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外利益当前面临的安全风险与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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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通过研究当前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安全风险，为保护我国驻外机构、境外企业、公民等海外利益的安全提供对策。主要采用定性分析法、调查研究法等方法，结合中国海外利益的现状，探讨保障中国海外利益安全与发展的合理路径。政府应做好风险预警工作、加强与东道国合作;境外企业应完善内部安全机制，做好人员相关培训工作等;公民应关注风险预警信息，并提高自身防范意识和能力。
关键词：中国海外利益 安全风险 “一带一路”
21世纪以来，在“走出去”战略的大背景下，中国更加深入地参与到全球化进程中。以“一带一路”倡议为例，目前中国已经与132个国家、30余个国际组织签署了双边或多边协议，通过经济等领域的互利共赢合作，中国海外利益的规模日益增长，影响力日趋增强，在中国经济和世界经济发展中的贡献越来越大，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不断推进，中国海外利益的拓展速度和规模将持续走高。在中国海外利益发展的过程中，面临的安全风险也日趋复杂，中国海外利益也因此遭受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在这种情形下，对中国海外利益当前面临的安全风险进行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中国海外利益的概念及现状
（一）中国海外利益的概念
海外利益是国家利益在海外的正常延伸，是国家利益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准确把握海外利益的概念，才能理解国家维护海外利益所制定和实施的战略。目前学术界关于中国海外利益的概念界定并不一致，本文将中国海外利益界定为“中国在与国际社会互联互通过程中，产生于中国境外的生存需求和发展需求的总和”。
（二）中国海外利益现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综合国力不断增强，目前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仅次于美国。在此期间，中国海外利益的规模增长、分布地区范围、影响力均呈现快速上升趋势。本文分析的中国海外利益的现状与风险主要指能够作为实体存在的有型的物质利益，具体包括中国驻外机构、境外资产、境外企业、境外中国公民侨民和海上战略通道。
1.驻外机构。根据《全球外交指数》[1]公布的数据显示，中国驻外机构数量在全球排名第一，比排名第二的美国多三个。截至2019年9月，中国与180个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在173个国家设立驻外大使馆，在50个国家设立驻外总领馆99个，另在联合国、欧盟、东盟等国际组织常驻代表团、使团、代表处11个;商务部在亚洲、非洲、美洲、欧洲、大洋洲以及国际组织中设立225个驻外经商机构;文化和旅游部在47个国家设立60个旅游办事处（中国文化中心）;国家汉办在全世界超过150个国家（地区）设立了500多所孔子学院和1000余所孔子课堂。
2.境外资产。商务部、国家统计局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在2019年9月联合发布的《2018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2]显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和存量稳居世界前三名，两项所占比例均创历史新高，目前中国是世界第二大对外投资国，截至2018年底，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存量达1.98万亿美元，2013年1月至2019年11月，中国非金融类对外直接投资达到8122.3亿美元（见图1）。
3.境外中资企业。从规模上看，根据商务部网站2019年12月5日对外投资备案核准信息发布的数据显示，经商务主管部门备案设立的境外中资企业（机构）已达56222家，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设立的境外中资企业数量超过10000家，中国在海外约有30000余家企业正在开展各项业务，经济体量达到60000亿美元;中央企业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建设的3000余个项目，约占项目总数的60%。中国—白俄罗斯工业园区、中老铁路、瓜达尔港等一大批项目正在建設中。境外中资企业对东道国的经济贡献明显，提升东道国就业率的同时增加了东道国的税收，合作共赢的效果显著。
