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跏像有关弥勒菩萨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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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跏像最早可追溯到犍陀罗的佛教雕刻上，这种坐姿的造像是广泛流行于犍陀罗、中国、朝鲜半岛和日本的菩萨形造像。然而，半跏像的图像特征与表现内涵为何？是否有关弥勒菩萨的图像表现？文章将进一步探讨。
半跏像弥勒菩萨
半跏像是指坐在椅子或台座上，舒一腿，另一腿盘起，脚搁在前者的膝上，以一手支颐或触额的“思惟”手势相结合的特定造像形式，这种坐姿的造像是广泛流行于犍陀罗、中国、朝鲜半岛和日本的菩萨形造像。
半跏像最早可追溯到犍陀罗的佛教雕刻上，例如著名的“树下观耕”“订婚”“决意出家”等犍陀罗石雕上都有这种形象。但是据相关调查，已知可考的犍陀罗单体半跏思惟像（图1）大约有15例，就犍陀罗雕刻整体而言为数甚少，但无论数量上的多少，就已经出现的犍陀罗半跏思惟造像可知，该地区对半跏思惟菩萨单独的信仰已经开始出现。
在犍陀罗地区，半跏思惟菩萨像较多出现在佛传浮雕中，日本学者宫治昭①将犍陀罗浮雕雕刻中出现的半跏思惟像归纳为四个系列：一为佛传图中的悉达多太子像以及魔王像；二为大神变图中的菩萨像；三为佛三尊像中的胁侍菩萨像；四为单独的菩萨像。其中，佛传图中的半跏像通常被认为这是表现释迦成佛前，身为悉达多太子时苦思人生哲理乃至开悟的情形（图2、图3）。大神变图佛三尊像中多有半跏思惟像出现，且这两个系列中的图像特征要素相同，皆有交脚像和半跏像组合，目前学者多将组合中的交脚像定为弥勒菩萨。
然而，半跏思惟像伴随着佛教由印度传播至中国，并由中国传播朝鲜半岛、日本，在造像的发展演变中，半跏思惟像的身份是否亦表现弥勒菩萨？从考古实证到造像遗存，在中国、朝鲜半岛以及日本，半跏思惟像均有表现弥勒菩萨的实例，并形成了弥勒菩萨的系谱，尤其朝鲜半岛和日本遗存的半跏思惟像为数不少，日本的造像铭中多有明确指称为“弥勒”者，反而不易见到有悉达多太子题铭者。半跏思惟像代表弥勒菩萨的说法，在日本的半跏思惟像造像记上得到印证。7世纪的日本佛教美术深受中国影响，从该地的半跏思惟像多作弥勒表现的情形看，更提高了中国单体半跏思惟像有作为弥勒加以塑造的可能性。
中外多有对半跏思惟像之身份界定考证研究的学者，外国学者以日本学者居多，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水野清一②、松原三郎③、田村丹澄与黄寿永④、宫治昭⑤等，另有中国学者李玉珉、金申以及张总等。
其中金申⑥认为，由于犍陀罗艺术深受地中海沿岸的希腊、罗马文化的影响，思惟像甚至可追溯到公元前后欧洲的石棺和墓碑的雕刻上。他认为那种以手支颐，一腿屈拢，表现人类苦思与无奈，甚至是悲痛的雕刻并不少见，只是在犍陀罗得到定型，而右膝下向外突出成一坐垫状的布褶在日本和朝鲜半岛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并成为一种固定的形式。并列举了土耳其伊斯坦布尔考古学博物馆藏2世纪罗马时代的小型石雕墓碑龛。李玉珉则着重从考古材料及传世品中探讨印度和中国的半跏思惟像，论述半跏思惟像的起源与图像学上的意义，并根据文献资料分析太子思惟像和弥勒思惟像的异同。指出半跏思惟像源自贵霜王朝的犍陀罗艺术，公元2世纪时已出现于印度，延续至4—5世纪。但在印度艺术中，此像尚不具图像学的特定意义。半跏思惟像于公元3—4世纪时传入中国，发展至南北朝，图像意义得到确定，只用于代表悉达多太子或弥勒菩萨。另有张总侧重对尊像形式演变、造型规律及题材演变的探讨，结合单体半跏思惟造像的图像特征并作风格演变的分析，并提出例证，认为此种尊像源于印度时较宽泛的题材属性，在中国则较集中于悉达多太子和弥勒，传至朝鲜半岛、日本，相对固定于弥勒。
对半跏像有关弥勒菩萨的考证，无论从其源头可溯至印度犍陀罗时期的半跏思惟像，还是更远的地中海沿岸，半跏像的图像意义均未具有特定意义。半跏像其后传至中国、朝鲜半岛、日本，则相对固定于悉达多太子和弥勒的表现，且太子思惟像和弥勒菩萨的造型相同，在没有造像题记或其他图像学上的特征时，以称“半跏思惟像”为当。
（注：本文为上海市高校青年教师培养资助计划资助，项目名称：中原北方早期弥勒造像研究，项目编号：shhs014）
注释：
①宫志昭.涅槃和弥勒的图像学[M].李萍，张清涛，译.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270.
②水野清一曾于《半跏思惟像について》中指出中国北魏初期至隋代的半跏思惟像为悉达多太子，后随著考古实物的出土，于《飛鳥白鳳佛の系譜》中修正此说。
③松原三郎.中国佛教雕塑史研究[M].日本东京：吉川弘文馆，1971：129—145.
④田村丹澄，黄寿永.半跏思惟像の研究[M].日本东京：吉川弘文馆，1955.
⑤宫治昭.半跏思惟の图像，收录于田村丹澄、黄寿永的《半跏思惟像の研究》一书中.
⑥金申.谈半跏思惟菩萨像[J].中国历史文物，2002：78—81.
作者单位：上海海事大学徐悲鸿艺术学院
（责任编辑：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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