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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冷”“热”执行功能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张 微 徐精敏 宋红艳

  摘要:近30多年来,对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DHD)的认知缺损机制的关注一直停留在“冷”执行功能领域,为更全面地揭示其执行缺损机制,文章旨在从“冷”“热”执行功能的角度来探讨ADHD的缺陷。论文简要回顾了注意缺陷多动障碍的界定、生理基础和若干理论模型,着重阐述ADHD儿童在经典“冷”“热”两类执行功能任务上的表现差异。总结认为ADHD儿童并非在所有类型的“热”执行任务上表现落后,ADHD儿童的表现要视情感和动机的卷入对不同任务情景的作用性质是消极还是积极而定,文章也比较分析了几位研究者相关的理论解释。
  关键词:注意缺陷多动障碍;“冷”执行功能;“热”执行功能;动机
  分类号:B844;B845
  
  1 前 言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简称ADHD)是一种临床上常见的儿童行为问题,核心症状是注意缺陷、多动和冲动(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Diagnostic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4th ed,1994)。通常发病于学龄前期,症状在小学阶段的表现尤为明显,随着年龄的增长,症状逐渐得到改善甚至消失,国内调查显示,ADHD的检出率在3.1%-6.3%之间(张微,2007)。
  执行功能的缺陷被认为是ADHD的核心问题,据此研究者提出了许多理论模型,如Douglas(1998)的认知相互作用模型(congnitiveinteractional model),Teeter(1998)的神经发展交互模型(transactional neurodevelopment model),Barkely(1997)的行为抑制模型(behavioralinhibition model),Sergeant(2002)的认知能量模型(cognitive-energetic model),Meere(1999)的状态调节理论(state regulation theory)等。这些模型从不同的角度将ADHD归结为(“冷”)执行功能缺陷所导致的障碍。但近年来,“热”执行引起了关注。最早是Zelazo和Muller考虑到在前额叶皮层功能的差异,明确区分了“冷”“热”两类执行功能,与背外侧前额叶(DLPFC)相关是“冷”执行功能,更多涉及的是执行功能的纯认知方面,眼眶和中前额叶皮层(orbital and medial prefrontal cortex(0MPFC))则与“热”执行功能有关(zelazo,2002;Haber.2003),冷认知相对抽象,脱离情境,目前常用来测试ADHD执行功能的任务,如Stroop,flanker.Go/No-Go,Stop,CPT任务和常用的工作记忆任务,考察的是“冷”执行功能;而在“热”执行的研究情境中,可能需要进行冒险性的情感决策。或者需要对刺激的情感意义进行灵活性的估价,任务高度卷入了情感动机。
  Zelazo和Muller认为ADHD是一种“冷”执行功能障碍,而Castellanos等人则认为,注意缺陷症状与“冷”执行功能有关,多动冲动症状与“热”执行有关,一些ADHD患者主要是“热”执行功能缺损,另一些ADHD患者的缺陷则主要表现在“冷”执行功能上,还有一些则都缺陷。例如,在需要进行冒险性决策的爱荷华赌博任务上(该任务被看作是测查“热”执行功能的代表性任务),其结果受多动冲动症状而非注意缺陷的影响,而那些测查工作记忆或者IQ的任务则主要涉及“冷”执行功能,Castellanos等人非常强调ADHD儿童的个体内反应差异,并从“冷”“热”执行功能的角度重新审视ADHD儿童的执行缺陷(Castellanos,2006)。
