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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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亦舒
回到梦国，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弹琴的小哥哥，他的琴声总是那么动听，他身旁站着一个女子，发如墨，肤如雪，纤腰盈盈，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双眼脉脉似清泉。看着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和明夕长得一模一样。
忽然，小哥哥的琴声停了下来，弦断了，他呆呆地看着我怀中的父王，脸色特别难看。
他从屋顶飞了下来，落在我的身旁，他握着父王的手，无力地摇摇头，眼中分明闪着泪光。
我和小哥哥一起把父王葬在了后园母后的身旁。
夜，总是空旷而宁静。
我坐在云上，抱着瑶琴，黑夜总能勾起人们的思念。母后孤独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父皇痛苦地倒下，明夕悲伤的脸，影王的狰狞，还有空澈从空中降下的样子，宇凡轮廓分明的脸，影族地上流淌着的鲜血……我紧紧地抱着瑶琴，怕它也像他们一样离开，每根弦，母后的手指都接触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母后的体温，泪，滴在琴枕上，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每到天黑的时候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总是哭。
“莫儿――”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身，看到了空澈，我觉得好像所有的悲痛都一下子离我而去了，风从远处吹来，吹散他额前的头发。
“莫儿，你怎么哭了?”他走上前来伸出手，擦掉我脸颊的泪。
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我把身体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不要碰我，这里是梦国，你是怎么进来的?”
“就那些灵力平庸的幻术师们能拦住我么?你太小瞧我了。”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我后退在云边一滑，掉了下去，四周的空气急速地上升，我刚刚张开翅膀却感到一阵温暖，好像落在草地上的感觉。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空澈的脸，他抱着我
“飞在这么高的云上得慢点儿，灵力那么高居然还会掉下来。”空澈的话语中没有一丝责备，荡漾着关怀和爱怜。
我突然想起了明夕，“快放开我。”我大声说。
我朝着寝宫的方向飞去，留下空澈呆立在空中。飞回寝宫坐在床上，白色的帷帘被风吹得四散飞舞。我把瑶琴放在腿上，对着月儿弹起明夕教我的《悲心醉》：
黄梅天，景如烟，山峦漫漫枫独眠；
雨怜花，泪涟涟，惟恐无心湿玉颜。
愿将兰心埋青田，寄语伊人声声恋。
无悔无怨，此情可问天。
明夕姐姐，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云族的王。
第二天早晨，我把说有的大臣都召集起来，也唤来了小哥哥。
小哥哥的身后站着那个女子，脸上蒙着纱。当着众长老的面，我把幻星剑交给了小哥哥，小哥哥惊讶地看着我，我伸出右手朝小哥哥一点，他身上便出现了白色的长袍，我转过身对长老们说：“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王将是小哥哥幻柝，他会让梦国更加强盛，你们一定要帮助小哥哥一块治理梦族。”我朝长老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我们再合奏一曲，好么?”
幻柝轻轻地点点头。
我右手中指朝上，召唤来瑶琴，小哥哥身后的女子给他递上琴。我俩合奏了一曲《曲终断》。我看到小哥哥脸上挂着泪，忍了好几年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辞了小哥哥，我飞出城去，“父王、母后、哥，别了!”
下雪了，雪花瓢飘散散，落在了树枝上、地上，也落满了我的肩膀。翅膀沾上了雪飞不动，所以只好走。当我穿过森林的时候看见地上倒着一个男子，我跑过去，扶起他，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我惊呆了，是宇凡。我把手放在他额前，好烫，我不救他他就会死的。我用右手的拇指扣住食指念起咒语，昏迷中他一直唤着我的名字――“莫儿，莫儿……”我的灵力慢慢输入他的体内，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
当宇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灵力消耗了许多，这时候，就算一个小小的幻术师也能打败我。“莫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莫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我本想去梦族找你，可是这个森林太大了，我不小心迷了路。”
“哦，是这样啊!反正你也看到我了，可以走了吧!”
“不，莫儿，我要陪着你!”
