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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显卿宦迹图》大汉将军服饰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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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故宫博物院藏《徐显卿宦迹图》由明人余士、吴钺所绘,其第十二开《金台捧敕》与第十七开《经筵讲经》出现的明代大汉将军的形象,为明代画作稀见,为了解明代大汉将军的服饰特点提供了重要的史料依据。
  关键词:《徐显卿宦迹图》;大汉将军;服饰;甲胄
  《徐显卿宦迹图》第十二开《金台捧敕》表现了万历五年(1577)至万历七年(1579),徐显卿作为翰林管诰敕官,在万历帝视朝的御座前捧敕的景象。开图中少年皇帝明神宗坐在黄幄中,神态端庄。御座西侧站立的是锦衣卫堂上官,而御座东侧位列三位内阁官,在内阁官身后金台栏杆旁的则是锦衣卫大汉将军,在第十七开《经筵讲经》中同样出现了他们的身影。
  大汉将军,明代宫廷侍卫的一般性称呼,隶属锦衣卫,共有一千五百零七员,凡朝会、巡幸都要担任侍从扈行。明代大汉将军原本不同宫廷侍卫直接画等号,洪武六年(1373),为加强宫廷守备,明朝推行守卫金牌制度,其中名为天武将军的守卫地位最低,佩戴信字号钑盘云花金牌,地位在百户所镇抚之下。这些天武将军体貌丰伟、有勇力,在早晚朝会、宿卫及护驾期间,手执金瓜,披铁甲,佩弓矢,头戴红缨铁盔帽,大朝會期间则披金甲、金盔帽列侍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最迟至明代中叶,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将所有天武将军称为“大汉将军”。作为明代帝王的殿前仪卫,大汉将军的服饰华美、威严,尽管缺乏出土实物,但《徐显卿宦迹图》为推测大汉将军的服饰特点提供了重要的依据。
  1 凤翅盔
  大汉将军所戴之胄《明实录》载为“红缨铁盔帽”“金盔帽”,从名称上看,描述得十分笼统,无法得知其服饰具体形制细节。官修《明会典》的记述相同,也只记载“金盔甲”“悬金牌”。但从《金台捧敕》与《经筵讲经》看,大汉将军头戴金凤翅兜鍪,即所谓的“金盔帽”。
  金凤翅兜鍪,又称凤翅盔,因兜鍪两侧有凤翅形的装饰而得名,即“左右有珥似翅,故曰凤翅”。根据出土的陶俑来看,中国传统兜鍪至唐代开始出现顿项向上翻起的情况,有的整个向上翻起,有的向两侧斜向翻卷。但此时唐盔翻起顿项的形制还不同于凤翅盔,不能将两者画等号。五代十国时期,壁画中出现了大量头戴凤翅盔的武将造型,这些壁画并非佛教主题,有着比较浓厚的写实性,侧面证实凤翅盔在五代十国时期逐渐成为制式装备,不过其两侧的羽翼形状与明代凤翅盔的羽翼还有不同。
  宋代凤翅盔的羽翼特点逐渐定型。成书于北宋庆历四年(1044)的《武经总要》收录了一幅凤翅盔形制的兜鍪插图(图1),永昭陵和永裕陵的镇陵将军石像生也出现了头戴凤翅盔的形象。这些石像同《武经总要》成书的年代接近,可以互为对照。总体而言,宋代凤翅盔的两翼相较前朝有所变小,凤翅的分叉明显变多、变明显。
  明代甲胄形制多沿袭前朝,凤翅盔的形制特点明显继承宋代。明代军事专著《武备志》中收录的凤翅盔形制几乎和《武经总要》中如出一辙,明十三陵主神道两侧的大汉将军神像也头戴凤翅盔,既与《武备志》对应,又同《金台捧敕》与《经筵讲经》中大汉将军的形象互为呼应。可以说,《徐显卿宦迹图》中大汉将军的凤翅盔基本沿袭了宋代的形制特点,凤翅有着比较多且明显的分叉。
  凤翅盔作为一种造型精美的头盔,比较广泛地应用于明代高级将领及各类帝王仪卫的装备中。如台北故宫博物院院藏《出警入跸图》中的锦衣卫校尉就多佩戴凤翅盔;又如国家博物馆馆藏《平番得胜图卷》中的高级将领也有头戴凤翅盔者。
  2 山纹甲
  《金台捧敕》与《经筵讲经》中的大汉将军身穿“金甲”,符合《明实录》《明会典》中的记载。著名明代服饰学者撷芳主人在《徐显卿“衣冠传”》中将这种金甲称为“金锁子甲”,这似乎值得商榷。单从图像的铠甲纹路看,甲片呈“山”字形或“人”字形,当为山纹甲。“山纹甲”又名“山文甲”,日本人称之为“唐甲纹”,因其甲片呈“山”字形或“人”字形而得名,最早见于《唐六典》第十六卷:“甲之制十有三,一曰明光甲;二曰光要甲;三曰细鳞甲;四曰山文甲。”山纹甲甲片实物曾在南北朝时北燕冯素弗墓中有出土,但其形制却与唐代乃至后世朝代的寺庙雕塑和文献中的山纹甲甲片有所不同,其夹角更钝、三个角更加宽大。山纹甲甲片是如何编缀在衬里上的目前尚无定论,主要设想有三种:一是直接编缀在衬里;二是以“山”字形甲片相互穿插的方式进行编缀;三是以“人”字形甲片相互穿插的方式编缀。
