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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白梓亮

  月圆之夜,一对双胞胎降生于这个世界,她们的到来并没有伴随着啼哭。安安静静地躺在母亲旁边,她们身旁的女人瞳孔放大,无法聚焦到某一点,瞳孔里一片空洞。遥望着远方的那片黑暗,定格于这一刻。
  
  此端
  
  我叫莹,这是岚姨帮我取的。我和岚姨相依而存。
  莹:光洁像玉的石头。字典是这样解释的。岚姨说她希望我可以做到像玉石那样光洁,经得起时间的打磨。
  我的左手手臂有半只蝴碟形的胎记,翼尾很长很尖,是一个唯美的图案。据岚姨说,我是她在孤儿院里带走的,而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而那个胎记就是我去认回她的证明。
  真的很感谢岚姨,一直以来那么地照顾我,她在我房子前的那片空地里种满了矢车菊。它的花语是遇见幸福。岚姨说希望我可以在未来得到属于我一个人的幸福。
  所谓的幸福,包括找到那个另外的我吗?
  
  彼端
  
  我叫影。阳光下的那个影子的影。
  影子,永远只存活与黑暗里,与光明相对。
  十岁的时候,被一女子收养了,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的幸福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可那仅仅是一段短暂的时光。自从养母改嫁以后,我开始了非人的生活。继父是一个好赌、酗酒的男人。当他喝醉的时候,他会粗暴地拿起玻璃瓶子摔向养母的脑袋。从此以后,养母的脾气开始越来越差,开始不断地毒打我,以此来发泄她的不满。
  那并不是属于我的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个孤独的孩子。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一种孤单的味道。我拿着在临走时院长送我的木吉他开始流浪。
  我的右手手臂上有半只蝴蝶形的胎记。
  院长说过,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只是在小时候她就被领养了。不知道她可否安好。
  
  此端
  
  从画室出来,在路旁的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卡布其诺,甜甜的咖啡。牛奶撞在咖啡上,一种完美的结合。
  漫步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月台。周围的行人行色匆匆,又有谁会去理会陌路的人儿?
  124列车,就是那辆终点站里开满了彼岸花的列车吗?那种妖艳的花朵。
  于我,彼岸花是熟悉的,无话可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对它的感觉,没有对矢车菊般憧憬,矢车菊只是一种梦想,用来仰望,或许说是用来破灭的一种梦,遥不可及。
  彼岸花,是一种流淌在血液里的味道。传说中彼岸花的香味可以使人勾起前生的回忆。
  一缕又一缕的回忆被勾引起来。
  124列车驶来,我捧着咖啡,踏上寻找的路程。踏上列车的那一刹那,我的左手莫名地抽搐了,钻心地疼。
  
  彼端
  
  背着吉他,无目的地走着,世界的一切仿佛与我无关,头上打旋地飘下几片昏黄的落叶。华灯初上,周围的行人洋溢着幸福的脸孔,或许她们的亲人正在家中耐心地等待着。家,亲人。
  我的家,我的亲人,又在哪里?那个另外的我又怎么样了呢?
  来到月台,可哪里是我的归宿?
  “124列车。”我喃喃自语,就是那个被人说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列车吗?那彼岸花盛开的终点站又是怎样的呢?
  一切安好吗?
  我扶了扶右背上的吉他,迈起右脚踏进了列车,系在右脚上的铃铛铃铃作响,风吹起一阵唯美的节奏,我茫然地望着周围的路人,目光涣散。
  上车后,右手突然失去了知觉,一阵麻木。背着的吉他摔在地上,我痛苦地闭着眼睛,却又无能为力。
  
  此端
  
  手越来越疼,抽搐得厉害。捧着的咖啡掉了下去,倒满了一地,如一份浑浊的记忆,淡淡地映在脑海。
  列车的车厢里弥漫着一阵卡布其诺的甜味,夹杂着丝丝的浓香,很好闻的味道。我尽力地嗅着,以减轻自己手臂上的痛苦。
  车厢外一片黑暗,深邃而迷离,无法猜测那黑暗的本质究竟藏着些什么。
  “嘭”的一声从车厢的另一头传来,某女子的吉他摔倒在地,靠在窗边,左手捂右手的手臂,一脸痛楚。
  她抬起头,凌乱的刘海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我与她对视。
  依稀地觉得自己手臂上的胎记颜色变得幽蓝,伴随着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抽搐,胎记周围的皮肤上一片炽热。
  
  彼端
  
  吉他摔在地上,重重的响声。右手的手臂依然很痛,钻心的感觉。痛得麻木。
  列车的空气里蔓延着一阵咖啡的味道,有点加了奶的感觉,很甜很腻的味道。空气的分子都是这样的吗?
  甜的感觉,从来就不属于我。
  没有天使眷顾的孩子,没有资格谈论什么是甜的味道。
  我靠在窗边,稍稍地抬起头,向四周看着,隐约发现,车厢另一头的那个坐在车门旁的女子。
  她的身旁洒了一地的咖啡,是卡布其诺的。她的样子很痛苦,乌黑的长发散在两肩,她的左手握紧,额边渗出了点点的汗珠,她也很痛苦吗?
  
  此端
  
  列车驶向终点站。
  踏出列车,手臂上的痛楚稍微好转了些,沿着楼梯渐渐走出地平线,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妖红似血。
  传说它盛开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途里,大片的妖艳,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同根而生,却无缘相见,即使是心有灵犀,即使就在自己的旁边,也只能听命运的摆布,也就只可以永不相见。
  大片的彼岸花盛开在公墓两旁,骷髅在脚下滚动,及膝的花摇曳着。
  
  彼端
  
  到了,盛开的彼岸花。
  走出月台就看见了,唯美的彼岸花。
  天已经黑了,狼牙月,微风吹起花随风而起,一浪接一浪,血红的是先人的血液。盛开于墓地之上,吞噬着腐烂的肉体。
  开在黄泉之路上的花朵,惟一通向幽冥之狱的花朵。
  捧起吉他,轻轻哼唱,属于自己的歌。右手轻轻地拨动琴弦,微弱的吉他声向远方传去。
  为我的生命而吟唱,为那另一个自己而唱。
  此生不可相见,形同陌路。
  宿命的安排她们此生不相见,即使对望也好,擦肩也罢,终究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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