  ADHD儿童在“冷”“热”执行上的表现是否存在特异性的缺陷?“冷”“热”执行又是如何相互影响的?本文将从“冷”“热”执行角度综述相关的研究和理论模型,尝试进一步明确ADHD的缺陷机制。
  
  2 ADHD儿童“冷”执行功能的缺损
  
  如果依据Zelazo(2002)的界定,传统意义上研究ADHD执行功能的代表性任务均主要考察的是“冷”认知加工,例如优势规则抑制任务(手部游戏、WCST、停止信号任务等)、持续作业任务、传统工作记忆任务、Stroop任务以及河内塔、伦敦塔等问题解决任务,均是相对枯燥的“冷”执行任务,考察的是执行功能中的纯认知特征。相关的研究为数极多。主要考察的重要的执行功能有抑制、工作记忆、注意(定势)转换、计划等,以下分开叙述。
  在抑制功能上,ADHD个体抑制缺陷最早由Quay(1988)提出,后来经由Barkley(1997)推至顶峰。他认为,ADHD的核心缺损是反应抑制缺陷,即行为抑制能力的落后。ADHD个体的三种核心症状:注意缺陷、多动和冲动均与反应抑制缺陷有关。反应抑制主要是指三个相互联系的加工过程:(1)抑制对一个事件原先的优势反应(反应冲突);(2)终止一个正在进行的反应(反应停止);(3)抑制与目标行为产生竞争的事件或反应(干扰控制)。Oosterlaan等人(1998)采用经典停止信号任务发现了ADHD儿童的反应抑制缺陷。Overtoom(1998)等人采用改进的CPT任务对16名ADHD儿童的研究发现,ADHD儿童在警觉性和反应控制方面的错误率均明显高于控制组。Hill's(2004)的研究中对比儿童孤独症(ASD)和ADHD在执行功能(Executive Function,EF)的三个方面(计划、灵活性、反应抑制)的表现,发现反应抑制可能是ADHD损伤最显著的部分。国内研究者杨斌让等人(2008)运用Go/No-Go任务、stop.signal任务、Stroop色词任务对ADHD儿童和对照组儿童进行抑制功能测试。发现ADHD组儿童在几个重要指标上明显落后于对照组儿童。说明ADHD儿童在反应抑制功能领域存在缺陷;王勇慧和周晓林(2003)发现了不同亚型ADHD儿童的抑制缺陷及其差异。而有关于ADHD反应抑制缺陷的主要的反对的声音来自于Sergeant领衔的荷兰研究小组,在他们的研究中发现,ADHD儿童表现出冲突控制、进行中反应的抑制、计划和字母阅读流畅性的缺陷,但是一旦控制年龄和智力水平后,这些缺陷不复存在,并且不同抑制测量之间的相关很低,研究认为抑制缺陷只是一个表面现象。Sergeant将能量库的调节缺陷看成是核心问题(Scheres,2004)。
  在工作记忆领域,近些年引起较多关注。大量的研究发现了ADHD个体言语和非言语工作记忆能力的缺损,例如研究者通过数字广度任务发现ADHD儿童的言语工作记忆的缺陷(Biederman.

1996;Faraone,1993)。Karatekin和Asamow(1998)比较了ADHD儿童和精神分裂症儿童的言语和空间工作记忆,结果发现ADHD儿童言语工作记忆正背任务成绩正常,但是倒背却存在困难,空间工作记忆任务上,正常儿童的成绩明显高于ADHD儿童和精神分裂症患者,后两者没有差异。在Westerberg等人(2001)的研究中,发现ADHD儿童与正常儿童相比,视空间工作记忆和反应时成绩存在明显落后,研究者认为ADHD儿童的工作记忆能力和反应选择能力存在显著缺陷,这种缺陷比单纯抑制缺陷还要严重,可以作为辨别ADI-ID儿童的重要指标。