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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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树梅
【摘要】《滕王阁序》是公认的名篇，是中学语文课本的传统篇目，但对文中词句理解聚讼纷纭，实属罕见。有些词句的解释，直到今天也不能让人信服。笔者不揣浅陋，就“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如何理解的问题提出一孔之见，以就教于方家。
【关键词】滕王阁序 理解
对“襟三江而带五湖”的解释，最流行的是把“襟”“带”理解为意动词。几乎所有涉及到这个句子的练习题都把“襟”“带”当作名词活用作意动词。然而这个解说既不合理，也不好理解。为什么呢？因为“江”是条状的，而“襟”是片状的，二者之间如何能让人主观上这样认为呢？而“湖”是片状的，“带”是条状的，人们主观上如何把“湖”当作“带”呢？还有这个句子的主语是“南昌”，它如何能把“三江”“五湖”当作“襟”“带”呢？再者，如果王勃是要表达这个意思的话，其用意是什么？那么，“襟三江而带五湖”究竟怎样理解才符合文意呢？
笔者认为把这个句子理解为互文见义，上面所提及的疑问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所谓“襟三江而带五湖”就是“禁带江湖”“禁带”的本义是衣襟和腰带，引申为“谓山川屏障环绕，如襟似带。比喻险要的地理形势”(《汉语大词典》)。“禁带江湖”译为“环绕着江湖”，或译为“有江湖作屏障”。这样理解的根据何在呢？请看典籍中的用例：①臣又以邺都襟带山河，表里形胜。(《旧五代史?桑维翰传》)②诏曰：“寿春者古之都会，襟带淮汝，控引河洛，得之者安，是称要害。”(《陈书?吴明彻传》)③自古吴都，襟带溪湖，接连江海。（钱鏐《建广润龙王庙碑》，见《全唐文》第130卷）④豫章雄镇，襟带江湖。(贾至《授元载豫章防御使制》，见《全唐文》第367卷)例一中的“襟带山河”字面义就是“环绕着山河”，也可以理解为“有山河做屏障”。例二中的“襟带淮汝，控引河洛”字面义是“环绕着淮水、汝水，连接着黄河、洛水”，也可以理解为“有淮水、汝水作为屏障，黄河、洛水贯通其中”。例三表意最明确，可以作其他例子的注脚。例四最有说服力，贾至就是完全化用了《滕王阁序》开头的几个句子，也正好可以作为笔者这样理解最有力的证据。
再说对“控蛮荆而引瓯越”的理解问题。这个句子，人教版的新旧《语文》课本的译注都一样，都是“控制楚地，连接瓯越。蛮荆，古楚地(今湖北、湖南一带)，这是沿用古代的说法。瓯越，就是东瓯，今浙江永嘉一带”。苏教版的课本注译大同小异。笔者认为，“控”的意思同“引”，也是“连接”的意思。其实，“控”有“连接”的意思，在唐朝人的文章中还有其他可靠的语例。如：⑤窃以荆南巨镇，江汉上游，右控巴蜀，左联吴越，南通五岭，北走上都。(颜真卿《谢荆南节度使表》，《全唐文》卷三百三十六)⑥条山巨镇，北控并、代，东接周、韩。(李商隐《上河中郑尚书状》，《全唐文》卷七百七十五)例五中“控”“联”“通”“走”都是“连接、贯通”的意思；例六“控”与“接”是对文，所以“控”就是“接”，也就是“连接”的意思。
“控”既然有“连接”的意思，那么，“控蛮荆而引瓯越”一句也可以理解为互文见义，所谓“控蛮荆而引瓯越”就是“控引蛮荆和瓯越”，译为“贯通蛮荆和瓯越”，或者译为“连接着蛮荆和瓯越”。这样理解的根据何在呢？
首先，“控引”是个“同义复合词”。《汉语大词典》中收有这个词，第一个义项就是“贯通”。并举了两个语例。一是班固的《西京赋》中的“东郊则有通沟大漕，溃渭洞河，泛舟东山，控引淮湖，与海波通”。一是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漯水》中的“其水控引众泉，以成一川”。在唐朝人的文章中还有用例。如：⑦且如天下诸津，舟航所聚，旁通蜀汉，前指闽越，七泽十薮，三江五湖，控引河洛，兼包淮海。(崔融《谏税关市疏》，见《全唐文》卷二百十九)⑧初圣人尽力沟洫，有国作为是防，洎后代控引淮海，漕通泾渭，因舟楫之利，达仓庾之储。(杜甫《乾元元年华州试进士策问五首》，见《全唐文》卷三百五十九)例七和例八两个语例中的“控引”都是“连接”或“贯通”的意思。由于“控引”既有“贯通”“连接”的意思，也有“控制”的意思，所以后人在译注文言文的时候常常出错，误把“控引”理解为“控制牵引”如：⑨(子庄王)宣德中，平江伯陈瑄密奏：“湖广、东南大藩，襟带湖、湘，控引蛮越，人民蕃庶，商贾辐聚”。(《明史?诸王传》)此例中的“控引”，《二十四史全译》就误译为“控制牵引”。其实，这个语例中的“控引”就是“连接”或“贯通”的意思，而且“襟带湖、湘，控引蛮越”正是仿用《滕王阁序》中的“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这个句子，这也正好可以作为我的观点的一个有力的旁证。
有的语例中的“控引”无论如何也不能误解为“控制牵引”，而只能释为“连接”或“贯通”。如：⑩征北长史、广陵太守范邈上言：“所领舆县，前有大浦，控引潮流，水常淤浊。”(《宋书?志?符瑞下》)此例中的“控引”只能解释为“连接”或“贯通”。
综上所述，把“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理解为互文见义，译为“(洪州)环绕着江湖，连接着蛮荆、瓯越”则文从字顺，既符合文理，也合乎事理。
（作者单位：江苏省赣榆县厉庄高级中学）
编辑/李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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