“你快点走!”我从剑鞘拔出剑，“你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不，你不会的。”
“我会。”我用剑抵住他的肩。
“莫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你快走吧。”
“不，我一定要陪你。”他往前走了一步，剑刺入他的肩，血，印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慢慢地，慢慢地散开，如同一朵绽放的莲花。
我惊呆了，看着他身上的血迹，我不忍再继续刺进去了，我对自己说，这不是他的错，我收回剑，转身走了。虽然我元气大伤，但我仍能感到身后有一个灵力高强的人跟着我，我知道是宇凡。不知怎么我突然有些同情他，虽然他的父王杀害了我的母后和父王，但是他的父王是死在我手上的。我不知道云族离我们还有多远，只是从长老们那里知道云族是离梦族最近的地方，只要穿过森林就到了。我的四周被白色包围着，雪，是真正的雪，梦国以及森林的边缘是从来不会下雪的，因为那里被父王施了咒，只有森林的中央才会下雪，以前看到过一回，是明夕带我去的。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孩子，现在我长大了，明夕也走了，一想到明夕我就感到莫大的悲伤，我再也走不动了，坐在雪地上，天越来越冷，风不停地灌进我的衣服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四周的雪依旧很鲜亮。我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周围有樱花散落，天空虽然飘着雪，可是一片也落不在我身上。
宇凡走到我跟前，看着他我突然感觉到莫大的忧伤，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够给他幸福。“莫儿，你怎么哭了?”
我抬起头看到宇凡的脸，他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他走上前来擦干我脸颊的泪，“莫儿，不要哭，我一定不会离开你，一定。”
天亮了，森林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另一番风景，我捧起雪，但一下子它们便化了，变成晶莹剔透的水珠，雪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它们知道落在人间总有一天会融化，但它们还是落了下来，给了大地一片洁白。我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好凉，用手一摸，都是细小的水珠，我转过身，宇凡手里捧着雪球在坏坏地对我笑。我用灵力将地下的雪凝聚在一起，当它们变成一个球的时候，我把它投向宇凡，雪球落在了宇凡的头上，雪珠落了他一身。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我俩相互扔着雪球，雪球砸在我们身上，像足了雪人。我的翅膀上的羽毛被雪水沾在了一起，很重，飞也飞不起来，我们在雪地上跑来跑去，身后留下一串串脚印。
渐渐的，我们接近了森林的边缘，远远的，我看到了屹立的城堡，我和宇凡走进了云国的边界。今天，云国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云国的百姓们说今天是他们国家新一任王的接任仪式。随着人流，我们挤入云国的城堡，我看到年迈的云族王将自己的王冠摘下来，带在一个男子头上，他一转身，我差点儿摔倒，是空澈。想到此行的目的，我顿时头晕目眩，我要手刃云族的王，杀死空澈，一想到我的月白剑刺入他胸口的样子，我就难过。
我拉着宇凡走出人群，荡在大街上，我紧紧握住宇凡的手靠在他的肩上，任泪水肆意流下，“凡，我要杀的人是云族的王，是空澈，我下不了手，我该怎么办?”
宇凡的身子微微一颤。“莫儿，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凡，你好像小哥哥。小哥哥，我好想他，凡，你就当我哥哥好么?”
“嗯，莫儿当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抬起头，看到他眼睛里的忧伤，我知道，不管他掩饰得怎样好，他的眼神告诉我一切。可是，从空澈在森林里救我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属于他了。
晚上在梦里我看到了明夕，看到了小哥哥举起剑，刺入明夕的胸膛，明夕脸上的无助和不解，还有我手刃云族王的承诺。风从外面吹了进来，我窗边的帷帐飞荡，我走出房间，飞到最高的云上看星星，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
借着月光，我看清楚了他们的脸，是空澈和宇凡。
“你为什么要骗莫儿?”是宇凡的声音。
“只怪他自己傻罢了，那么亲信别人，就和小孩子似的。”
“莫儿会杀了你的。”
“不，不会，他是喜欢我的。”
“你，她不杀你我杀你。”
宇凡手向下凝聚着灵力，然后用右手指向空澈，空澈只用手轻轻一弹，那个灵力结便破了。
“哼，就你这些雕虫小技是伤不到我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
“云国有一个宝贝，叫灵珠，吞掉他可以让灵力增强十倍。”
“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伤害莫儿的。”
“哼，就凭你?等着吧!明天我就来找莫儿，让她当我的王妃。”空澈用幻术移走，月光下只剩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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