Clark(2007)的研究比较了ADHD儿童和控制组在停止信号任务和空间工作记忆任务上的表现,结果发现ADHD和右侧前额叶病人明显表现出更慢的停止信号反应时和更多的视空间任务上的搜索错误,结果还发现,ADHD儿童在空间工作记忆上的缺陷甚至要高于停止信号任务上的缺陷,并认为ADHD视空间工作记忆的问题要比抑制缺陷更为严重。有意思的是研究者Klingberg等人多年来一直尝试采用计算机化的工作记忆任务来训练矫正ADHD儿童,取得了不错的效果(Klingberg。2005)。关于ADHD的工作记忆缺陷,反对的声音不多,但在言语与视空间工作记忆两大领域中.研究者得出的结论并不完全一致,任务材料的选择及被试的控制(如年龄、是否剔除伴随其他障碍、智力)是主要的影响因素。
  在定势切换上,威斯康辛卡片分类任务(WCST)的成绩指标中坚持性反应数和坚持性错误数是反映定势切换能力的主要指标。Seidman等人(1995)比较了ADHD儿童和正常儿童发现ADHD儿童在WCST的持续性和非持续性错误数显著高于对照组。Gansler等(1998)发现多动冲动为主型ADHD儿童比注意缺陷型ADHD儿童在WCST中犯更多的持续性错误,认为此两类儿童有不同类型的执行功能缺陷。在计划能力上,常用的任务是河内塔(TOH)和伦敦塔(TOL)测验。Aman等人(1998)采用伦敦塔任务发现ADHD儿童计划能力的缺损。Pennington和Oonoff(1996)检验了大量执行功能任务中孤独症儿童、ADHD儿童与控制组的差异,发现最能区分孤独症儿童与控制组以及ADHD儿童与控制组的执行功能任务都是河内塔。
  除以上所列之外,在其他的执行功能领域,例如注意、认知加工速度等,也发现了ADHD的缺陷。执行功能缺陷被认为是ADHD的核心缺陷,执行功能好比是交响乐队的指挥。如果没有指挥的协调控制选择等,无论乐队里面的音乐家多么出色,都不能弹奏出非常好的交响乐。例如,Wilding(2005)对不少研究进行总结分析后认为,执行功能的缺陷会影响准备,反应时间,刺激一反应组织,焦点的保持,目标特征的组合,目标的定义甚至更多的过程。但研究者在ADHD是单一执行功能缺陷还是多种执行功能缺陷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Barkley认为的执行功能缺陷主要是由于抑制缺陷,抑制缺陷是区分ADHD与其它障碍的关键,而抑制缺损进一步导致了非言语工作记忆、情感、动机和唤醒的自我调节以及语言内化和行为重组等执行功能的二级损伤,使服务于自我控制和目标指向行为的执行功能不能有效发挥作用,并进一步影响了服务于目标指向行为的运动系统(Barkley,1997)。然而,近年来这种观点遭到了诸多研究者的批评。他们的观点是,ADHD的执行功能缺陷是普遍性的,各种执行功能的缺陷的地位是平等的,多种执行功能的缺陷的联合诱发了ADHD,例如Willcutt等人(2005)在对83个关于ADHD执行功能的研究进行了元分析后发现表明,ADHD个体在反应抑制、警觉性、工作记忆和计划上面存在缺陷.在控制智力、学习障碍和其他伴随障碍后,这些执行缺陷的效应仍然明显,据此强调了除反应抑制以外的执行功能的贡献。Castellanos和Tannock(2002)总结了近些年来ADHD执行功能的研究后认为,诱发ADHD主要有4个原因:反应抑制、厌恶延迟、时间知觉和工作记忆的缺陷,而工作记忆尤为重要,Castellanos强调虽说有少数研究者认为ADHD的工作记忆不存在缺陷,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它们仅仅依靠行为的数据来说明儿童听觉言语工作记忆不存在缺损。Castellanos尤其强调ADHD儿童视觉空间工作记忆缺损的重要性,即便是控制伴随障碍后,ADHD的视觉空间工作记忆也存在缺陷。
  尽管就ADHD儿童的执行功能的“冷”认知缺陷研究者仍然存在一定的争论,但这种争论主要停留在这种认知缺陷的表现形式上,而ADHD表现出了“冷”认知缺陷则是较为认可的,那么ADHD儿童在执行功能的“热”认知特征上的表现又将如何呢?
