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伦敦新门监狱管理改革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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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随着19世纪英国监狱改革运动的开展，伦敦的新门监狱也随之进行了变革。在监狱改革家的推动之下，新门监狱从关押罪犯、惩罚罪犯逐渐向改造罪犯改变，监狱的卫生、饮食、罪犯管理等方面也发生了变化。新门监狱管理方式的变化表明了英国监狱正在走向人性化和现代化，但是监狱管理仍有许多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关键词：新门监狱;管理改革;劳动改造
　　新门监狱的研究国内学术界主要研究专著有犯罪学家吴宗宪所著的《西方犯罪学史》[1]，有关新门监狱的研究有两篇硕士论文涉及到，一篇是《伊丽莎白·弗莱与英国监狱制度改革》（2008年）。[2]另一篇是《伊丽莎白·弗赖与19世纪英国新门监狱改革研究》（2017年）。[3]
　　位于英国伦敦老贝利法庭和新门街交叉口的新门监狱建于1188年，于1902年被拆毁。[4]（1-235）新门监狱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最恐惧的监狱，一方面是因为它距离泰伯恩刑场很近，另一方面是监狱对待囚犯残忍的方式和其肮脏的环境。[4]19世纪英国的监狱改革也影响到了新门监狱，在慈善家组成的监狱检查员和伊丽莎白·弗赖的领导下，新门监狱也开始了改革。
　　一
　　在弗莱对新门监狱进行改革前，新门监狱的状况被调查并公布给大众。新门监狱的状况与其他被赞扬的监狱相比恶劣的多。作为英国伦敦最臭名昭著的监狱——新门监狱，在19世纪之前，其对囚犯进行各方面管理方式上有许多问题。
　　首先是财政管理上，英国国家财政部不会拨款给监狱，监狱运行主要靠捐款和囚犯交纳的钱财。[4]（3）并且治安法官只是名義上对新门监狱有监管权，而实际上监狱管理权却被他们转卖给了狱卒，而狱卒是没有工资的，即使有也非常微薄。[4]（4）因此新门监狱的狱卒就只能靠囚犯缴纳的费用维持自己的生活，同时使监狱运行起来。狱卒收取钱财的名目众多，有一个详细的费用目录。[5]（213）这些费用不仅能维持狱卒和囚犯的日常生活，同时手铐脚镣也能防止囚犯逃跑。狱卒甚至通过贩卖酒来获取更多钱财，并借此控制囚犯。除了酒，赌博在监狱内十分流行。更糟糕的是，狱卒对监狱内卖淫和偷东西现象的默许和鼓励。新门监狱让那些本身对犯罪没有太多经验的人变成犯罪能手。
　　其次是饮食管理方面，供给囚犯的食物是不充足的。每个囚犯每天被允许领取一份粗制小麦面包。18世纪时新门监狱在监狱卫生方面有很多问题。由于监狱设计问题，空气不流通，阳光照射不进来，囚室也昏暗不清。[4]（99）供水不足，囚犯们不能经常沐浴和清洗。狱卒也不注意监狱卫生，环境恶劣。并且监狱犯人营养不良，身体不健康者众多，抵抗力不强。这些因素导致监狱热病总是周期性的爆发。监狱热病是新门监狱内无法忽视的问题。当时最出名的一次事件是1750年新门监狱中的100名囚犯在老贝利法庭受审判时，他们的热病恶毒传染到法庭内，多名法庭官员因此死亡。[6]（57）这次事件引起了社会轰动，因此1750年的10月立法委员会决定给新门监狱安装通风系统，尽可能阻止传染病的传播。[4]（97）但是这种通风系统也只是稍微改善了新门监狱的空气状况，监狱热病仍不时发生。
　　第三，囚犯在分类管理上非常不合理。新门监狱里男女囚犯混合关押，虽然名义上男女囚犯分开关押，但是这种规定形同虚设。一方面男囚犯可以花钱寻求特权进入女囚室，而另一方面由于女囚犯只要怀孕就可以免去惩罚，所以女囚犯也想尽办法让自己怀孕。
　　[7]（43）因此监狱内的犯人们私生活极其糜乱。债务人和重罪犯人一起关押，一起交谈和喝酒。那些只是因为欠钱未还的囚犯和重罪犯人关押在一起，不仅要承受在监狱里待了很久的囚犯的欺辱，同时耳濡目染监狱内各种欺诈凌辱事件，出狱后很容易成为惯偷、惯犯。
　　第四，刑罚执行制度上，新门监狱对囚犯的惩罚残酷而没有任何怜悯。对于那些在审判过程中闭口不言，没有辩解的囚犯，新门监狱里有一间逼迫室，用来惩罚那些在审判过程中拒绝申辩的犯人。[8]（96）这种惩罚通过将男囚犯四肢绑在地上，他们身体赤裸着接受刑罚，胸口上压着厚重的钢筋，一直到被压死。[8]（96）整个惩罚过程中，囚犯要受到极大的痛苦，通过折磨罪犯使他认罪。对于那些叛国者，刽子手会在新门监狱处理那些被公开砍头的犯人的头颅，他将这些头颅用热水烧滚，用樟脑来维持这些头颅不使腐烂，最后将这些囚犯的头颅钉在伦敦桥和新门监狱等公开场所，来警示公众。[7]（54-55）囚犯死后仍不能受到尊重。而这更多的是为了报复和警示大众。18世纪时许多囚犯的惩罚方式仍有许多公开式的，如公开鞭刑、公开绞刑等。这些主要是对囚犯的报复和给大众以警醒，让大众少犯罪，而不是为了改造罪犯。
