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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尔卑斯山归来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法]都 德

  在普鲁文斯省,当天气温暖起来时,把家畜送到阿尔卑斯山里去已经习惯了。畜生和人在那里要过五六个月,夜间便睡在露天底下高齐腰际的草里。随后,当秋天最初战栗的时候,他们又下山回到农庄上来,重在被迷迭香的花熏香了的灰色的小山上过着单调的牧羊生活……
  昨天晚上羊群回来了。从早上起,大门便敞开的等待着;羊圈里铺了新鲜的干草。
  不时地,人们重复着说:“现在,他们已经到艾杰尔了。现在,已经到巴拉都了。”
  近黄昏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大叫:“他们到那儿啦!”而在那边,在远处,我们看见羊群在尘土腾起的光辉里前进着。
  整个的路好像在跟羊群一起蠕动,老公羊走在最前边,角往前伸着,现出凶野的神气;在它们的后边,是羊群的主要部分,有点疲倦了的母亲们,偎挤在腿间的乳儿,篮子里驮着新生的小羊羔;一边走一边摇晃着的,头上戴着红绒球的骡子;再后边,是全身浸在汗里、舌头伸到地上的狗;走在最后边的,是两个高大的裹在褐色毛布外套里的牧羊的家伙,他们的外套像袈裟一样,一直拖到脚后跟。
  所有这一切,在我们面前快乐地排成行列,带着一阵急雨般的践踏声拥进了大门。
  那时院子里是怎样的骚乱啊!金绿两色相间的大孔雀,戴着绢绒般的冠,从它们的栖木上认出了来者,并用一种惊人的号筒般的鸣叫迎接它们。
  沉睡着的鸡窝突然被惊醒了。所有的都站了起来:鸽子,鸭子,火鸡,竹鸡。整个的家禽场像是疯狂了一般,母鸡们谈着要玩一整夜……
  好像是每一只羊在它的沾染着阿尔卑斯草的芬芳的毛里,带回一种使人沉醉、使人舞蹈的田野的活跃气氛似的。
  在这样的骚动中间,羊群各自找到了自己的住所。没有比这样的安置看来更可爱了。老公羊看到了它们的食槽,感动得流出了眼泪。那些在旅途中生出来而还从未看见过农庄的羊羔和极小的羔儿,惊奇地看着它们的周围。
  但是最动人的是那些狗,那些忠于职务的牧羊人的狗。它们跟在羊群后边十分忙碌,在农庄上就只看到它们。
  守夜的狗在它的窝里唤它们回来是徒劳的;井边盛满了新鲜的水的水桶向它们做手势也全无用处;在羊群进来以前,在粗大的门闩把小栅栏门关了以前,在牧羊人的低矮的小屋里坐在桌子周围以前,它们是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听的。
  而在这时候,它们才仅仅同意进到群狗的窝里去。在那儿,它们一边舐着它们的菜汤桶,一边同它们农庄上的同伴们谈论着它们在山里所做的事情:在那可怕的地方,有狼,有洋溢着露珠的大朵的紫色的毛地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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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封斯・都德(1840~1897年),法国19世纪著名的现实主义小说家。1857年,由于哥哥的帮助,到了巴黎,在贫困的境遇中开始文学创作。二十五岁时,发表了描写法国南方自然风光和生活习俗的短篇小说集《磨坊文札》。两年后出版一部带有半自传体性的长篇小说《小东西》,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冷漠的人际关系,一举成名。其后创作的短篇小说《最后一课》、《柏林之围》等成为世界短篇小说中的名篇。
  名篇品读:
  有人说,我们读散文,仿佛与好友对坐谈天,自然随意,读着读着,作者的爱好、作者的性情,乃至作者的气质、趣味、品格,就真实到几乎触手可及。
  都德的散文《从阿尔卑斯山归来》并不复杂,它符合“简单的就是美的”之美学规律。在这优美而简短的故事里,我们不时触摸着作者那一颗滚烫的心。都德以真挚而热烈的感情颂赞了动物之间的亲密关系,颂赞了动物与家园之间的亲密关系,更颂赞了动物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这是关乎生命、关乎生命存在的美好体验。
  (沈坤林)
  
  责任编辑/心 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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