  
  3 ADHD儿童在“热”执行任务上的表现
  
  目前对于儿童“热”执行功能的发展了解很少.而对于非典性儿童发展如ADHD的研究结论就更少(Kerr,2004)。Moore等人(1998)指出,动机和情感卷入因素在自我控制和执行功能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可以理解为“热”启动对执行功能的调节作用。较早对ADHD的“热”执行进行研究的是Douglas,Douglas(1989,1994,1999)曾认为ADHD核心问题之一是他们对奖励具有异常的敏感性。Zelazo等人明确提出“热”执行功能任务,诱发了较多的ADI-.ID的“热”执行功能的研究,然而,考虑到在不同性质的“热”执行任务情境下,动机和情感调动对于ADHD儿童任务的执行效果作用却不一致,得到的研究结论也不一致,以下将进行分类阐述。
  3.1“热”启动的消极作用
  延迟满足(delay of gratification)任务和儿童赌博任务(children's gambling task)卷入了执行功能的“热”认知特征,两类任务的总体研究结果表明,ADHD儿童的表现明显落后于正常儿童。
  延迟满足任务要求对即时的小的奖赏和未来的大的奖赏诱惑进行选择,涉及的核心能力是自我调节,但这种自我调节并不是单纯的“冷”认知,而更多的是在“热”情感参与下进行的。Barkley等(2001)对12至19岁儿童采用多种方法进行测查,结果发现ADHD儿童较正常儿童存在更明显的时间折扣,显示出厌恶延迟的倾向。Scheres等人(2006)在时间折扣ftempora|discounting,TD)任务中发现ADHD儿童和青少年都有很强的选择小的即时奖赏的倾向,同时认为中脑-边缘系统(Meso-cimbic)奖赏回路的功能障碍导致了ADHD的异常,认为这是ADHD个体对即时奖励的偏爱。国内邹忆玲(2006)的研究发现ADHD儿童在消极等待情境和枯燥工作情境中都

存在厌恶延迟倾向,在有趣工作情境中与正常儿童的延迟时间差异不大,厌恶延迟有减弱的倾向。依据“工作分心假说”对此的解释是在完成任务过程中降低了“热”的因素,增加了“冷”的因素.分了心,促进了在有趣工作情景的任务表现,“降热加冷”会对ADHD儿童完成延迟满足任务有积极的作用。这种冷热系统间的相互消长的关系本质上是“冷”“热”执行功能在同一心理过程中的消长关系,这种关系在正常儿童身上得到了证实(唐艳,2005)。
  关于儿童在延迟任务上的表现,研究者Mischel(2002)做了大量的研究,并从“冷”“热”启动的角度进行了总结,提出了认知,情感的人格自我调节系统模型(CAPS),该模型涵盖“冷”“热”两个加工系统,“冷”系统可以被认为是“意志力”,是个体的认知理性面,“热”系统受动机情感诱发,容易受到情境的影响。基于杏仁核的情感“热”加工系统产生自动的加工。基于海马的认知冷加工系统式认知调节加工的中枢。产生了理性的反思行为。两个系统相互影响,同时工作。CAPS网络中的自我调节策略和相关的注意控制机制是“冷”处理的自我调节策略的核心,在延迟满足任务范式中,注意调配(attention deployment)能力至关重要,个体若能够采用分心策略及注意转换策略,这将明显提高延迟的时间,相反,“热”启动驱使个体将注意聚焦于强化物。或者说“热”线索吸引了个体的注意力。导致延迟满足的失败。Michael认为注意加工的个体差异很大,多动儿童注意控制能力较弱。
