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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疯狂摄影师的“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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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城镇化趋势下,时间争先恐后地粉刷着城市,不断刷新的精神意志在空间和时间中切换,构成了庞杂无序的城市化现象,我们来不及思考和定位,又被下一波洪流冲向了另一个彼岸。我也就是这样在多重身份挤压下成长起来的摄影师,与同龄人有着共同的社会逻辑经历,我是一个“守旧”的人,希望通过影像停下来思考如何传承和探索传统民俗文化。
  三维·影像的性格
  我爷爷也喜欢摄影,他是一个医生,尽管生活拮据,但还是买了相机,搭了暗房,我儿时就在暗房里跟他一起玩。后来读大学,带着这个相机到峨眉山,去农村拍人物肖像和风景照来挣学费。有了一定积累后,我捡起最原始的兴趣爱好,玩起了“摄影”。我发现当时很多人都追逐风光摄影,器材升级,如果我跟大家一样,一定不会成为摄影师,只会是个发烧友。那时我就开始关注一些即将消逝或者有着时光印记的“风景”,比如冰川、古树、民艺、石头、老酒坊、小碗红糖、手工榨油、手工造纸……
  那些镜头留下来的影像,无论是天工还是手工,都有着自然赋予的美和能量,无与伦比、无可替代。寻找这些能够打动我内心的“景”,并非单纯的风光、风景概念,而是沉淀在心里的“境观”。这个认知的形成持续影响我多年,并最终构建了我对摄影的价值观,以至影像的性格。
  我在“金像面对面”论坛中把自己的创作心得归为一个话题:影像的三维。一维是“像”由心生;二维是以旧“唤”新;三维是让影像回家。影像要从内心出发,与自己拍摄的对象之间,哪怕是冷冰冰的冰川,也要给它一种温度。创作有情感、有温度的作品,才是摄影的本质和初心。从拍摄风光转到记录人文已有20多年,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西南边陲少数民族地区,去记录那些即将消失的,或者已经消失的一些传统民俗民风和手工艺。
  守旧·影像的探索
  我就是一个守旧的老头。看过我的影像,会发现我的作品在展厅中显得有些独特:黑白,大画幅,手工影像。作为一名使用超大画幅拍摄、用特殊介质与传统后期工艺呈现影像的探索者,我的作品强调的是传统文化下的人文主观表达。
  有人曾经问过我为什么只用黑白影像来表达?对我来说,彩色大概是一堵墙,挡住了真实。简简单单的黑白就是无限的色彩,删繁就简,已经具有无可辩驳的力度,这样的方式足够去表达我的观念和态度了。
  密度、灰阶、层次的反差是黑白摄影好坏的决定因素。一些“隐身”在颜色中的形状与图案在黑白摄影里反而会显得异常生动。这或是因为阴影与明亮的形成依赖于物体的轮廓,黑白摄影正好能分离出物体的部分特质。用传统黑白原片,可以在拍摄时保證暗部影像的更多细节,通过暗房冲洗的控制保证高光明快而不过渡。
  曾因痴迷手作,常年以大画幅拍摄云南边陲聚落。大画幅摄影对我有种魔力,它不是即时的,不是扫视,是凝视。拍摄手法和手段堪称完美,于我,却是完美不过的主观表达。
  大画幅的魅力何在?和数码相机不同,它简直不以焦点说话,甚至无意清晰,它不在乎瞬间纪实。大画幅可以说是迟钝的,它是以迟钝礼赞时间。我以移动焦点平面去寻得我心所欲的景深,又以移轴去表达拍摄物间的透视关系,而其中的控制完全是按照我的主观来改变。工业产品的范式是先行设定的,多少有所限制。大画幅不然,它不存在一定的可言性。
  毫不客气的说一句:“我是用纸用得最好的摄影师”。散落中国,几乎所有的手工纸源头,但凡为我所知,我都去探寻一下。从2003年开始,我将镜头对准了即将消失的中国西部传统手工业。数年间,我几乎走遍了四川、云南、贵州等地,记录了多个少数民族的传统造纸工艺,并赋予其新的意义——现代影像与古法纸张的完美结合。这种影像沉稳、朴素,不规则纤维与图像叠加产生的肌理效果,使影像更加立体,虽质地粗犷,细节却极其丰富。因为影像作品的选用,让这些古老而又神秘的风景,都定格在了我的古法纸打印作品里。
  境观·影像的生命
  摄影的本心,源于“境”,而非景。影像的意义,不是单纯的复制,而是对人性的探索。我用胶片大画幅,去拍一些即将被世界遗忘的题材,用即将失传的手工介质二次创作影像作品。在这种慢的摄影创作中,去寻找能撼动人内心的“境观”!
  我的作品《喜马拉雅·七千米之上》《濮秘》中多重影像叙事的叠加,从不同的维度去关注大自然带来的鬼斧天工,也去追寻着社会变革中生产关系衍变的人文延宕,串联出自我实验影像系列的线索感和启示录。
  从2009年到2014年,我先后11次深入喜马拉雅山区,登上多座海拔七千米之上的雪山冰川,用大画幅相机留下珍贵的影像记录。
  CCTV-9的《疯狂摄影师》纪录片,记录了2014年我在海拔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最后一次的冰川拍摄。我和助手们带着大画幅相机游走在暗藏冰陡崖和冰裂隙的冰川中,用纯摄影的方式寻找内心想表达的冰川形态。冰川的体积感、空间感及高光之下的小反差、低密度带来的拍摄难度恰巧提供了探索的可能。我只是想以内心最真实的感触带动镜头去完成对冰川意义的建构和解构,借助冰川意指的符号世界,表达对自我与自然的深层思索。这组影像的制作,我采用古老的蓝晒工艺,以丝绸作为介质呈现了冰川动人的蓝色影像。
  我从2006年便以历史主义的目光投向在社会变革中处于弱势的社会形态——云南边陲。“濮”意为俗称的云南人,“秘”意为神秘。濮秘,这个主题我从2006年一直拍到2018年,才决定收官。
  《濮秘》的朴素现场掩隐了我的个人情感。影像铺展出村落的暮晨之光,动物的骨骸悬挂在预言的峡谷,生殖的图腾伫立在年轮的祭台,服饰裹挟的魂魄荡游在草、木、石、麻的国寨……它们只停留在有着千年历史的原乡古寨,停留在我的影像里。
  2017年——2018年,我发起“濮秘民艺摄影游学”的公益摄影计划,得到了众多摄影家、艺术家的广泛支持和参与。我只想联合中国摄影家们的力量,用镜头走读民艺活化石,让更多人关注这些自然的古村落,推动文化的活态传承。
  在当今摄影高速发展的时代,多元化的影像语言和表达方式是值得探索和研究的。用摄影再现世界并不只是一种复制。对我来说,带有情感的形态、影像和符号像探索人性的重要性一样具有根本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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