  目前对于山纹甲同锁子甲是否为同一种铠甲存有争论。宋人李诫所著《营造法式》中有“琐子”图样(图2),其形制和《金台捧敕》与《经筵讲经》中的金甲甲片编缀的方式几乎完全一致。《中国纹样史》也有描述“锁子是由浅弧线组成三角连环的一种几何纹,因形如链锁,故名。锁子纹仿自锁子甲,亦称锁甲、锁骨、锁子铠”,似乎证明山纹甲就是锁子甲。《中国传统工艺全集:甲胄复原》对锁子甲下的定义是“由细小的金属环互相套扣构成,每个环一般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连锁,因而得名,具有轻软紧密的特点”。《中国古代军戎服饰》中对锁子甲的定义也是“锁子甲是以小铁环相互套连编成的铠甲”。只从《金台捧敕》与《经筵讲经》中金甲甲片的纹路看,其并不符合锁子甲的定义,但也存在古人对锁子甲进行重新解构,也有画作为进行艺术化表现,而呈现“山”字形或“人”字形结构的可能,因此山纹甲和锁子甲是否为同一种铠甲,还有待于进一步论证或是实物的出土。
  大汉将军所穿山纹甲并不是完整的一片式,作为保护两肩的部分的披膊,即护肩甲是独立的一片,身甲又是独立的一片,这两者都是通过系带在身体上进行固定的。《金台捧敕》中的披膊有虎头造型,这一点同《武经总要》中的披膊一致,而《经筵讲经》则没有。披膊虎头、龙首造型可以追溯到唐永徽年间(650—655)。
  据《春明梦余录》所载,文华殿所侍立的二十位大汉将军护驾至左顺门之后会退下更换甲胄,穿冠带,着便服,仍手执金瓜锤。这一点同《徐显卿宦迹图》中所绘的形象不同,画中所绘大汉将军仍着甲胄,造成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虽然典制如此,但实施有所变通;二是可能为了突出徐显卿在画中的地位而进行了改动。   3 绣衫、护心镜与袍肚
  宋朝时武将在铠甲外面所罩宽袖短衫称为“绣衫”,这种绣衫没有扣子,用衣襟下缘的垂带在胸前系结,绣衫上的纹饰是區分各军的标志。这种铠甲外罩绣衫的穿法称作“衷甲制”,根据文献记载,这种制度在唐朝就已经出现。南宋时期,“衷甲制”中的绣衫转变成了广袖、大翻领、右祍、长及脚背、无带扣、以腰带系束宽大的长袍。到了明代,绣衫继续使用。《金台捧敕》中大汉将军就在身甲上外披了这样的长袍,只不过是将双袖插在腰后或是根本没有双袖。
  《金台捧敕》中大汉将军的身甲胸前不见护心镜,腰部之上也未见抱肚,但《经筵讲经》中大汉将军的身甲上出现了护心镜与抱肚。明朝铠甲使用护心镜这一特点有别于宋代,吸收自辽代。而抱肚最早出现于晚唐时期,多为织物织造。从宋代开始,抱肚改称“袍肚”,袍肚在铠甲、袍服外都可以穿戴,《经筵讲经》中大汉将军的抱肚就穿戴在身甲外。
  4 小结
  通过《徐显卿宦迹图》及相关文献的记载和插图,可以基本得出明代大汉将军的服饰特点,即整体上几乎完全继承了宋代甲胄。具体表现为头戴凤翅盔,身穿山纹甲,甲上及肩部或覆盖有护心镜及披戴虎头造型的披膊,铠甲上穿绣衫或是袍肚,以上服饰几乎同宋代文献或是石像中的形象完全一样,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明代甲胄对宋代甲胄的高度继承性(图3)。
  遗憾的是,目前尚没有一副完整的大汉将军甲胄实物出土,也没有与山纹甲相关的出土文物,山纹甲是否就是锁子甲还存在争议,这都待于日后考古学界的进一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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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资讯◆
  西安东郊西汉早期墓葬群发掘古墓葬27座
  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近期发布消息,考古工作者在位于西安市东郊的白鹿原上发现的一组西汉早期墓葬群,出土500余件(组)器物及2000余枚玉衣片。
  2018年3月至2019年5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在灞桥区栗家村西发掘一处西汉早期墓葬群,共发掘古墓葬27座。
  据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该发掘项目负责人朱连华介绍,这次考古发现的西汉早期墓葬从形制上可分为竖穴土圹墓、斜坡墓道土洞墓、斜坡墓道土圹墓,其中4座墓葬形制较大。
  在这4座墓葬中,一号墓为东西向“甲”字形斜坡墓道土圹墓,木椁箱内有四套相对较为完整的车马器件组合。出土器物有陶鼎、盒、壶、舞女俑、伎乐俑、编钟、编磬、铜镜、金饰、骨饰、封泥等共190余件(组),还在椁室内出土玉衣片2200余枚,并出土封泥两种。二号、三号、四号墓葬也均为斜坡墓道土圹墓,出土了大量陶器及金属器物。
  朱连华说,在这个墓葬群中,一号墓规模最为宏大,其出土的玉衣片、带有“家丞”字样的封泥,以及完整的陶质伎乐俑、编钟、编磬组合等,表明墓主身份应不低于列侯级。这4座西汉墓当属于霸陵陪葬墓,这些墓葬的发掘对于了解霸陵陵区的构成以及陪葬墓的葬制具有重要意义。(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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