　　新门监狱的种种问题对监狱内的囚犯管理没有起到任何有效地作用。新门监狱在管理上具有比较大的自主性，狱卒对囚犯管理也不上心。囚犯们习惯在监狱里无所事事，整日酗酒。而囚犯们即使出狱，但是仍会违法犯罪。监狱对囚犯的改造没有意义，监狱名副其实只是一座关押囚犯的牢笼。
　　二
　　18世纪新门监狱对囚犯管理不善的一些状况受到监狱改革家和监狱检查员的关注，引起了大众对囚犯的同情和监狱改革必要性的重视。1817 年，一群慈善家决心组成一个协会来改善监狱纪律。该协会通过调查和传播一些监狱状况信息，并提出合理的建议和诉求。19世纪时期各项监狱法规和规章的修改，对新门监狱的管理改革有着重要影响。在19世纪监狱改革的浪潮中，新门监狱也在饮食卫生制度、罪犯教育、囚犯分类关押和对囚犯的劳动改造等方面有所改革。其主要改革措施提高了囚犯生活质量，加强了对囚犯秩序管理。
　　饮食卫生与囚犯密切相关，也是最容易暴露监狱管理漏洞，同时也是改革家们最容易注意到的问题。饮食是监狱的一大问题，涉及到囚犯身体健康，维持监狱纪律等方面。1817年布朗先生任职新门监狱的监狱长时，首先改善的就是囚犯的饮食：“废除了散装发放肉类，一次发放一周津贴的陈旧随意制度，并实行每日定量配给食物。”[9]（162）监狱对囚犯饮酒也有规定，囚犯每天只能喝一定量的酒。有效缓解了监狱内囚犯酗酒的情况。医疗卫生方面，监狱设立了男女医务室，依据囚犯性别分开救治。监狱逐渐开始重视囚犯体检，防范监狱传染病。 　　新门监狱对男女囚犯分类管理较之前严格。监狱分为债务人和重罪犯监狱，男女囚犯分开关押，轻重罪犯人分开关押，只是白天活动时在一个院子里，中院关押着被判重罪和流放的囚犯。[8]（249-250）1857年新门监狱重建后，囚室增加，囚犯分类关押更具体化了，开始按囚犯的不同类别分别关押。监狱囚犯人数一直在被控制，防止过于拥挤，以便更好管理。这样有利于解决监狱过于拥挤造成囚犯混合关押等状况，防止囚犯被不良言行影响而变得更难以改造。囚犯分类管理同时可以减缓监狱内传染病的爆发与传播。
　　罪犯教育也开始受到重视。19世纪对囚犯的管理开始涉及到罪犯教育上。1818年的调查显示新门监狱创立了男校，将16岁以下的青少年罪犯一起安置在监狱的学校里。[8]（276）拥有一所学校是朝着改善迈出的重要一步。1817年弗赖为女犯的未成年子女办一所学校，将一所空置的囚室设为教室，受过教育的囚犯被任命为老师。[4]（156）这是英国监狱历史上第一所学校。
　　[2]（18）虽然学校的老师都是罪犯，学校各方面也有很多缺陷，但是其影响却是深远的。法律规定，囚犯必须要坚持日常拜访牧师，接受宗教和道德教育，荡涤心灵，这对于罪犯在监狱里的改造有着积极意义。
　　劳动制度是监狱管理囚犯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就业可以改善囚犯的道德问题，使囚犯养成勤劳努力的习惯。监狱改革家们为无所事事的囚犯们提供了劳动方式，使他们在监狱里接受劳动改造。弗赖在对新门监狱进行改革时为女囚犯们提供了工作。她与城里的一家公司达成协议，该公司会购买监狱中生产的任何衣物，将其卖给新南威尔士的流放犯。[4]（156）女囚们在工作中锻炼了劳动技能，不仅使得监狱纪律井然，同时为社会做出了贡献。库比特发明了脚踏轮，囚犯在监狱里懒散惯了，脚踏轮可以改善往日囚犯懒散状态。强制劳动的目的是改造囚犯和培养囚犯的劳作技能，以便出狱后不再犯罪并且能够找到工作。
　　狱卒是直接对囚犯进行管理的人员，因此加强对狱卒的监督是非常重要的。检查员会定期访问监狱，报告监狱状况，倾听囚犯關于监狱的抱怨等，这对监管和考察狱卒有很重要的作用。为了使狱卒更好管理监狱，缓解囚犯收费状况，19世纪监狱管理人员已经有工资，狱卒有450英镑的工资，医务室人员享有150英镑的工资。[8]（253）对囚犯的警戒制度方面，新门监狱为了加强看守，在男女囚室设置了看守人来维持监狱秩序。看守人的设置也会因囚犯性别而加以区分。男囚室是男看守管理，女囚室则是女看守管理。男女看守的设置更方便管理囚犯的生活日常。为了更好的管理囚犯，监狱设置了值夜狱卒，便于监控夜间囚室纪律。[9]（485）囚犯不仅在白天，同时在夜里也受到监管，这种安全警戒方式有助于日常管理囚犯，维护监狱秩序。
　　新门监狱从简单监禁囚犯到对囚犯在生活、警戒和劳动改造等方面进行管理。19世纪时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方式已经慢慢在改善。囚犯在监狱里的管理比未改革前严格许多。新门监狱在英国监狱改革的背景下，监狱管理逐渐重视对无所事事的囚犯的改造。随着政府对监狱改革的日益重视，为改造罪犯实行了很多措施，使得囚犯管理渐渐条理化。
　　三
　　新门监狱对囚犯管理方式的变化是英国监狱囚犯管理逐渐走向现代化的体现。新门监狱的很多严酷刑罚虽然到19世纪末期才废除。但是19世纪出现的用强制劳动来改造罪犯，代表着刑罚制度开始向劳动改造转型，这是监狱管理走向现代化的重要一步。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使得囚犯在饮食生活、纪律遵守和思想教育上有了很大的改善。19世纪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有重要的意义和值得借鉴的措施。