  在儿童赌博任务中,此任务运用了两副纸牌。其中一副纸牌虽然一次提供的奖励更少。但多次平均下来,它带来的损失也更少,长远来看,它是有利的;而另一副纸牌一次提供的奖励更多,但多次平均下来,它带来的损失却大得多,长远来看它是不利的。在多次试验中,儿童每次只能选取一张纸牌。Habib等人(2008)的研究发现,ADHD儿童在此任务上的成绩落后于正常控制组。他们并不偏爱少的有利的选择,且ADHD儿童在此任务上的失败与Stroop测验上的成绩没有明显相关,认为ADHD在奖励机制上存在缺陷。Ernst等人(2003)等人探索ADHD青少年(12-14岁)在标准赌博任务上的成绩,结果ADHD儿童成绩落后于正常儿童,但在ADHD成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这一结果。国内朱昭红(2006)的研究发现,两种亚型(混合型和注意缺陷型)ADHD儿童在情感性决策上的缺损没有本质的差异,均倾向于不利选择。
  从以上可以看出,延迟满足任务和儿童赌博任务两类任务的总体研究结果表明,在此两类任务中“热”启动对于ADHD的任务完成是不利的。
  3.2 “热”启动的积极作用
  在一些趣味情境及强化伴随任务中,同样涉及了“热”启动,总体结果却发现ADHD儿童的成绩有明显改善。
  在强化依随(reinforcement contingencies)的任务中,每当个体做出有效的反应,都有可能得到积极的奖励。任务本身是无趣的,被试对完成任务后得到的回报产生强烈动机。来自强化依随范式的总体研究结果表明(LLtman,2005),奖励和反应代价在ADHD和控制组的成绩和动机水平上有积极的效果,但ADHD儿童在奖励和反应代价条件下成绩比无强化依随条件下成绩提高的程度要比控制组大。还有研究发现,奖励对ADHD儿童自我评定的动机水平有积极的效果,反应代价对内部动机提升有正面效果。且无论是在奖励还是在反应代价条件下,ADHD的动机水平得到了明显提高,且与正常儿童没有差异,且强化依随对ADHD儿童的动机促进作用较正常儿童更为明显(Carlson,2000;Mcinemy,2003;Schems.2001)
  还有一类任务,如电子游戏这类任务。完成任务本身就是奖励,被试对任务本身的喜爱和强烈的动机要甚于对完成任务的结果的奖励的趋向。此类任务可以认为是纯趣味任务,与强化依随任务相比,趣味任务所激发的动机指向于完成任务的过程。BarkeIy等(2001)的研究发现,ADHD儿童在那些比较有意思的游戏任务中的工作记忆并不存在明显的缺陷,但是,在那些枯燥的记忆任务中,缺陷比较明显,研究任务是一个需要对连续的空间位置进行记忆的玩具游戏,ADHD青少年不存在明显缺损。同样的,Philip等(1999)也认为ADHD儿童的成绩较容易受到动机和唤醒的影响.在有奖励的情况下,他们在那些需要意志努力的控制加工任务的表现会明显得到提高。Carlson等(2002)的研究也证实了ADHD儿童更多通过外部的反馈来评量他们行为的水平,他们表现出更低的掌握目标定向水平,内部动机缺失,成绩不稳定,容易受到外部奖励的影响。国内研究者采用的趣味n-back任务对比了ADHD儿童和阅读障碍儿童及正常儿童在同样难度的趣味n-back任务和枯燥n-back任务表现,发现ADHD儿童在有趣的n-back任务上的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但是对于阅读障碍和正常儿童的成绩影响不大(张微,2008)。虽然不同的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对ADHD在卷入“热”认知功能的趣味任务中的成绩提高做出了解释,但是有一点是共同的,即ADHD在趣味任务中,都毫无疑问的表现出强烈的情绪和动机卷入,其兴奋水平提高到合适的高度,补偿了执行功能缺损导致的成绩下降。
  从以上可以看出,与延迟满足任务和儿童赌博任务两类任务不同,来自于强化依随任务和趣味任务的总体研究结果表明,在此两类任务中“热”启动对于ADHD的任务完成是有利的。
  
  4 ADHD儿童在“冷”“热”任务上表现差异的分析
  
