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一起悲欢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黎进娣

　　天气有些燥热。干燥的空气里涌动着让人烦燥不安的气息。
　　下午一、二节是我的语文连堂。上课铃响了，我拿着语文书走进初一（4）班教室。站在讲台上，我迅速环视了一周坐在下面的48个孩子。这48个孩子，平时上课都生龙活虎的，但现在的状态，有如这天气般，还没从昏睡中醒来，个个无精打采。
　　“上课！”
　　“老师好！”
　　“请坐！”
　　今天要上的课文是一篇语言非常优美的文章，但学生对这类文章似乎不特别感兴趣，在下面听得有些漫不经心，对于老师提的问题，极少人开动脑筋去思考，因而大部分人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在作了一遍又一遍的提示，提问了一个又一个学生后，我的耐性终于渐渐磨光，而这时，又有个别孩子在下面不合时宜地开起了小差。
　　一股无名火在干燥的空气里迅速燃烧开来。
　　“你们究竟有没有开动脑筋去思考问题？！”我声色俱厉。
　　这48个孩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有主动配合老师上好这节课了。刹那间，课室鸦雀无声，一些学生低下了头，一些学生则紧张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惶恐不安。
　　我没有大发雷霆，但我相信，那一刻，我的表情肯定如心情一般复杂。
　　这个班的总体成绩不是太好，个别孩子甚至对学习了无兴趣。想起自己自接手这个班以来，为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与兴趣作出的种种努力与付出，再想想他们如此不争气，我不禁有些心酸。
　　下课铃响了。
　　我拿起语文书，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叫“下课”，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门口。身后，没有平时下课后的活跃与喧哗，有的，只是一片沉寂。他们或许无法体会老师此刻的种种感受，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清楚地意识到：是自己惹老师不开心了。
　　回到办公室，刚坐下，便有六七个女生静静地走到了我跟前，欲言又止，有的，甚至还含着泪水。我看着她们，没有说话。许久，终于有个女生打破了沉默。
　　“老师……对不起。”
　　“对不起……”
　　“是我们不好……老师您不要生气。”
　　“我们以后一定很认真很认真听课……”
　　我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听着这些暖人心房的话语，望着这班善解人意的孩子，我的眼泪快要夺眶而出，但我还是努力克制住了。
　　“老师没事，你们赶紧回去上课吧！”
　　她们相互对望了一下，便朝我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还有学生回头向我这边张望。
　　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来了。
　　走在初一（4）班课室外的走廊上，我往里面扫了几眼，发现里面48个孩子每个都坐得前所未有的端正，里面的气氛似乎非常庄严凝重，没有一个孩子低头，更没有一个孩子说话。
　　我踏上讲台，还是以一贯的笑容对着48个孩子大声说――
　　“上课！”
　　然而，回答我的，不是早已耳熟能详的“老师好”三个字。回答我的，居然是全班48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发自内心的整齐的呼声――
　　“老师，对不起！”
　　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一切来得如此毫无准备，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受到极大的震撼。之前很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奔涌而出。这班孩子，有时虽然调皮，虽然捣蛋，虽然违反纪律，虽然惹老师生气，但却又如此懂事，懂得在乎老师的感受，懂得体谅老师的难处，懂得承担，懂得为自己的过错负责任，这样的孩子，让老师欣慰。
　　我哽咽着说：“老师没事，赶紧坐下吧！”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坐下，48个孩子，依旧还那么倔强地站着，有些女生，已经泣不成声，不少男生，眼睛也红红的。
　　“老师真的没事，赶紧坐下吧！”
　　然而，还是没有一个坐下。
　　班里静悄悄的，气氛是如此的沉重……
　　在这一天，我对这48个孩子，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天气亦不再燥热，因为它有了泪水的滋润。
　　从那以后，班里的孩子们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上课腰杆挺得更直了，回答问题更积极了，课堂气氛更活跃了，喊“老师好”时亦越发清晰响亮……他们已经懂得了如何去珍惜老师的劳动成果，如何配合老师上好每一节课。无疑，这件事对同学的影响是深远的。即使在后来，我也常在同学的周记或作文里看到记叙这件事，而且，还时不时出现“老师，对不起”这样的字眼。甚至，有同学在他们初中生涯第一次校运会的开场白里写道：
　　“我们初一（4）班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我们，曾经一起欢笑，也曾经一起哭泣……”
　　
　　责任编辑张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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