叛却是毫无精神的权力反叛：谁的精神制高点更低，谁就获得更多的大众拥戴，谁就获得更大的世俗利益。
　　代表精神制高点的上帝死了，所以先知疯了，精英病了，精神死了，大众赢了――从未赢得如此全面，从未赢得如此彻底。在大众的凯歌声中，精神正在迈向没落。在知识空前发达的盛世表象下，蒙昧主义正在卷土重来。
　　（摘编自《书屋》２００６年第１期，标题为编者所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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