  ADHD儿童的“冷”执行缺陷较为明确.但是在“热”执行任务上,却形成了对立性的结果。为解释这一现象,我们从一些代表性理论假说出发来进行探索。
  首先,Haber模型试图从神经生理机制上解释“热”执行对“冷”执行加工能起到调节作用。根据Haber模型,皮质-纹状体-丘脑-皮质螺旋回路
  (Spiraling
  cortico-striato-thalamo-cortical circuits)担当调节的重任(Haber,2000)。此复杂的非交互的通路包括一个纹状体一黑质一纹状体(SNS)和丘脑一皮质一丘脑网络。这是通过与OMPFC通路相关的情绪、动机影响冷EF的DLPFC通路的解剖学基础,而DLPFC接着影响了运动区。具体是,OMPFC投射到壳区(shell),DLPFC主要投射到中部纹状体,前运动皮层和运动皮层主要投射到背外测纹状体。壳区投射到中脑两个区域:腹侧被盖区(ventraI tegmental area,VTA)和黑质致密部(substantia nigra,parscompacta,SNc)。VTA投射到壳区,形成SNS回

路。这种通过这些螺旋回路的非交互成分形成的单向信息流通道的本质特征表明了动机、情感对认知加工的影响的层次性。认知加工能够调控动作输出并且与ADHD及其相关的障碍明显有关系。
  另有研究者Sonuga-Barke(2002)虽然未明确提出ADHD在“冷”“热”执行机制上的表现差异,但其双通道理论也强调了ADHD奖励相关的动机加工上的缺陷,认为ADHD抑制缺陷(EDF)与厌恶延迟(DEL)遵循不同的神经通路,ADHD是EDF和DEL双通道作用的结果。一方面,与投射到皮层控制中心(例如前额叶)的多巴胺系统的中央皮层分支有关的抑制控制的减弱导致了ADHD行为和认知的调节失能。另一方面,与奖励环路freward circui0有关系的中央一边缘多巴胺分支fmeso-limbic dopamine branch)相联系的延迟满足能力的改变是ADHD的动机风格。ADHD既是一种执行功能障碍,也是一种厌恶延迟满足的动机风格。双通道理论认为,从认知方面看,抑制缺陷ADHD儿童属于认知缺陷,该类ADHD是以思维、动作调节障碍为主导,抑制缺陷使儿童发展准备、保护及利用时间等能力受到影响,先天的抑制缺陷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可能导致问题的进一步加重:而厌恶延迟ADHD儿童由于童年期出现的厌恶延迟风格而形成,但他们的控制系统未受损,故他们有潜力去适应外界强加的限制条件,发展补偿性策略来应对事件,是正常儿童的一个极端分布。枯燥的任务测查的是“冷”认知功能,而能够立刻得到满足的任务则与“热”认知功能相关,ADHD"冷”认知任务上存在缺陷,是因为其在前额叶多巴胺系统的神经通路上出现障碍,在“热”认知任务上,由于奖励回路被激活,ADHD儿童能够通过情绪和动机的激活,提高了ADHD的任务卷入程度,改善了其兴奋、抑制等认知功能,改善了其在EDF神经通路上的缺陷。也就是说,ADHD儿童在“冷”认知任务上缺陷严重,但是,在“热”认知任务上的表现则有可能正常。实际上,研究者Crone等人(2003)将ADHD动机风格失调界定为动机抑制(motivational inhibition)的缺陷,并且采用了儿童反向赌博任务(reversedversion of the gambling task)来探索这一缺陷,认为ADHD儿童在赌博任务上的失败是其对奖励的即刻敏感,不能延迟满足,并非是不能有效对未来结果的预期,这是动机抑制的缺陷,并不能由行为抑制及定势转换的缺损来解释。另外,研究者Geurts等人(2006)认为双通道模型的执行缺陷通道阐述的是“冷”执行问题,而动机失调通道则与“热”执行相关,双通道理论与Zelazo的“冷”“热”执行的假说是相似的。然而,ADHD儿童在与双通道理论相关的“冷”“热”执行上的表现,Geurts等人的研究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研究中采用标准赌博任务和反向赌博任务测量“热”执行及停止信号任务和Go/NoGo任务考察“冷”执行。结果发现ADHD儿童无论是在“热”执行还是“冷”执行上均与正常儿童没有差异,但研究却发现了ADHD儿童在反应时上的较大个体内变异性,并且“冷”“热”执行的成绩相互独立,对此结果,Geurts等人也难以合理解释,这可能与年龄、被试样本、任务控制有关。