　　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首先对囚犯自身产生了很重要的影响。囚犯们酗酒、赌博等不良习惯逐渐改善;访客不能随意进入监狱，无限制提供食物等旧习惯也逐渐消失。[9]（485）强制劳动让囚犯在监狱内改造自身。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不仅改善了囚犯身上的恶习，而且改善了囚犯的基本生活条件。监狱内各种恶劣情况也有所好转。监狱医疗卫生水平提高，监狱传染病的爆发几率大大减少。
　　19世纪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开始关注到囚犯教育及精神问题方面。弗赖为罪犯的孩子建立学校来为这些从小生活在监狱里的未成年塑造良好的环境，尽量促使他们健康成长，不被监狱其他囚犯所影响。监狱里逐渐重视囚犯宗教礼仪以及教堂活动等。许多囚犯在监狱里关押时间太长，会有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而自残。通过定期拜访教堂，参与教堂活动，有助于囚犯寻求慰藉。会见与通信制度也可以加强囚犯与家人朋友的联系，缓解关押期间的心理问题，更好的改善自身。
　　劳动改造逐渐代替酷刑成为改造罪犯的主要方式。劳动一方面锻炼了囚犯，另一方面可以使囚犯获得额外的食物津贴。19世纪人们意识到对囚犯使用严酷刑罚不会使囚犯出狱后不再犯罪。随着监狱改革家的倡导和慈善家的呼吁，大众意识到公开处决是一种耻辱，开始关注保护罪犯人格。政府逐渐废除了一些公开刑罚。公开刑罚的逐渐废除，劳动改造方式的提倡，19世纪前后刑罚制度从威慑、报应转向改造转型与变革。[10]（476）虽然劳动改造仍有不完善的地方，有存在惩罚罪犯的特点，但是它表现了英国的刑罚制度逐渐走向人性化道路。
　　对罪犯进行良好的改造，使其重新做人，出狱后不再犯罪是监狱存在的意义所在。监狱管理改革不能光靠一些改革家，政府在其中的领导和行动有着很重要的作用。19世纪新门监狱对囚犯管理方式的改革体现了从监狱改革家到政府参与进来的努力。随着社会的进步，思想的发展和传播，大众对管理囚犯方式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监狱的作用不再是简单地监禁囚犯和对囚犯实施残酷的惩罚。19世纪监狱管理方式的改进，是更好的改造罪犯使之不再犯罪，并能为社会做出贡献。新门监狱对囚犯的管理仍存在着不足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但是新门监狱不管对囚犯管理态度还是措施上发生的变化，都是英国监狱逐渐现代化的体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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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ohn Howard，The State of the Prison in England and Wales[M].William Eyres， 1777， pp. 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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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tephen Halliday， Newgate： London's Prototype of Hell[M].The History Press， 2009， pp. 43-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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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Arthur Griffiths，The Chronicles ofNewgate[M].London： Clay and Taylor， 1884， pp. 147-485.
　　[10]程汉大、李培峰.英国司法制度史[M].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476.
　　（作者单位：江苏师范大学，江苏 徐州 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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