4.境外中国公民侨民。随着中国对外开放和“走出去”战略的实施，中国公民出境人数快速增长，越来越多的中国公民选择出境旅游、工作、留学。在出境旅游方面，出境旅游产业规模在中国快速增长，2014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首次突破1亿人次，2015年，中国公民旅游目的地已经扩大到151个国家（地区），2018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达到1.49亿人次（见图2）。[3]在出国留学方面，根据教育部2019年3月发布的数据，2018年，我国出国留学生人数达到66.21万人，截至2018年12月底，我国对外劳务合作业务累计派出各类人员951.4万人。对外劳务合作年末在外各类劳务人员99.7万人，较上年同期增加1.7万人。2013年1月至2019年10月，对外劳务合作业务累计派出352.3万人次。海外侨胞方面，中国在全球近200个国家（地区）拥有超过6000万名海外侨胞。
5.海上战略通道。海上原油运输通道、中亚油气管道、中缅油气管道、中俄油气管道被视为我国四大油气战略通道。其中海上原油运输通道在内的海上战略通道在当前对我国的意义十分巨大，目前，中国战略能源资源进口和进出口贸易主要集中在四条海上战略通道。
以第一条通道为例，该条通道从中国沿海港口出发，通过南中国海，穿越马六甲海峡，途径印度洋、阿拉伯海，抵达波斯湾。中国大量远洋货船抵达后，该条线路每年运输石油量约占中国进口石油数量的60%，2018年，中国共进口原油6亿吨，其中将近4亿吨是通过马六甲海峡运到中国。其余三条线路也都担负着运输矿产、有色金属、原油等资源的任务。
二、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安全风险
（一）恐怖袭击
恐怖袭击是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最直接、最现实的安全风险。中国海外利益拓展过程中面临较大的恐怖主义威胁，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防范打击恐怖主义形势尤为严峻。2013年-2019年间，全球共发生1.7万起恐怖袭击，其中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占比超过50%。“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线路与恐怖袭击高发、频发区域高度重合。 以“一带一路”倡议的重点国家巴基斯坦为例：2013—2019年，针对中国驻巴基斯坦各机构、企业项目、人员的各类袭击事件多次发生。俾路支分离势力“俾路支解放军”（BLA）、“俾路支共和军”等在巴境内对中国海外利益构成严重安全威胁。2018年8月，“俾路支解放军”（BLA）在网络发布公开信息，声称将对中方人员和项目发动袭击。2018年11月23日，“俾路支解放军”的3名武装人员对中国驻巴基斯坦卡拉奇总领馆发动袭击，3名武装分子被安保人员击毙，但也造成总领馆外2名警察和2名前来办理签证的平民死亡。2019年5月11日，位于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制高点的“明珠洲际”酒店遭到“俾路支解放军”4名武装分子的恐怖袭击，虽然增援部队将4名武装分子击毙，港区内53名中方人员及时转移至安全区域，未造成人员伤亡。但当时的情况依然相当危险。
（二）政局不稳和地区动荡
政局动荡是影响中国海外利益最具周期性的影响因素。中国海外利益目前主要依靠“一带一路”倡议拓展，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约30%的国家发生过政局动荡，8个国家长期处于战乱状态，23个国家内政遭受别国的严重干涉。2019年，印度尼西亚、乌克兰等17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了总统选举、议会选举等大选活动，中国海外利益可能成为相关国家政党之间、国家之间交易的筹码。地区动荡是影响中国海外利益的常态化因素。中国海外利益目前已经布局和大规模拓展的非洲、南亚、中东等地区存在地区动荡的现象。非洲地区战乱不断;南亚地区的印巴冲突、克什米尔问题;中东地区的也门内战、叙利亚冲突、伊朗问题、巴以冲突等地区热点问题，都是地区动荡的爆发成因。
（三）负面舆情和社会治安