  进一步的解释可以源自任务范式,这能说明为什么ADHD儿童在几类“热”执行任务上表现存在差异。根据前文描述,来自强化依随范式的总体研究结果表明,奖励和反应代价在ADHD和控制组的成绩和动机水平上有积极的效果,而来自儿童赌博任务的研究发现,ADI-ID儿童的在此任务上的成绩落后于正常控制组.他们并不偏爱少的有利的选择,来自趣味任务的研究结果显示ADHD儿童在该类任务上成绩的明显改善。这有任务范式的原因,可以假定在不同性质的实验任务中,“热”执行所发挥的协调作用并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凡是情境化的,能够很好地卷入情感动机的任务,均涉及到“热”执行和“冷”执行的参与,但是情绪的高度卷入和动机的加强是否一定对有效地执行任务以获取更加优化的结果起到促进作用呢?这是值得怀疑的。在强化依随的任务中,每当个体作出有效的反应,都有可能得到积极的奖励,追求奖励的动机与能否有效地作出反应并不存在冲突,是一致的。为了获取高奖励,个体需要坚持有效地进行反应,动机越高,坚持性越强,成绩也越好。在儿童赌博任务中,表面上的高奖励并不一定意味着高奖励,可能带来更高的损失,但是被试在每次试验中,首先感受到的是选择的积极面(例如笑脸,意味着获得),然后才有可能出现消极面(打开被遮盖的纸牌的下半区,可能露出数量不等的哭脸,意味着损失)。此时涉及到一个对优势心理表征进行有效抑制的心理过程。动机和情绪的高度卷入构成了不利因素,它会使不利的优势标准过度加强,从而提高了有效抑制的难度,对最终的任务结果产生负面影响。这显然是与强化依随的实验任务不同.对于赌博任务,动机和情感的过度卷入阻碍的任务的执行,由此带来的过“热”的冲动反应需要被有效抑制。而在趣昧任务中,任务本身就很有趣。完成任务本身就是奖励,不需要额外的人为的强化施加,个体的动机和情绪就得到加强,被试对任务本身的喜爱和强烈的动机要甚于对完成任务的结果的奖励的趋向,任务本身的积极特性激发了个体的动机和情感卷入,同时高度的动机和情感卷入并不阻碍任务本身的有效执行。与强化依随任务相比,趣昧任务所激发的动机指向于完成任务的过程,而强化依随任务本身是无趣的。动机指向于结果,类似于内在动机与外在动机的区别;另外,强化依随任务要求个体人为地将反应和强化建立联系,并且,当条件发生变化时。需要中断旧的反应.强化联系,建立新的反应.强化联系。Rolls的刺激强化值的灵活表征假设(2000)认为,眶额叶(OFC)在情感或动机水平上对刺激的进行再评价,以灵活表征刺激的强化值。刺激与强化刺激联系的分离与OFC有关,但受情感反应的影响,OFC不断修正刺激与强化刺激的联系,实现了刺激.奖励的转换。可以假设OFC的缺陷,可能并不会影响儿童在此类任务上的表现,因为在此类趣味任务中,刺激奖励之间的联系并不重要,也不涉及到对刺激强化值的灵活表征和刺激-奖励转换。事实是否如此,尚待进一步明确。
  
  5 总结与展望
  
  以往关于ADHD“冷”“热”执行功能的研究能够形成相对明确的结论有:1)从动机和情绪卷入的角度,执行功能可以区分为“冷”“热”执行功能,冷执行相对抽象,脱离情境,考察的是执行功能的纯认知特征,而在“热”执行卷入情感动机,可能需要进行冒险性的情感决策,以及对刺激的情感意义进行灵活评估;2)ADHD儿童在“冷”执行功能的诸多领域存在缺陷,包括抑制、定势切换、工作记忆、持续性注意、计划、时间知觉等。ADHD

可以看成是一种典型的执行功能失调导致的问题行为。3)目前,研究关注较多的与“热”执行相关的任务类型有多种,但如果从动机情绪卷入对于任务完成的作用考虑,可以分为两类,在一类任务中,过强的动机对于任务完成发挥消极作用,例如儿童赌博任务.结果发现ADHD儿童在此类任务上成绩出现明显缺陷,这种缺陷可能与动机调节失能或抑制缺陷有关;而在另一类任务中,任务本身极为有趣(趣味任务),或者伴随着诱人的强化(强化依随任务),被试从任务本身获取乐趣,或对任务的结果充满期待,强烈的动机和情感卷入对任务的执行起到促进作用,结果发现ADHD儿童的表现明显改善。
  前人对ADHD儿童在“冷”“热”执行功能上的研究争议很多,也提出了一些重要的理论,这些理论因从“冷”“热”执行的相互影响机制的分析角度不同,观点也各异。Mischel等人针对延迟满足任务范式的“冷”“热”特征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分析,将“热”启动看成是一种受情境线索诱发的自动化的冲动性的加工,是个体不理智的一面,不利于延迟任务完成,而“冷”处理则是一种对抗“热”启动的理性认知控制,主要是注意调配能力,能消弱“热”加工,ADHD儿童“冷”处理策略不足,难以抑制“热”情感反应,导致不适应行为。Sonuga-Barke虽然未明确提出ADHD在“冷”“热”执行机制上的表现差异,但其双通道理论的两个通道(认知控制通道和动机失调通道)被认为是“冷”执行和“热”执行通道,与Mischel不同,Sonuga-Barke将“热”执行看成是一种个体内动机风格,不仅局限于情境特征,是否失调与儿童的成长环境相关,两个通道相互独立,ADHD儿童在两个通道上都可能存在缺陷,形成不同的亚型。与前两个研究者不同的是,Crone等人将目光转移到“热”执行的代表性任务――儿童赌博任务上,将ADHD动机风格失调界定为动机抑制的缺陷,动机抑制与行为抑制相互独立,强调ADHD儿童在赌博任务上的失败是其对奖励的即刻敏感,不能延迟满足,并非是不能有效对未来结果的预期,是对过“热”的情感动机无法进行有效抑制,即动机抑制缺陷。Mischel、Sonuga-Barke和Crone均强调的是“热”启动的消极成分,难道“热”启动在所有条件下均是不利的么?Haber模型似乎对于此问题,给了我们启示,“热”执行对“冷”执行加工能起到调节作用,皮质-纹状体-丘脑-皮质螺旋回路发挥了“热”执行对“冷”执行的调节作用,也就是说,“热”的动机情感也在调节“冷”的纯认知加工,这与Michael的“冷”在抑制“热”是不同的,来自强化依随任务和趣味任务研究的总体结果揭示了“热”启动的积极作用。另外,这些理论者们均将自己的假说建立在一定的神经回路基础上,这些生理基础也不尽相同。
  仍然,以往研究在一下问题上并没有形成明确的结论,需要进一步探索:1)ADHD是由单一执行功能缺陷为基础诱发的还是由多种执行功能共同导致的复杂的行为问题?这些大量的执行功能缺陷之间的关系是什么?ADHD的表现型(endophenotype)究竟有哪些?2)“热”执行与“冷”执行的本质差异是什么?“热”执行中的情感动机因素究竟是如何对任务执行产生作用的?3)延迟满足任务、儿童赌博任务、强化依随任务、趣味任务之间的本质差异是什么?为什么ADHD儿童在不同类型的“热”执行任务上表现迥异?4)“冷”“热”执行相互作用的神经心理过程是如何发生的?是否有明确的生理基础?这些问题将是今后研究的关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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