负面舆情是观察中国海外利益风险变化的风向标，针对中国海外利益或者中国本身的负面舆情数量多少与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风险等级呈正相关关系。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举例，65个国家中的超过三分之一的国家曾出现过针对中国的负面报道和不实炒作，多个国家曾出现过反华游行。社会治安问题是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最常見风险。以“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为例，65个国家中17国的犯罪率呈现上升态势，22国的青年失业率呈上升态势，14国发生过针对中国公民的严重刑事案件。
此外还有情报渗透。情报渗透是中国海外利益保护工作中要高度警惕的风险因素。别国情报机构对中国驻外机构、海外重点项目等实行严密监控，一方面利用技术手段发动网络攻击、植入病毒从而进行相关信息的获取;另一方面，利用物质利益诱惑、色诱、抓把柄、感情拉拢等传统谍报手段对中方有价值的目标人员进行策反。
三、应对策略
（一）政府层面
政府相关部门要加强风险预警工作。从政府层面视角出发，要想做好海外利益保护工作，风险预警是政府相关部门必须做好的一项工作。事前预警，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安全风险可能给中国海外利益造成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一方面，事后处置的成本非常高;另一方面，中国海外利益的损失会比较严重。以利比亚撤侨为例，中国政府临时调动军方军舰、大型运输机、民航的民用客机、远洋轮船等交通运输工具，将利比亚华人华侨撤至安全地域，这次撤侨非常成功，但经济成本比较高;中国在利比亚撤侨后，中国在利比亚的大规模投资遭受严重损失，经济损失达188亿美元。
政府部门应加强对海外利益相关信息的获取、运用科学的评估方法做好风险评估，形成完整的风险评估报告，该份报告应该具备时效性、真实性，并由外交部、商务部等部门通过相应的平台进行风险预警信息发布，如果信息敏感，也可通过内部渠道向驻外机构、企业等发布风险预警。让驻外机构、境外中资企业、人员等及时做好安全防范工作，尽可能减少损失。
政府部门也要加强与东道国的合作。在保护当地的中国海外利益时，东道国的军警力量往往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所以政府要在情报共享、警务合作、防务合作等领域加强与东道国的合作，为中国海外利益的安全和发展塑造良好的环境。
（二）企业层面
从企业视角出发，一方面境外中资企业要依靠政府相关部门的风险预警信息做好防范工作，另一方面，政府部门也不是万能的，风险预警信息很难做到特别准确和及时，所以境外中资企业自身也要做好相关安全防范工作。
境外中资企业要完善内部安全机制。企业安保部门要制定好营地安防管控方案，落实营地安防责任，做好营地安防系统配置、人员巡逻等任务;境外中资企业要组织安全培训。一方面，境外中资企业在项目上的安保负责人每年要定期回国接受安全培训，另一方面，企业其他员工在出国前要接受安全培训与考核，考核不通过不予出境工作，在境外的营地内，也要定期组织安全培训和应急演练，提高员工面对恐怖袭击等安全风险的安全意识和应对能力。
境外中资企业也要做好当地民生工程，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培养当地社区、部落对华友好感情;运用好各类媒体，营造良好舆论环境;也要开展相应讲座，提高员工保密意识。
（三）个人层面
从个人层面出发，中国公民在境外工作、学习、生活，要提高自身的安全意识，特别是在阿富汗、巴基斯坦等高风险国家或地区工作的中国公民，要保护好自身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一方面，中国公民要时刻关注外交部通过中国领事服务网或外交部12308发布的海外风险预警信息，以及商务部“走出去”平台发布的海外风险预警信息，对于提示暂勿前往、谨慎前往的国家或地区，尽量避免前往该国家或地区;另一方面，中国公民在遭遇突发情况时，要第一时间联系中国驻该国使领馆寻求帮助。此外，中国公民应关注官方和各安保公司发布的防恐手册等内容，学习如何应对包括恐怖袭击、绑架勒索在内的各类安全事件，更好地保护好自身安全。
中国海外利益在拓展过程必然会面临诸多风险因素的威胁，规模巨大和全球分布的区位属性也增加了应对中国海外利益面临的安全风险的难度。面对复杂严峻的安全形势，政府相关部门、境外中资企业、公民自身都要做好份内的事，唯有如此，中国海外利益的安全与发展才能得到切实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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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龙、王千、金如和，中国人民警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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